聽到唐荔說還可以談點交易,何大龍鼻孔裡噴出一聲哼笑,歪起下巴打量了她一陣,很邪惡地道:“嗯,也可以,說吧,要多少?”
唐荔很生氣,胸口一個起伏,她知道何大龍的意思,身子一晃,翹起二腿晃悠着,故意冷笑道:“十萬。”
“十萬?!”何大龍眼睛一爆,“你那兒是金窩子還是銀窩子?”
“何大龍,請你放尊重點!”唐荔一板臉,“我說的交易是賣個信息給你。”
“信息?”何大龍一下納悶了,摸了摸頭問道:“什麼情況?”
“我知道你想把潘寶山拉下馬,雖然我沒有成功,但也得到了個重要的信息。”唐荔幽幽地說道,“順藤摸瓜,很有可能會牽出不小的動靜來。”
“好,這個我也喜歡。”何大龍道,“可是我懷疑能不能值十萬。”
“值不值十萬你聽後就會知道。”唐荔道,“當然我也可以一分錢不要,我只是要你保證還繼續幫唐志升副科。”
“這個……”何大龍想了想,“可以,我答應。”
“好,那就成交。”唐荔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要食言,到時可別怪我唐荔做事絕,我會把錄音散出去。”
“行了,別提錄音好不好!”一提這事何大龍就有點激鬥,在富祥沒有人敢威脅他已經好多年,“我他媽真想弄死你算了!”
“可以啊,我不是說了嘛,你要有那狠勁就儘管下手,我認了。”唐荔哼哼一笑。
“你就別說了,真是要是豁出去你以爲我當回事?”何大龍說完一歪頭。
唐荔也真是有點害怕,“好吧,不說別的,只談交易。在和潘寶山接觸期間,我知道他和書記的妹妹合作在全縣範圍內搞農業保險,其中會有什麼操作可想而知的,一年的保費估計就有百萬元之多。”
“書記的妹妹?”何大龍一聽來了精神,“哪個書記?”
“祁宏益祁書記啊。”唐荔道,“他妹妹祁春蓓是華元保險公司富祥支公司的副總。”
“哦呀,還有這麼個事情!”何大龍驚愕地張着嘴,爾後有滿意地點了點頭,“唐主任,我何大龍也是個爽快人,你說的事確實有價值,所以你就放心吧,唐志的事我會 辦妥,不就是提個副科嘛。”
何大龍就這麼回去了,雖不是心滿意足,卻也有所收穫,畢竟又掌握了新情況,不過他不知道該怎麼佈置安排實施,於是找鍾新義詢問,讓他支招。
鍾新義一聽潘寶山和祁宏益的妹妹祁春蓓合作搞什麼農業保險,下意識地就確定其中必有貓膩,不過他考慮問題的角度跟何大龍不一樣,側重點也不同。他和馮德錦兩人謀劃的是如何把祁宏益給折騰下來,並不是潘寶山。而眼前的事情,正好利用祁春蓓的關係,可以給祁宏益造成一定污點。但現在掀出來效果並不好,畢竟纔剛開始,分量還不足。
“這個先不要考慮。”鍾新義很謹慎地對何大龍道,“穩一穩再說。”
何大龍一聽有點着急,好不容易得到個新線索一時還用不上,“鍾哥,還要穩什麼,能給他潘寶山摸黑就不能鬆下來!”
鍾新義一看何大龍這樣急躁,覺得很有必要把他安撫下來,否則容易壞事。
“大龍,有些事你還看不透。”鍾新義擺出老謀深算的樣子,“潘寶山和祁春蓓合作搞農業保險,這纔剛剛開始,抖落出來分量不重,也難抓到實在的把柄,應該等上一段時間,等他們那個事情生了根再想辦法拔出來,那樣才能見血!”
“噢!”何大龍一拍腦袋,“還真是,放長線釣大魚!”
“明白就好。”鍾新義道,“對了,這事要保密,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你那個連襟朱桂波,他老是纏着你,而且又穩不住,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瞎倒騰,反倒會驚了潘寶山。”
“嗯,我不會告訴他的。”何大龍點點頭,又嘆氣道:“不過看着潘寶山那小子得意我就不自在。”
“彆着急嘛,剛纔還說朱桂波穩不住,你怎麼也浮躁了?”鍾新義道,“上次你不是說還有個線索嘛,潘寶山和健達藥業公司合作搞什麼金銀花種植基地,可能也會摸出點東西來,我就再找找關係追一追,可能也會有大收穫。”
“那好,鍾哥就上上緊。”何大龍道,“我琢磨着裡面肯定有問題,現在當幹部的,不管大小都是伸手撈,只要過手的事情哪能不裝點自己的口袋?”
“我有數,會盡快辦理那事。”鍾新義道,“健達公司是國企改制公司,要接受國資委管理,市國資委那邊我還有點關係,可以去了解些情況。”
聽了鍾新義這番話,何大龍又來了鬥志,“鍾哥,那就儘快吧,沒準就能逮潘寶山個大漏子。”
“哪有那麼容易。”鍾新義道,“之前我也沒把你的話不當回事,已經試探着瞭解了一些,不過都是在外圍,沒深入進去。這次我要好好琢磨一番,找個合適的切入口。”
何大龍聽後又得意了,把唐荔行動的失敗也不怎麼當回事。
不過關注唐荔行動的還有一個人,朱桂波,他一直都眼巴巴地等着消息,總是隔三差五地打電話給何大龍,問進展如何,恰好這會他又打來電話詢問。
“沒成。”何大龍回答得很淡然。
“啊,沒辦成!”朱桂波驟然間沮喪極了,“該不會唐荔跟潘寶山那小子真的搞上了,把你給踢出局外了吧。”
“怎麼可能!”何大龍覺得那是對他的侮辱,“你姐夫就那麼沒用?告訴你,是潘寶山有了警覺,沒進唐荔的圈套。”
“哎呀,那可怎麼辦纔好?”朱桂波唉聲嘆氣道,“那不沒法子了嘛。”
“誰說沒有?”何大龍道,“他搞金銀花種植基地的事會沒有問題?馬上就開始辦那事!”
何大龍說得一板一眼,很有自信,不過朱桂波覺得很玄,“姐夫,我認爲那也不是太樂觀,沒有特殊關係着手,哪有那麼容易?”
“有。”何大龍道,“我找鍾新義了,他有關係。”
“哦,那就有可能了。”朱桂波道,“鍾局長是個挺有門路的人。”
朱桂波話是這麼說,其實是不想打擊何大龍轉點面子,其實他仍不報多大希望,掛掉電話後還是垂頭喪氣,琢磨着何大龍那邊沒什麼指望,就得去樑延發那邊瞧瞧,看潘寶山和市報女記者的事情有無進展。
樑延發對何大龍那邊的情況也一直是暗中關注,見朱桂波來問潘寶山和女記者的事情,一下就知道何大龍沒有得手。
“美女計沒成功?”樑延發問。
“何大龍說潘寶山有了警覺,沒上當。”朱桂波垂頭喪氣,“所以我纔來問你女記者方面的事。”
“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情況。”樑延發也嘆着氣,表現得很無奈。
樑延發的嘆氣其實並不只是做給朱桂波看的,也發自內心,因爲他聽朱桂波說潘寶山已經有了警覺,不由地就想到了錢程“行賄”的事情,前後想想也有不少破綻,沒準潘寶山也已經起了疑心。如果是那樣,還不能急着揭發潘寶山“受賄”的事,一來效果不好,二來也會引起潘寶山的進一步懷疑,把他自己給陷進去,引來潘寶山對他的瘋狂報復,那可夠消受的。
“桂波,我這邊真是沒什麼有價值的情況啊。”樑延發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
“樑局長,沒就沒吧,事情也得湊巧,急沒有用。”朱桂波道,“何大龍那邊說又再想從金銀花種植基地的事入手,也許能有所收穫。”
“嗯,只要能深入進去,應該能翻出點東西來。”樑延發道,“桂波,精力也不要全放在潘寶山身上,自身的發展更重要,而且你有個優勢,畢竟有馮縣長嘛。”
提到馮德錦,朱桂波總是引以爲豪,那是他炫耀的資本。
“樑局長,我穩住了慢慢來,不敢往高處說,升個正科應該是小意思。”朱桂波得意地笑起來,“弄個副處也不是沒有可能。”
樑延發擡頭笑了,有句話說得好,小人得志不長久,現在朱桂波真是有點小人得志,還真是擔心他會出事。
沒錯,朱桂波是要出事了,瑞東晚報駐松陽記者站的邵卓出找到了他的辦公室。經過前期的採訪調查,邵卓出已經掌握了實據,現在要的就是跟朱桂波見面這個環節。
朱桂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情很是慌張,他有些語無倫次,忙着給邵卓出倒水敬菸,還再三強調一定要請他吃飯,交個朋友,就是避開談省撥良種補貼款的事情。
邵卓出自然不會答應朱桂波的請求,見他就良種補貼款的事不肯表態也不硬追問,因爲不表態也是一種態度。
“朱局長,如果今天有些事不方便說,那改天我再來。”邵卓出起身,拿起採訪包要走。
“邵記者,邵記者!”朱桂波慌忙伸手攔了一下,“見面都是朋友嘛,你們宣傳系統我也認識不少朋友,看看約到一起吃個飯交流交流,如果你趕時間回市裡,我可以跟過去,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