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 陳清思索再三,決定還是賭一把,賭陳太忠以德服人的口碑。
他在路上,就一直琢磨,萬一被人追上怎麼辦,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大,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陳太忠的能力和影響。
面前的槍手只有一名,他和小五聯手,很可能幹掉對方,但是且不說己方會不會付出代價,只說幹掉這名車手之後,他和陳太忠的矛盾,就再無轉寰餘地。
到時候,以天下之大,他恐怕也無處容身,自己的本家肯定會上天入地追殺自己——所謂的宰相肚量,只是說此人睚眥必報,並不是說其心胸寬廣。
當然,他背在身後的雙手,也是握了一支手槍,如果對方真要動手,那麼……就只能拼個你死我活了。
“單超的住址,”車手沉吟一下方始回答,由於戴着頭盔,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聲悶氣,“你可以耍花樣試一試。”
被抓回北崇的那貨,根本不知道單超的住址,丫只知道單永麒的住處——省委大院,不過據說超少也是經常在家的。
“嘖,”陳清輕喟一聲,今天的血腥事件,他一直就認爲是陳太忠乾的,但是現在聽到對方直接問單超的地址,他的心還是禁不住下沉——這趟渾水 ,--真不值得啊。
感慨歸感慨,他是真不敢怠慢,快速地說了兩處,一處是個普通單元樓,一處是幢獨立別墅。單超平日裡主要就是在這兩處。
“早這樣不就完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車手不屑地哼一聲。“現在到你的問題了,叫警察花了不少錢吧?”
“我出一千萬表示歉意,”陳清咬着牙回答,要說幾個小時前,他出五百萬還覺得是委曲求全的話,現在他出一千萬買命,那真是心甘情願,之所以咬牙。無非是這一千萬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
“你不值一千萬,別亂擡身價,”車手直接一擺手,毫不客氣地回答,似乎每個跟陳太忠接觸的人,說話都挺刻薄。“既然交待了單超的住址,匿名給北崇農業局捐贈兩百萬算了,就說被陳區長和徐區長的人格魅力所打動……地址不假吧?”
“你們還怕我胡說嗎?”陳清苦笑着問一句。
“我們肯定不怕,只不過不喜歡麻煩,”車手懶洋洋地回答,然後一踩離合。轟油門捏前剎,摩托車原地一個擺尾,“記住,十年內不許回通達,否則……死全家!”
“我艹。”小五收起手槍,很不服氣地嘀咕一句。“真想亂槍打死這小子,太囂張。”
陳清根本沒理他,而是側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出租車司機,壓在頭頂的陰雲消失了,他自然也有心去考慮一些小事了。
“陳……陳老大,我啥都沒看見,”司機一見這陰森森的眼神,好懸把褲子尿了,他舉起雙手,語無倫次地表白,“我真的啥都沒看見。”
他看到了三人都拿着槍,也看到了大名鼎鼎的陳老大面對摩托車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更聽到車手勒令陳清十年不許回通達,否則殺全家的那句話。
看到了不該看的,聽到了不該聽的……不會被滅口吧?
“小五,”陳清看一眼小五,他才懶得跟一個出租車司機計較。
小五心裡明白,拎住司機一通咋呼,又將司機的駕駛證拿過來,給通達那邊打個電話,確定了此人的身份——今天的事兒要是傳出一點半點,你也等着全家被殺吧。
跟那魔頭談好了價碼,陳清和小五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小五索性上了後座,輕聲請示,“超少那邊……要不要?”
“把你的手機也關了,”陳老大淡淡地指示一句,接着又哼一聲,“人家消息靈通着呢,神仙打架,咱們不要摻乎……撿了條命,還不知足?”
“他要真那麼神通廣大,還要跟咱們打聽地址?”小五輕聲嘀咕一句,他和司機都離得較遠,但是他在車外,又是心繫其事,聽得清楚一點——司機怕是連單超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給自己壯膽吧?陳清看他一眼,也懶得說話,好久之後才輕喟一聲,“很期待啊,他有讓老單絕後的膽量嗎?”
陳太忠當然有讓單永麒絕後的膽量,尤其是這壞得流膿的官二代,殺幾個,對社會風氣有正面和積極的影響。
不過他去這兩個地方走了一趟,沒發現有人,尤其糟糕的是,他沒見過單超,就沒有機會往對方身上丟神識,於是轉念一想,對這樣的人,直接殺掉,未必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一來不夠解氣,二來不能極大地減少負能量。
說白了,今天六號了,明天就是長假的最後一天,他的女人們還在北崇等他,說不得他又打個綺情一念的標識,又順着預留的標識回了北崇。
單超在接了陳清電話之後不久,就從別的渠道得到了消息,畢竟今天找碴兒的混混死了三個,又有兩個警察被北崇人帶走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能傳到他耳朵裡。
聽說陳老大的得力干將老九死了,手下也死了倆,單公子這下也毛了,趕忙給陳清打電話,結果“手機不在服務區”。
什麼玩意兒,單超不但惶恐着,也憤怒着——尼瑪你陳太忠也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一開始我找人試探你,這是我不對,但咱們都是有身份的,既然知道了是誤會,彼此意思一下,可不也就完了,這麼大動肝火,沒完沒了的,有意思嗎?
他覺得自己跟對方身份相當,陳太忠可不會這麼看,你這小小的螻蟻,也要跟我堂堂的羅天上仙比身份?咱們還是說因果吧。
你這是發現我是陳太忠了,你就要退一步,讓我理解你,但是……我要是普通人呢?我請你理解,請你放過車上的女孩,你答應嗎?
你強勢的時候,可以不講理,哥們兒又何必跟你講那個道理?
陳區長邏輯,是單超想不到的,但是他能想到,這姓陳的下手太狠了,沒準還要對我出手,於是他下午五點多,就乖乖地回家,不敢四處亂跑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可是光坐在這裡,他也不甘心,於是電話吩咐一個跟班,說去幫我把別墅收拾一下,澆一澆花,給魚缸換一換水。
半個小時之後,跟班打來了電話,驚慌失措地彙報,“超少不好了,死了……都死了。”
“什麼叫超少不好了?你他媽會說話嗎?”單超聽得大怒,可是聽對方說完,他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別墅位於湖畔花園,不在市中心,但也離着不遠,關鍵是這裡風景極好,湖邊是高檔住宅區,銀行、交通局、財政廳等,在這裡都有宿舍。
湖畔花園是一個高檔住宅小區,大部分是高層,不過湖邊也有幾棟別墅,是用來照顧關係戶的,單超的那一套,是從別人手裡低價買來的。
這裡是高尚住宅小區,不過別墅區的人不多,單超就在院子裡養了兩隻藏獒,既是防盜也是防身,他的跟班一打開別墅院門,就愕然發現,別墅裡的玻璃門窗被人砸了個稀爛。
狗沒叫嗎?下一刻,他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轉到院角的狗舍一看,發現兩條狗被人割斷了喉嚨,肚皮也被破開,腸子肚子流了一地。
看着這血腥場面,跟班好懸沒被嚇死,他又壯着膽子往大廳一瞄,發現大廳的魚缸也被砸破了,滿地的鮮血,原來是魚缸裡養着的兩條一尺多長的銀龍魚,也被人開膛破肚。
他是說成什麼都沒膽子再往裡走了,誰知道罪犯還在不在屋裡,說不得馬上退了出來,給單公子打電話,“……超少,我沒敢貿然進去,怕破壞了現場,要報警嗎?”
“當然要報警,”單超冷哼一聲,他的工作關係在地北大學,但已經辦了停薪留職,在外面做生意,資產幾千萬,買一幢別墅的錢是有的,不怕人查。
但是他不敢自己去看情況,於是又託人找了幾個警察朋友,在省委大院門口等着,他這才坐上警車,一路拉着警報過去。
省黨委副書記的公子家被盜,這也是個令警察頭疼的案子,單超抵達的時候,分局已經把技術科的人派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拍照取證。
兩隻藏獒、兩條銀龍,加起來也就十來萬,不過單公子一定要說自己的藏獒值上百萬,所以這就算大案了,更別說他還是單書記的兒子,分局興師動衆也是正常的。
情況很快就查明瞭,罪犯此來不是爲了偷東西,單超在別墅裡上萬元的單反相機,都沒被人拿走,只是被摔了一個稀爛。
來人似乎僅僅是爲了泄憤,不但狗和魚死了,就連花盆裡種着的花花草草,也被人連根拔出來摔在地上,狠狠地踩兩腳——正是斬草除根的意思。
尤爲誇張的是,別墅的二樓,灑了一地的紙錢,牆上更被人拿紅色脣膏寫了大大的三個字——“第一次”。
單超是在警察們徹底搜查了別墅之後,才進來的,還是套着鞋套,當他看到二樓這三個字的時候,禁不住睚眥欲裂,“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