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挺鬱悶的,他才接到消息,說是上午鳳凰的常委會上,裝修檢測的方案被通過了,晚上有慶功宴呢。
當然,慶功只是內部的說法,對外就是說科委、建委、環保局爲了加強溝通,搞個交流宴會,以方便日後的合作。
要是科委內部的宴會,大家肯定是要等陳主任回來的,不過眼下還有兄弟單位參與,而陳太忠不過是一個副主任,爲了專等一個副主任,就推遲宴會殊爲不妥。
尤其是還有建委的耿主任一行人到會,環保局也就算了,建委可是超級大的系統,這次科委能在三部門的合作中佔據了主導位置,人家算是給了相當的面子了。
沒錯,這個方案是科委發起的,但是在執行過程中,最管用的是建委的職能,不但能卡施工方,還能卡建設方——百分之八十的擔子在建委這裡呢。
這種情況下,大家實在就不能等陳主任了,這是必然的。
可是陳太忠覺得有點遺憾,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一手發起的,等到開慶功宴了,他反倒是不在場了,嘖……真是分身乏術啊。
“我來拍騎王他們的,”燕輝笑着指指那邊已經散去的人羣,“結果也沒** 啥意思,看來是播不了啦,呵呵。”
“那就是一幫人渣,”陳太忠悻悻地哼一聲,猛地想起一件事,“段天涯呢?晚上我不回。一起坐坐吧?”
“假唱啊?他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燕輝還不知道陳太忠同騎王的恩怨,這種事他見得多了,倒也不以爲然,“老段現在拍外景呢,今天不一定有空。”
“什麼外景?”陳太忠聽得有點奇怪。“他不是拍新聞地嗎?怎麼想起來搞外景了?”
“紀錄片,《愛我素波》。”田甜見這倆男人一個勁兒地閒聊,禁不住插嘴了,“政治任務,給英國客人準備的。”
敢情,伯明翰即將來素波締結“友好城市”,朱秉鬆對此異常重視,按說素波本身就有自己的宣傳片。不過朱市長說了,以前拍的片子,不適用於日新月異的素波,要重拍。
而且還是撥了專款,省臺市臺聯合攝製——雖然這是素波的事兒,可省臺的設備好,技術強,應該對省會城市進行支持。
“朱市長倒是挺看重這個啊。”陳太忠歪歪嘴,嘆口氣,“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徵用我,我鳳凰那兒還一堆事兒呢。”
他說到這裡,幾道目光就灑向了沈彤。這可是朱秉鬆地乾女兒呢。
“朱市長會徵用你?”沈彤聽得有點奇怪,她旁邊的白澤卻是已經開始發抖了,蒙藝、廣電局長……還有朱秉鬆?高大全這傢伙這次,可真地撞正大板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陳太忠瞥她一眼,說實話,他只知道沈彤是沈正斌的女兒,卻不知道沈正斌和朱秉鬆的關係,“伯明翰是我談下來的。”
“你就扯吧,這件事我還真知道,”田甜可是不信。她笑一聲。“要是你們鳳凰談下來的,那就是鳳凰的友好城市了。鳳凰在英國搞了三個友好城市,也不見讓給素波一個。”
“本來是四個呢,把最大個兒讓給素波了,”陳太忠不防有他,隨口嘀咕一句,“朱秉鬆地老婆叫易帆吧?她跟我一起去的英國,你們不信可以問她的嘛。”
沈彤卻是聽得有點不服氣了,“我怎麼沒聽易阿姨說起過你?”
“呃……你認識她?”陳太忠有點傻眼,心說這年頭話果然是不能亂說,說不得咳嗽一聲,尷尬地笑笑,“那個,我胡吹牛呢,被你戳破了,嗯……很沒面子。”
他嘴上說是在吹牛,可他的神情卻是尷尬有餘,慚愧不足,一看就是口不應心的那種,這讓沈彤越發地不忿了,“不行,太忠,今天你得把話說清楚。”
呦喝,你還跟我擺起譜來了?陳太忠心裡登時就有點不高興了,不過,想想自己已經跟這女人化敵爲友了,他終於還是勉力一笑,“呵呵,你不信就算了,我無話可說。”
可是,他這表情雖然轉換得極快,但一邊都是些眼裡不揉沙子的精明人,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臉上的變化。
沈彤也不例外,知道這男人毛了,不知爲什麼,她心裡居然生出了些許的不忍——沒錯,是不忍而不是不滿。
“我信你還不成嗎?”她嫣然一笑,“你不想來素波,是吧?那我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朱市長不借調你過來。”
“算了,難度挺高地,”陳太忠是毛驢脾氣,順了毛的話,怎麼都好說,眼見沈彤這傲嬌女子服軟,當然要不爲己甚。
但是很遺憾,他沒搞清楚沈彤跟朱市長的關係,煞有介事地四下掃視一番,然後,陳某人故意壓低了聲音,“沈彤,我聽說朱秉鬆脾氣很大,不好說話。”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好幾雙眼睛,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好半天,陳太忠才訝異地摸摸自己的臉,“燕輝,呃……還有雷記者,他們三個,是怎麼了?難道我臉上有花?”
“沒有,你臉上沒花,”田甜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我說你知道不知道,朱市長可是沈彤的伯父呢!”
“呀,”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緊接着尷尬地咳嗽兩聲,轉身就走,“咳咳,那個啥,你們忙,我還要去省政府辦點事兒。”
“那晚上怎麼辦?”燕輝在他背後喊着問。
“再說吧,”陳太忠頭也不回地說,徑自離開了,若不是剛纔地話題令他感到有點尷尬,他可是斷斷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點事兒沒辦——要去向肖勁鬆表示一下謝意!
不過很遺憾,肖秘書長去省長辦公室開會去了,陳太忠一時沒了着落,說不得又把王玉婷喊出來,兩人悄悄地商量,“你看,肖秘書長去杜毅辦公室開會,我是不是得等等他?”
“去杜毅辦公室?是省長辦公室吧?”王玉婷瞥一眼他,臉上滿是狐疑之色,“誰會去杜省長的辦公室開會?這不可能啊。”
陳太忠這才弄明白,省長辦公室和杜省長辦公室不是一回事,一個是部門一個卻是房間,心裡登時一動,“蒙藝是不是也有書記辦公室?”
“省長是幹活的,纔有辦公室,書記要辦公室做什麼?”王玉婷的話,解釋得挺通俗,“要是肖老大去了省長辦公室,那……估計你不用等了。”
“我帶了禮物了啊,”陳太忠拍拍手裡鼓鼓囊囊的手包,“那個……要不你轉交一下?”
“你這不是害人嗎?”王玉婷瞪他一眼,又掃一眼那手包,“這裡面是什麼啊?這麼大個兒?”
“雞,曲陽黃,兩隻,”陳太忠回答得挺乾脆,“我第一次見肖秘書長,一點兒土特產就行了吧?”
“你真有辦法,”王玉婷笑得前仰後合,“人家給你五百萬,你倒好,兩隻雞就打發了,算了,要不你回吧……晚上去肖秘書長家走一趟算了。”
去肖秘書長家?陳太忠伸手撓撓額頭,“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在肖秘書長那兒登記過了的,他也該知道我來過了,等我們科委出點成就,然後拿上產品來給他,算是表示感謝他的支持……你看怎麼樣?”
你以爲他會看登記的表?王玉婷又瞪他一眼,不過想想陳太忠跟蒙藝的關係,沒準肖勁鬆還真的能得到什麼消息,於是搖搖頭,“那隨便你吧……只是,太忠你……”
她想說地是,你別以爲拿出成績就是對領導地報答,該表示的時候還得表示,可是想想這話這麼說,也不太合適,終於嘆口氣搖搖頭,“那隨便你吧。”
看來,哥們兒是又錯了,她不說,可陳太忠看出來了,登時一發狠,轉身走了,“我就去他辦公室門口等他,還不信他不回來了呢。”
肖勁松果然還就沒回來!
直等到五點半,肖秘書長蹤影全無,陳太忠也沒招了,想想手裡這兩隻雞總不該帶回去了,一琢磨,那我看看那個綜合處地那副處長去吧。
那副處長聽見有人敲門,頭也不擡地吩咐一聲,“進來。”
陳太忠一見屋裡有人,正站在那帕裡桌子邊,對着一張紙說着什麼,猶豫一下,笑着點點頭,“那處長好。”
“嗯,你先坐,”那帕裡機械地擡起頭來,頷首示意,接着又低頭衝着那張紙指指點點,不過,下一刻,他猛地擡起頭來,“哈,陳主任?什麼風兒把你吹來了?”
上次我跟他溝通得不是很友好吧?陳太忠見他這麼熱情,反倒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