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心裡暗暗叫苦,只是太子殿下週臨淵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誰還敢去反駁說不是?到時候給他們安上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畢竟皇上雖然斥責了太子爺,可是兩人畢竟還是父子。相比起衆人來,太子殿下無疑是要優勢許多,再加上自己等人也不敢去辯駁,如果說了太子殿下說得不對,那意思就是衆人得乖乖掏銀子;可如果承認了他說得對,也就是說衆人心懷叵測,皇上那裡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這麼一想之下,到底應該怎麼做已經是十分明顯的了,衆人都是久經官場的人,想通了這個關節之後也不再猶豫,撫國公更是率先開口說道:
“太子殿下誤會了,下臣等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太子殿下更是忠心耿耿,三萬兩實是不多,只是下臣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不若先打張欠條,等回去後一定使人送過來!”
他這麼一帶頭,其餘幾個勳貴也跟着答應了一聲,雖然明知道他說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話不過是順口胡諂,不過周臨淵也不會在這時去拆穿他。既然這位撫國公大人已經答應出銀子了,再加上他之前雖然不是本意,可是卻也替自己使了不少力,因此周臨淵也不準備再爲難他,雖然心裡還不想這麼放過他,但是事情卻不急於一時,沒必要在這時候發難,到時候平白落人口舌。
“撫國公能如此想就最好,你的忠心本宮自然會記在心裡,皇上自然也是明白的!”
一聽這話。張由儉嘴角微微彎了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如此。因此自然是歡喜的,就算這次大失血一次,可是能讓皇上知道自己的好,那也是值了。可是他卻沒看到,身旁的其他朝臣臉上的不憤!
憑什麼大家都是一樣的出銀子,可是最後好處卻讓這原本最開始挑事兒的張由儉得到了?想起最開始就因爲他的無事生非,最後才使得衆人憑空添出些事來,可是最後卻是他討巧賣乖得了好處!
周臨淵微微一笑,俊美的臉孔上似有光華流過。這樣的結果是他樂於看到的!比起這些朝臣有志一同的想要爲難自己,現在這樣成爲一盤散沙相互猜疑。情況無疑是對他好上許多,而且別人吃了虧,想來也會在張由儉身上找回來,自己卻可以清靜好些日子了。
張由儉剛得了周臨淵的誇獎,這時候已經有些暈乎乎了,哪裡會想到其它,周臨淵也是趁熱打鐵,趕緊讓人拿了筆墨讓他寫下了欠條。這才如勝券在握。
只是這位撫國公大人也不是個草包。雖然一開始被這太子殿下的隨口誇獎以及三言兩語隨意的話誆了,可是很快的就回悟過來,想起自己之前的態度。不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剛剛得罪了衆多朝臣不說,而且對這太子殿下態度太過恭敬了,雖然說大家都知道是爲了表面上的相處,可是被這些‘有心人’一說,難保二皇子心裡不會生出想法。
原本二皇子自從因爲藍道年的事情,被皇上所不喜斥責之後,地位一落千丈,遠不如以前的風光,更是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太子殿下給恨得牙癢癢的。
更可惡的是,最後周臨淵竟然有意無意的將這事兒的真相透露給了二皇子,只是隱去了明繡的事情,而得知這一切的時候,這位二皇子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他沒想到自己汲汲營營許多年,步步小心,經營不易的結果,就因爲一個女人爭風吃醋,而毀於一旦!更令人生氣的是,就算他得知了真相,可是還得咽回肚子裡,裝作一無所知般,不能去請父皇作主。
如果真的將這事兒鬧大,到時候皇室顏面無光不說,而且還顯得當今皇上無能,不能察知真相!更何況他們這些成年皇子雖然有動作想要登上皇位,可是一切都是暗地裡進行的,根本不如周臨淵名正言順,到時候說不準那個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還得給他安個居心叵測、其心可誅的罪名出來!
因此二皇子雖然吃了個悶虧,可也只得打落了門牙混血吞。皇室的天之驕子第一次嚐到了有苦說不出的滋味,而且眼見自己多年培育的勢力被皇上以雷霆手段一掃而空,卻只得空餘恨,可是心裡卻將周臨淵恨得死死的。
在座的幾位大臣之前也是被張由儉得罪了,這時哪裡還有不會落井下石的道理。張由儉這才知道自己之前冒失了,也有可能是上了太子殿下的當!想到這兒,他不由想起二皇子的情景,生生打了個突,裝作不經意間擡頭看了笑意吟吟俊俏美貌的少年一眼,心裡深深起了忌憚。
只是這時他卻不敢再多嘴,深怕自己沒注意又落進他陷井裡,而且這時他要準備的事情,應該是要怎麼樣好好的向二皇子請罪,如果那皇子殿下實在不能原諒自己的話,說不得自己得要另覓高枝了!
有了鎮南王以及張由儉的帶頭‘貢獻’,剩下的事情自然是順暢了許多,不管是心裡願意還是不願意,這些大臣也都是沒有了反悔的餘地,身上有銀子除了將銀票全放擱在這兒之外,不夠的還另外得打個條子補上。
世家勳貴還好,經營幾十年家底總算不薄,可是比起一些只靠俸祿生活的大臣來說,卻是得無端背上一身鉅債了!周臨淵也不看這些人哭喪的臉,‘好心’替他們想了些法子出來,三萬多兩銀子知道他們一時間也湊不齊,諸位大臣也都是勤節奉公的,因此只要每年的俸祿他扣出一半還債,直到還完爲止也就好了!
只是想着衆大臣還要養家活口,因此這俸祿只扣三分之一就好,在座的幾位大臣既然有能力摻與到皇子爭儲的事件中來。位置也是不低的,因此每人一年俸祿也是有兩千兩之多。還不算其它糧食以及僕人費用等,因此算下來每年每人每年要交納的費用在七百兩之巨。
三萬多兩得要還到何年何月去?想到這兒,在座的衆人都有前途無亮的感覺,耳朵裡雖然能聽見周臨淵說的話,可是卻一個字兒也沒聽進腦海裡頭,只是那三萬多兩的鉅債壓在衆人身上,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臨淵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飾已經滾到嘴邊的笑意。低垂下眼眼,沒讓衆人瞧清楚他眼睛裡的思緒。等到將笑意抑下之後,他這才又斯條慢理的接着說道:
“對了,葉姑娘既然收了諸位大臣的定金,建房子定當會竭盡所能,本宮爲了諸位而嚴家督促,爭取儘量在一年內完成,到時候餘下的款項各位再付也是不遲的!”
他說完這話,眼神掃了掃在場已經面無人色的勳貴朝臣一眼。只見衆人臉色一陣茫然。全然沒有了之前那股精明老練的神色,反倒是如個孩子一般,忍不住又是彎了彎嘴角。說到定金兩個字時,還特意的加重了聲音。
見衆人沒有說話,他好似想起了一般,皺了皺眉頭又說道:
“諸位雖然打了條子,可是這樣的條子好似還缺了什麼?”
周臨淵容色俊美,渾身高貴不可侵犯,這樣歪着腦袋也別有一番令人沉醉的滋味,只是之前一番手段,誰也不敢再小瞧了他,聽見他這話時,衆人神色呆滯,腦海裡好似一團漿糊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瞧。
明繡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好心’提醒道:
“好似沒簽字畫押印手印!”
周臨淵作出這才恍然大悟的樣子,雖然明知他是在演戲,不過明繡卻也忍不住一陣好笑,幾位大臣一聽這話,都忍不住渾身汗毛一陣豎立,沒反應過來時,已經瞧見太子殿下的隨身護衛四五人裡頭,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方印泥。
雖然在場的各位大人們地位尊貴,平素裡也是高高在上慣了,可是一時間面對這種場面,任他們出身再好,可也免不了有一種被人逼着欠債賣身的錯覺!
只是事已至此根本沒有了轉圜的餘地,看着太子殿下的架勢,根本是準備給他們留下一絲漏洞,這印手印,今日裡是印也得印,不印也得印了!
誰讓自己就那麼傻,自己找了一個讓大家後悔不迭的理由呢?
衆人相互之間望了一眼,都是一陣無奈的苦笑。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沒有一個是傻子,當初只能怨跟錯了主子,錯以爲葉明俊不過是個沒有根基任自己想要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小子,現在也怪不得別人!
衆大臣既然已經明白了處境,倒也不是三心二意的,大學士孫正詳想到這兒,心一橫,見撫國公張由儉要開口說話,連忙率先對太子周臨淵行了一禮,狠了心說道:
“殿下言之有理!”說完將大拇指印了下朱泥,在雪白的宣紙上頭印了一下,見着自己寫的欠條上頭印了自己的指印,心裡又是解脫又是沉重。
解脫的是自己狠下了心,雖然背上了鉅債,可是卻有理由告辭走人,如果是繼續留在這兒,保不準還得上太子殿下更多的當,到時怕就不是銀子所能解決的事情了;
而沉重的,如此大一筆鉅債,之前不過是留了張條子而已,自己認或不認都是可以,沒有指印,就這麼寫着,自己只要往外頭傳說,是寫着好玩的,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太子殿下手中,因此一問三不知,賴賬也是可以的,雖然說這麼做等於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不過只要投靠了其他皇子的人,哪一個做的事兒不是得罪太子殿下的?
可是印了手印之後,這是任他再怎麼狡賴也是不成了。想到這兒,孫大學士差點忍不住老淚縱橫,想着回家之後這件事兒總是瞞不住的,還得告訴老婆兒女們,心裡又是一陣煩燥。直到這時,他纔算看清了太子殿下週臨淵,雖然說年紀小,可是心計深沉,前頭幾位皇子輸得不冤,照他看來那些皇子想翻身是難了!
想到這兒,他雖然吃了一虧,可是卻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本已經是位及大學士,正一品的大臣了,實在沒必要再去摻和皇子們之間的事情。就算往後有了擁戴之功,讓自己暗地裡投靠的大皇子成功登上了龍椅,可是自己的位置也不能更向前了。
已經是一品大臣,除了裂土封王之外,已經進無可進!可是隻要皇帝不傻,都不會輕易做出封人王候的事情來,更何況能打敗其它皇子,登上皇位的人,更不是傻的!這麼一想之下,就算這位大學士再有豪情報復滿腔的熱血,也迅速的冷卻了下來。
今日裡不過是得些小教訓失些銀錢而已,他日怕是因爲自己的這一番野心,會賠上了孫氏家族所有人的性命!孫正詳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憑空嚇出了一身冷汗,同衆人一般,好似今日裡才認識這個太子一般。
想來當今皇上封他爲太子除了看中他嫡出的身份之外,恐怕周臨淵本身自己的才能也是他能得勝的原因之一。之前二皇子的事情雖然許多人心裡都明白,可是卻都沒人敢‘正義凜然’的稟報皇上,當時只怕皇上得知真相之後惱羞成怒算告密人的賬,可是現在想來,也有可能是聖上早就已經知道真實情況,可是依舊卻這麼做了,爲的有可能是因爲太子這一番部署已經當得了儲君的位置!
這個想法雖然是憑空猜測,可是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當今皇上並不是個昏庸無能的,反倒是精明強幹,連鎮南王手握重兵的人他也是安撫得妥妥貼貼,皇子間的爭鬥他也是經歷過的,現在他的幾個兒子爭鬥,難保他心裡不會明白,說不準還是有意爲之,爲的就是鍛鍊太子周臨淵的應變以及各種能力。
他作爲大學士,跟聖上接觸的時間不短,對聖心雖然說不敢揣摩瞭解,可是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皇上的行事風格,這次他雖然禁錮二皇子的事情來得突然,表面看雖然是爲了他謀害六皇子周臨淵,可是往深處裡想,卻也有可能是成王敗寇,一個已經鬥爭失敗的兒子,最多也不過就是做個安穩王爺,如果實在要折騰,後果怎麼樣誰也說不準!
當今聖上對太子周臨淵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也有可能是他想提早將這鍋湯攪混了,到時候各方勢力全部出動,都以爲自個兒是有機會的,皇上到時候再一筆剷除,爲太子周臨淵往後繼位掃平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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