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符,是老趙來了。
我心裡感‘激’萬分,雖說我對李冰研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也絕對不想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
只見老趙一手提着一個塑料袋子,另外一手還捏着一個指決,皺着眉頭說,小江,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給你的黃符呢?
此時的老趙目光熠熠,顯然已經是開了眼,可以看到附在我身上的髒東西。
我說,黃符溼了沒用,現在怎麼辦?
額頭上貼上黃符之後,我動不了,但是可以張口說話,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東西在我身體裡蠢蠢‘欲’動。
“你先等一會,這東西從你體內出來,又會想辦法進別人的體內,給我點時間,我準備一下。”老趙說完,從塑料袋裡‘摸’出東西。
是一塊塊黑‘色’紋路的木頭,像是經過簡單的加工,有指頭大小粗細,一頭削的尖利,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一股幽光。
只見師傅老趙在房中站定,在房中角落各處,把這木頭釘下,他在陣中點上一盞油燈,然後雙手一甩黃符,黃符穩穩的落在雷劈木上,動作乾淨利落。
後來師傅老趙告訴我,這叫雷劈木又叫辟邪木,是棗樹被雷電劈擊之後形成的,是道‘門’法術至高無上的神木,多數用來製造法器。
這方方正正的陣法叫捲簾提燈大陣,專‘門’用來困住‘陰’邪之物,符和陣法結合,這叫符陣,是道‘門’裡奇‘門’遁甲裡面的學問。
說來也奇了,房間的‘門’沒有關,樓道里的風很大,但是在這雷劈木和黃符結合的陣中,卻連一絲風都沒有。
房間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不亮了。
只剩下那油燈在房間中兀自燃燒,火苗直直的撩着青煙,不受一點影響。
映着淡淡的光,李冰研在地上好像有點嚇傻了。
老趙在我面前站定,又回頭對李冰研說:“‘女’娃,你先站到陣外面去。”
李冰研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衣服遮住‘胸’口,可能是見老趙用一張黃符就定住了我,不像是我在演戲,連忙站在了陣外。
“準備好了嗎?”老趙右手持桃木劍,左手一沓黃符,打斷了我的話。
來之前就聽老趙說過,這種‘色’中惡鬼,及其兇惡,我嚥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趙左手按劍,閉目凝神,口中念道: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龜蛇合形。周行**,威攝萬靈。上帝有敕,吾固降靈。闡揚正法。‘蕩’邪辟兵。敢有小鬼,‘欲’來現形!開!
老趙話音剛落,我額頭上的黃符落下,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立馬朝着陣外的李冰研撲去。
李冰研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往後躲,但是等我碰到陣上的時候,突然頭頂冒起一陣青煙,身體裡的聲音發出一陣慘叫,又往後退去,被附身的我都能感受到那種痛感。
這陣法出奇的有效,讓附在我身上的東西根本無法離開這陣分毫,也就大大縮小了青頭鬼的行動範圍。
再看老趙,腳下踩着七星北斗步,瞬間到了我身前,輕飄飄的桃木劍在他手中快急了,他一劍拍在我的額頭上,我額頭上頓時一陣青光乍現。
藉着他口中唸唸有詞,一張黃符打在了我的天靈蓋上。
“砰”的一下,我只覺得身體都爲之一振,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裡被剝離出去一般,瞬間有一種疲憊空‘洞’的感覺,就想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老趙一個閃身,把我扶住,我擡頭一看,只見面前多了個東西。
這次看的仔細,是個人形狀的黑影,全身烏黑,唯獨頭頂上有一抹青光,有鼻有眼,我看着這東西像人,低聲問老趙:“這會不會是像黃‘門’一樣,其實是人爲的?”
老趙盯着那東西凝重的說:“不會,你看他的腳。”
我看了看背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個黑影沒有站在地上,而是飄在地上三寸,這還是我第一次面對面看這‘陰’間的東西。
李冰研聽見我和老趙說話,冷哼一聲說:“江陽,你不會是在演戲騙我吧?這裡哪有什麼髒東西?”
李冰研沒有開眼,自然是看不到,不過等會捉到這東西,再給她看也不遲。
我盯着那東西,沒空理她,李冰研見我和老趙兩人凝重的樣子,不說話了。
這時,那東西突然動了!
陣中的油燈燈芯一閃,燈火搖搖曳曳,房間裡如同鬼蜮。
只見那東西朝着老趙而去,老趙屏息凝神,桃木劍橫於‘胸’口,如臨大敵。
但是那東西到了面前,突然轉向朝我而來,我下意識的用手一擋,胳臂上卻如同被巨力打中,整個人向後撞了過去,把李冰研的檯燈撞了個粉碎!
幾乎是於此同時,老趙低喝一聲,手中一道黃符打出,但是那東西速度快極,老趙的符沒有打中他。
這個青影撩過燈芯,燈芯捻子一晃,差點熄滅。
那道青影直接撞在了符陣上,我站在符陣中都感覺了符陣晃了三晃,青頭鬼撞的地方,冒起一陣青煙。
老趙大喊一聲不好,站在油燈前,護住燈芯。
那青頭鬼撞了一下,沒跑出去,見老趙護住了陣眼中的油燈,又不動了,好像在琢磨怎麼逃出這個符陣。
你還行不行了?老趙問我。
剛纔那一下摔的不輕,但是俗話說的好,‘女’人不能說隨便,男人不能說不行,李冰研還在旁邊看着呢,我一咬牙站起來說:“行。”
師傅老趙給了我幾張黃符,讓我護住油燈,千萬不能滅。
他告訴我說,這捲簾提燈陣雖然厲害能困住邪魅之物,但這盞油燈是陣眼,若是一滅,這陣法破了,青頭鬼就逃出生天,無跡可尋了。
我背靠着油燈對着那青頭鬼,他往哪移動,我就拿着黃符擋在那個方向,不能讓他靠近分毫。
老趙在陣中倒踩北斗七星步,和青頭鬼在中間追逐。
但是那青頭鬼速度極快,老趙幾次險險躲過,看的我不由的捏了把冷汗。
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老趙腳下一滑,向後倒去,我心說不好,果然那青頭鬼張牙舞爪的朝着老趙撲去。
這要是附在老趙身上,還有誰能製得住他?
我剛想衝過去扶老趙,但是沒想到老趙突然腰部用力,凌空轉身,手中的桃木劍就像是回馬槍,一劍戳中了撲向他的青頭鬼的面部。
一股青煙燃起,青頭鬼似乎吃疼,嗷嗷怪叫,退到了陣角邊上,不敢再‘亂’動。
原來是師傅老趙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見那青頭鬼不敢‘亂’動,他手一甩,三張黃符如同離弦之箭,成品字形封住那青頭鬼的去路。
青頭鬼慌不擇路,躲過了迎面而來的黃符,但是被另外一張黃符打了個正着。
“啪”的一聲,黃符瞬間炸裂,把青頭鬼炸出老遠,又撞在了捲簾提燈陣的上面,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
此時窗外,似乎雨更大了,天空中電閃雷鳴,把房間內映照雪白如同白晝。
老趙背對窗戶,一身雪白,口中唸唸有詞。
接着他一張黃符貼在桃木劍上,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黃符上,桃木劍斜斜指向窗外天空,老趙同時低吼一聲:“開!”
只見窗外雷電在烏黑的雲層中,如同白雪蛟龍,蜿蜒而下,一道碗口粗細的雷電轟隆一聲居然打碎了玻璃,擊中了老趙手裡的桃木劍!
我和李冰研都看呆了。
就在雷電劈中老趙的一瞬間,老趙把桃木劍指向縮在地上的青頭鬼,一劍戳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無數的電火‘花’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等到白光退去,我睜開眼一看,老趙正站在陣中氣喘吁吁,嘴角還沾着一抹鮮血,好像瞬間老了幾歲一般。
那青頭鬼已經不見蹤影,地上一地碎片。
看到老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問,沒事吧?
沒事。老趙擺了擺手,苦笑道,身體沒事,但是想要用道術,至少得恢復半年。
原來這種青頭鬼蹤跡飄忽不定,極難對付,師傅老趙最後引了天雷,把他打得身心俱滅,永世不得輪迴。
我聽了以後目瞪口呆,能引天雷,這是多大的本事?
李冰研連忙過來給我和老趙包紮了傷口,雖然沒有再問關於青頭鬼的事情,但是剛纔那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想必也是相信了。
離開李冰研的家,李冰研好像想說誤會我了,但是又沒好意思說出口,這個冰美人還‘挺’愛面子,我心裡樂了一陣。
回到老趙的早餐店,這次換我做了些吃食,開了瓶賴茅,我和老趙坐在一起填填五臟廟。
老趙面‘色’慘白,之前連續的施法似乎對他傷害不小,兩杯下肚,老趙的臉‘色’纔好轉一點。
我說,師傅,你剛纔那一手太厲害了。
老趙苦笑着擺了擺手,早跟你說過,道‘門’的本事博大‘精’深,這算什麼,再說了現在是現代社會,這些本事也很少能用的上了。
看着老趙的表情有點失落,我想起來中學那會看過的一個故事。
是老舍寫的斷魂槍,最後有一段:“夜靜人稀,沙子龍關好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次下來,而後柱着槍,望着天上的羣星,嘆一口氣,用手指慢慢‘摸’着涼滑的槍神,又微微一笑:不傳,不傳……”
確實如此,時勢造英雄,空有屠龍之技,但是已經不在被需要,這種感覺多少有點蒼涼。
師傅老趙一個勁嘆氣,說他不怕死,只怕他這一脈在他這裡失傳了,對不起他死去的師傅。
我低下頭想了想,說,師傅,我想學真本事。
什麼?你再說一遍?老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