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起阿姨曾經說過的話。
她說過，陰位自我不會有任何愉悅心境，縱然是從虐殺當中，也無法體驗到快感。
因而蘇亦竹虐殺小動物，大概是一種出自本性的暴虐，而非是變態心理驅使。
畢竟大多數心理變態者，在虐殺過程中都會流露出或興奮或者猙獰面孔，但蘇亦竹在整個過程中都是面無表情，也可證明這一點。
“關於蘇亦竹叔嬸出意外那天晚上，您還有什麼印象麼？”阿一想要弄清每個細節。
“那晚是我留下蘇亦竹的。她的成績實在太差，而且也沒有好好完成家庭作業，所以我纔將她留下。可是，她好像早就預料到那晚會有事情發生一樣。”張老師說這話時候，眼眸中又是透露出一種恐懼神色：“她對我說，從今天以後，她又只是一個人了。”
我心理打個緊。
張老師的這些說辭，似乎也印證了阿一之前的推理。
蘇家夫婦的死，如此說來確實是蘇亦竹一手策劃出來的。
可動機呢？我實在想不出小蘇亦竹爲何一定要殺死蘇家夫婦。我甚至在這時候冒出一個更恐怖的想法，或許，蘇亦竹的夫婦也是死於她的手中。
但我立刻輕輕搖頭，想要將這種莫名其妙想法從腦海中搖晃出去。
那夫婦死於車禍，怎可能跟蘇亦竹有什麼關聯。
阿一起身 ，與張老師握了握手，禮貌說：“多謝您的配合。”
“這是應該……咳咳。”張老師話沒說完，立刻陷入劇烈咳嗽當中。
她用手帕捂着嘴巴，劇烈咳嗽持續了十幾秒鐘，拿開手帕時候，我分明見到手帕上一攤血跡。
她……咳血了！
“張老師，您沒事吧？！”我驚駭開口說。
“沒……沒事。”張老師慘笑說：“是肺癌，已經晚期了。本來學校讓我不必再來學校教書了，可我還是想在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裡，站在講桌上，我太熱愛這裡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心情沉重。
離開小學時，天色已晚。
阿一本還想前往鑫華書院，但被我攔下來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反正書院又不會長出腿來跑了。”我這麼說，但只是強行拉扯出來的理由。
這次的調查，比其他任何一次調查都要更加讓我身心俱疲。
我現在只想暫時從這次事件中抽身出來，只想休息。
阿一自然也能明白我的心意，因而沒有堅持，只是開車回賓館。
“果然是跟蘇亦竹有太過親密接觸的人，都會死於非命。”阿一開車時，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嗯。”我嗯了一聲：“但他們都是無辜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獄吧。”阿一嘆口氣，把話題拉回到之前我們討論過的問題上：“地獄裡也真的存在着類似生死簿之類的東西，上面書寫着各個人的壽命。”他說到這裡，側目望我一眼，才繼續說：“否則這世界上的生生死死，根本沒辦法合理解釋。”
“該死的人死不了，無辜的人，卻總會死於非命。”我想到胡俊國，忍不住嘆息了一口。
這時我手機響起，中斷我與阿一的對話。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林阿姨的名字。
我匆匆接起來電，把手機貼在耳畔說：“林阿姨。”
阿一又是多看我一眼，方纔繼續駕車。
“阿幀，今晚有時間麼？來趟醫院吧，阿姨有些話想跟你說。”林阿姨口氣溫和。
那和藹面孔立刻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
“當然有時間了，我這就過去。”我迫不及待說完。
心中正有好多問題呢！只有林阿姨能夠幫我解答。
“去醫院，林阿姨想要見我。”我在掛掉通話後，扭頭對駕車的阿一說。
阿一努脣，不悅說：“最近我媽似乎跟你聯繫得比我還頻繁，讓我這做兒子的感覺很失敗啊！”
那大概是一種自嘲的說法吧。
我忍不住莞爾，又調侃說：“那是因爲你沒有我可愛啊！這都是必然的好嘛！”
阿一白了我一眼，不想跟我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爭論下去。
我們在醫院外吃了拉麪，纔去病房。
阿一自然又被個人關在病房外面，只我一個人進了病房，見到坐在病牀上的林阿姨。
林阿姨面色紅暈，似乎比之前恢復了很多。
她見到我進來，面頰上立刻浮現笑意說：“阿幀，你來了？”
“是啊，阿姨，您康復的還好麼？”我把拎着的果籃放到病牀牀頭櫃上，順勢挨着病牀坐下來，盯着林阿姨說：“您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看來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完全康復倒還說不上，但也的確是比之前好了很多。”林阿姨說到這裡，稍微收了收笑意：“所以我立刻把你叫過來，想趁着現在有些精力，教會你控制符籙的方法。”
“控制符籙？”我瞪圓雙眼，一臉驚訝的問。
林阿姨點了點頭說：“控制符籙是掌握咒法之術的根本。古巫術操控者是你的陰位自我，將來一定是要你來親自對付她，所以你現在必須正式開始學習咒法之術。”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隨後忍不住問：“林阿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關於我的陰位自我，是要怎麼對付？是要殺死她麼？如果放在監獄裡，應該行不通的吧。”我道出從一開始就在思慮的問題。
“能夠操控古巫術的人，監獄是關不住的。”林阿姨用肯定口吻說：“唯一能夠阻止她繼續作惡的方法，就是將她殺了，將她的魂魄打至魂飛魄散，這是唯一能夠奏效的方法。”
我皺眉，幾乎脫口而出說：“可殺人的話，總歸是不行的吧！”
縱然是我的陰位自我，但比起鬼魂，她是實實在在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怎麼能夠說殺就殺掉呢？
“你殺了她，雜物科自然會料理一切後事，不會讓你承擔殺人罪責的。”林阿姨輕輕微笑，似乎想要撫平我心中的顧慮。
但她顯然誤會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