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是聽見了有人在喊我,閉上眼細細的去感受那聲音的來源,心中一片迷茫,到底是誰。
“阿幀,阿幀……救我。”
這……是沈怡麼,我當即循着那聲音過去,但是眼前只有一條漆黑的廊子和關閉的大門,阿一拉住我:“你確定是沈怡的聲音,但何故我們都聽不見?”
我搖搖頭,暗暗咬牙:“我不知道,阿一,是沈怡的聲音,我能確認的。”
她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正等着我去救她呢,這種黑漆漆的地方充滿了詭異,她應該很害怕的。
“你彆着急。”阿一嘆息,拉緊了我的手:“你看這引路蜂,我覺得我媽給我的東西可信度比較大,你先不要擅自行動。”
我心裡焦急,但是知道阿一說得對,只能跟在他身後往廊子深處走。
引路蜂飛了一小會兒忽然直直的從半空之中掉下,我一愣神,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怎麼會這樣呢?”阿一上前,從地上把那隻引路峰給撿起來,喃喃自語:“真的死掉了,怎麼會……”
我和蘇青一同上前,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纔好,根本沒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我貼耳上去,依稀能聽見有淺淺的呼吸聲從裡面傳來,眉心頓時擰成一個疙瘩。
這呼吸聲……
轉過頭,剛想和阿一說些什麼,忽然發現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整個空蕩蕩的走廊只有我自己。
“阿一,蘇青……”
我順着廊子往走廊深處走,但是根本就沒有人回答我,只有我自己的聲音蕩着,瘮得頭皮發麻。
噠噠噠——
哪裡來的腳步聲,我喘着氣 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哪裡,阿一他們又去了哪裡,剛纔聽見的呼吸聲正此起彼伏。
我緊緊貼着牆,感覺到那聲音像是從頭頂傳來的,一吸一呼……
臉上火熱,我重重的喘氣,根本想不出來自己該怎麼辦。
噠,噠……
那腳步聲似乎慢慢的朝這裡來,頭頂一片片燈光,燦白慘白的。
“阿一,蘇青……”
我又喊了幾聲,但依舊無人回答。
這個空間應該是另外一個維度的空間,也不知道阿一和蘇青現在在哪裡,他們要怎麼找到我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順着走廊往外走,耳邊聽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而空蕩的走廊裡看不見盡頭。
“出來吧。”
“嘻嘻嘻……”
一陣笑聲,我心口猛的窒了一下,像是喘不過氣來一般難受。
噠噠噠——
那富有節奏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
一下一下的像是要撞破胸膛。
該死的,我暗暗罵了一聲 伸手去摸身上的護身符,在白大褂底下的口袋裡找到了。
我看了後頭一眼,腳底下也加快了步子,但那聲音總是跟着我,不遠不近,甩都甩不掉。
真是見鬼了。
我深深吸氣,壯着膽子問了一句:“你是誰?”
問完自己心中又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地方還能有什麼東西呢,手腕上時間快接近十二點了,我認真回憶了一下,現在應該才十一點纔對。
這手錶失靈了麼?
嘀嗒——嘀嗒——
聲音越來越清晰了,似乎就在我不遠的地方,可我回頭看過去,那邊烏漆嘛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直覺有問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間實驗室,我愣了一下,清楚的看見上面的門牌寫着解剖室幾個字。
解剖室?
腦中浮現出大體老師躺在冰冷的福爾馬林池子中,臉上五官已經模糊了……
不過……
怎麼忽然出現解剖室,醫院也有這樣的解剖室麼?
吱呀——
門一下就開了,背後一股冷風吹來。
直覺這個地方有問題,我剛想走,背後像是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一樣把我推進門裡。
碰——
身後的大門一下關上,我連忙去拉,但是不管怎麼使勁兒,怎麼也打不開了。
心臟咚咚咚的直跳,幾乎跳出嗓子眼。
我剛轉頭,嚇——
解剖臺上亂七八糟的躺了好幾具大體老師,肚子被破開了,腸子從裡面一下子露出來一截一截的。
嘔……
胃裡發酸,地上的血水慢慢的往我腳底下流,我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一個桌子,哐當——
“嘻嘻……”
猶如魔音入耳,我一下子捂住耳朵徹底尖叫出聲,“滾開。”
耳邊有人在喊,我睜眼的時候宋微託着我的腦袋,而我整個人是半躺在地上的,她一臉驚慌。
“這是什麼……地方?”我整個人都蒙圈。
不對,我在那裡?
我想爬起來,宋薇扶着我,“你這孩子莫不是嚇傻了,忽然就暈了,蘇楠她們叫老師去了。”
這是學校?
我感覺自己腦袋嗡了一下,自己什麼時候來到學校了,這是幻覺麼?
我捏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肉,好疼,我皺眉,那這裡是哪裡,我有些懵。
蘇楠跑了過來,一臉緊張的看我:“沒事吧,阿幀。”
還有徐嬌,還有謝芳,她們不是都……眼眶忽然一酸,離開學校的時候我沒有哭,現在怎麼那麼想哭呢。
“我暈了多久?”我吸了吸鼻子,
在兩個人的攙扶下站起來,蘇楠說:“沒多久,剛去叫老師你就自己醒過來了,是不是徐嬌。”
“就是。”徐嬌在一旁站着,完全沒有之後那種精神失常的樣子,謝芳擔心的問:“你沒事吧?”
我擺擺手:“沒事,可能是有點低血糖了,下午就喝了點粥沒吃別的,以前也這毛病,沒按時吃飯就容易犯病。”
“你真是嚇死我們了。”蘇楠攙了我一下,“你現在要不要吃點東西去,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等會兒還得上課,要不先請假吧。”
“別,給我找顆糖就好了。”
蘇楠當真給我找了幾顆糖和幾塊巧克力過來,蘇楠攙着我進了解剖室,剛纔經歷的一切讓我心有餘悸,我擡頭看了一下那盞燈,沒什麼異樣。
我們進去的時候老師還沒來,大家都把口罩和手套給帶上了,我有點臉盲,這戴上口罩還真是誰都認不出來啊,還是蘇楠主動過來我才認出她。
解剖臺的大體老師用一塊塑料布給包着,上面還有一些冰渣子,應該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還冒着冷氣。
外面一陣騷動,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從外面進來,個子不高,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他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是帶你們解剖課的老師,我行胡,丁海濤。”
“丁老師好。”大家雜七雜八的開口,課堂氣氛還算融洽,我看着那幾具大體老師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丁海濤先點了名,然後讓我們圍到一起講解解剖儀器的使用,一些操作方面大概講了半節課,接下來就是讓大家自己動手了。
我們班有四十來號人,分了六組,每組八個,班裡男女比例懸殊不大,所以分配得還算均勻,老師怕女生不敢動手,特地交代了男生多幹活。
丁海濤在最中間的臺子,周圍圍了人,他給自己帶上手套,邊說:“現在大家可要認真看好了,我給大家做示範,等會兒每個人都要上手,不上手不知道具體怎麼做。”
丁海濤精準的切開皮膚,一刀下去從屍體上流出一些發黑的血。
我胃裡也覺得一陣翻涌,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一下涌上來,捂住胸口,希望能把那種噁心的感覺壓下去。
翻開肚子的時候周圍一片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旁邊已經有幾個女生受不了,在一旁乾嘔着,然而丁海濤還是面不改色的說:“大家習慣就好,第一次都會這樣。”
雖然先前大家觀察過,也上過理論課看過圖片,但是真真正正動起手來,大家還是慫。
據我所知,大部分解剖臺前都是男生執刀,但也有例外的,比如我們這一組的宋薇。
我看宋薇嫺熟的破開組織,縱然膽大如我也覺得有些不適應,正想出去喘個氣兒,忽的就聽見一聲尖叫:“啊……”
我轉頭去看,似乎是有人因爲恐懼而退後撞倒了解剖臺,只聽哐當的聲音,又接連着撞到了另外幾輛。
一下子整個實驗室亂成了一團。
丁海濤撥開那些人往中間擠,我也連忙跑過去看,看到徐嬌跌坐在地上,臉上慘白慘白的,她驚慌的喊我:“阿幀,阿幀,你在哪裡,蘇楠,謝芳……”
她的手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正往外滲出。
我嚇壞了,趕緊上前看丁海濤有些着急的拿酒精往她胳膊上抹,“起來,快點起來,你受傷了。”
丁海濤的聲音十分着急,然而那個女生聽到有人說話,茫然的擡起頭一下子就哭出來:“老師……我害怕。”
“沒事了。”丁海濤沉穩的替她洗好傷口,手術刀本來就極爲鋒利,那個女生的胳膊上劃開了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然而徐嬌在旁邊沒忍住,指着臺上那具大體老師捂住自己的嘴,撥開人羣衝到水池邊吐去了,她提醒讓大家把目光往解剖臺上挪,一下子就跑去吐了幾個。
真是噁心,我忍住自己想要吐的衝動,安慰她:“別害怕別害怕,沒什麼事情的。”
心中卻有些擔心,這種異象,怎麼可能沒事了呢。
我捂着嘴,微微迷了眸子,心中翻涌起來的感覺被我忍下去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具破開的屍體裡早就已經腐爛了,應該是之前沒有處理好,血水還從臺子上一點一點的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