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這種金色符籙比普通符籙更加難以操控,只是讓它單純漂浮,就已然讓我額頭上滲出汗水。
“有問題麼?阿幀。”安亭在一旁,用略顯擔憂的口吻問。
我搖搖頭,嘴角微微開合,將符籙化水的咒語念出,同時意念高度集中,可饒是如此,那金色符籙也不過是在空中微微顫抖而已,並未有更多的變化。
我意念鬆懈下來,那符籙立刻跌落地面。
“不行。”我有些沮喪搖頭說:“這種符籙太難操控,我根本沒辦法自如運作。”
安亭自然也是失落。
李家正嘴角卻是咧出一絲欣慰般的笑意說:“既然如此的話,可以把我的符籙還給我了吧?”
“我再多練習練習。”不管怎麼說,我總覺得這種符籙應該還是有它的特殊用處,是值得花費時間來研究琢磨的。
此刻地下室的房間門被推開,阿一闖進來。
“一切準備就緒了,可以出發。”
那肅然口氣,讓整個地下室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不少。
外面備好了車,是十五座的小型客氣,一輛車可以裝下所有人。
胡瑞依舊是略顯隱秘的打扮,戴着寬大墨鏡,圓帽子,以及略顯的肥大風衣,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她坐在最靠前的座椅,面頰朝向窗外。
雜物科的工作人員坐在車尾,我則與阿一坐一起,安亭與李家正坐一起。
阿一始終緊抓着我左手,他很用力,讓我掌心不由得滲出汗水來。
“別怕。”他側過面頰,挨着我說:“這次韓復白一定完蛋。”
“阿一。”我稍微抿了抿脣說:“你一定很恨韓復白吧?林阿姨是因爲與韓復白的戰鬥,纔會離世……可你是學心理學的,應該知道人在盛怒之下所做出的決定,多數是不正確的。”
時至如今,我依舊對這方案懷着一種不安的情緒。
雖然說不出哪裡不對,但總覺得不妥當。
“我的確很憤怒。”阿一眸子微微黯然:“但我確定我是在冷靜的情況下,做出這決定。”他說完,嘴角一挑,目光再度落在我面頰上:“難道你不相信我麼?”
他目中神色複雜,讓我心疼。
不管怎麼樣,最近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太多,阿一也承受着很大的壓力。
“我相信你,可是……”我輕微蹙起眉頭。
阿一卻在這時輕輕捂住我嘴脣,輕輕開口說:“相信我就沒有可是,阿幀,你聽我說,我不管做出什麼決定,都一定是你以的安全爲前提,我絕對不會讓你有絲毫的危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是爲你而死。”
那種話讓我的心猛地被攥住,瞳孔緊緊收縮。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誰也不會死。”我呸了幾聲,白了阿一一眼。
阿一卻沒有絲毫玩笑口吻,神色嚴肅。
我心中不安,但這次按照計劃,阿一不必走近,是站在衆人身後的,因而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倘若他真的要衝上前來,我也自然會阻止。
我深呼吸,儘量平復心中的不安。
車在山坳外停靠,冷風嗖嗖,我下車時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阿一爲我拉了拉衣襟,面露溺愛的笑了笑,隨後開口:“帶上這個。”
話說完,攤開手掌,掌心裡多了一枚銀色的月亮形狀的吊墜,似乎是銀質的,看起來很漂亮。
“這什麼?”我皺眉問。
“類似於護身符之類的,帶上它會給你帶來好運。”大戰將即,阿一的口吻顯得有些古怪。
“不會吧。”我扯了扯嘴角,拎起那月亮吊墜,翻過來看時,後面還用細小文字雕刻着奇怪符號:“你不是一直都是無神論者的麼?還相信護身符這類東西。”
“見得怪事太多,無神論還是有神論,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了。”阿一攏了攏我額前的散發說:“只要能讓你平安,有神也好,無神也罷,對我來說都無足輕重了。”
讓這個執拗的傢伙說這種話,也是不容易了。
我輕輕笑了笑,將那吊墜反覆在掌心中把玩,微微側了側面頰說:“這是吊墜吧?可是沒有項鍊,怎麼戴?”
“帶在身上就好。”阿一從我掌心取走那枚月亮吊墜,拉開我外套拉鍊,特意將它穩穩放在我裡面衛衣的口袋裡,柔聲說:“只要貼身帶着,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雖然是護身符什麼的,但阿一這種做法也未免太虔誠了。
他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虔誠的人,這次也未免有點兒太反常了。
可正當我要問時,阿一卻已然轉身,面對胡瑞低聲說了幾句話。
我看到胡瑞的面色難看,此刻摘下墨鏡,露出一雙佈滿了焦慮的眸子。
“走吧,一切按照計劃行事。”李家正在給手槍上膛,擡高聲調說。
我鄭重點了點頭,一行人便走向山坳深處。或許是心情沉重,這一路不再有人說話。
那山坳當中,原本只是一片略顯乾淨的空地,可此地已然有一座墳頭拔地而起,墓碑很大,就算是遙遙望過去,也能清晰見到墓碑上所雕刻的文字。
韓復白之墓。
想來這是韓復白在修煉人形之後,特意爲自己所設立的。顯然,在這墳地下面,應該是有地下宮殿,已成人形的韓復白,也要住的舒適一點了。
“阿幀,你帶胡瑞過去引韓復白出來,注意安全。”安亭臉色沉重對我說,隨後用對講機吩咐身後雜物科隊員分散,自行找掩體。
我冷着臉點點頭,目光瞟向站在身側的胡瑞。
胡瑞在見到那座墓碑時,整個人就已經很不安了,此刻更是慌亂。
我想若不是阿一用催眠術穩定她的情緒,只怕這時候已經轉身逃走了。
“我們走吧,沒事兒,我會盡量保護你的。”我衝她露出一絲安慰笑容。
但這種安慰,對現在的她來說,毫無作用,她只是面色蒼白點了點頭,與我牽手,一同走向那墓碑近前。
墓地外,都是陰冷氣息。
我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韓復白,你在不在?”
說完之後,我也覺得這話有點兒古怪,在墳地面前叫門,不知內情的人,一定會以爲我失心瘋了吧。
但這話音落下,墓地中當即冒出一陣森森冷氣,緊接着,面前一晃,再看時,韓復白已然站在我面前。
他面色比之我上次見他,更顯得紅暈,顯然修爲更上一層樓了。
他的目光只是緊盯着我,並未在意周圍,甚至就連站在我身邊的胡瑞,也並未多看一眼。
“你想通了?”他嘴角揚起,似乎是略顯興奮的開口問。
“不是。”我稍微躲避韓復白目光,冷着聲調說:“我只是帶個人來給你見見,你應該還認得她吧?”
我切齒,狠下心纔將這對韓復白來說略顯殘忍的話說出來。
韓復白目光略顯遲疑,繼而緩緩落在胡瑞面頰上。而此刻胡瑞也擡起頭,兩人目光撞到一起。
胡瑞面露狐疑,畢竟面前的韓復白早已經是另外一個人,可韓復白那英俊的面孔、精緻的五官卻是立刻扭曲到一起,他微張開嘴巴,似乎是在侷促的呼吸,喉嚨裡發出如被人切斷喉結般發出赫赫響聲,雙眸瞪大,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中瞪出來,身體周圍的陰氣加重。
我站在他面前,卻幾乎連寒毛都豎起來,整個人不安到了極致。
“胡……胡瑞!”他低聲,語調極爲顫抖。
“你……你認識我嗎?”胡瑞仍舊一臉茫然開口。
而此刻,我已經察覺到周圍的雜物科隊員在暗自移動,可正如安亭跟阿一所預料那樣,韓復白將所有精神都放在面前的胡瑞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雜物科隊員的舉動。
“我當然認識你。”此間,韓復白冷笑,隨即目光再度落在我面頰上:“你帶這個女人來見我,有什麼目的?”
我目光卻是四散,確定雜物科所有隊員位置都已經到位,猛然開口喝道:“動手!”
話音落下,我縱身一撲,將胡瑞撲倒在地,立刻翻身滾動,與她一起滾到旁邊地溝裡去。
也就是此刻,雜物科隊員動手,陣法當即操縱起來,那道靈光當即將韓復白整個身軀封閉其中,比之演練之時,這靈光如日光般耀眼,我甚至無法看清處在靈光當中韓復白,但卻能清晰的聽到韓復白那低沉的,如野獸般的吼聲。
我的心被攥緊,渾身止不住的熱血沸騰。
“成了!”
我聽到不遠處李家正興奮的吼叫聲。
我回頭,揹着光見到緊皺眉頭的阿一,他似乎在擔憂着什麼。
可不待我反應,身後的靈光猛然渙散開來,一股強大的、如同爆破般的力量,將我的身子猛然前推,我向前撲倒,擡起頭時,見到雜物科隊員,也盡數被這種強大爆破力道推倒在地。
我猛然轉身,瞳孔劇烈收縮,分明見到韓復白已然從靈光中掙脫出來,靈光一定程度腐蝕了他的軀體,讓他原本英俊精緻的面孔,如泡了硫酸一樣破敗不堪,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