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夏天,是越來有越熱了,聽說是啥溫室效應,咱不懂這個,但這熱,卻是深有體會的了。
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間內,擠着三條大漢,悶得跟烤爐似的。我還好些,胖子跟大金牙這一大一小兩胖子可經不住熱,沒一會兒功夫,兩張胖臉上都是油乎乎、溼淋淋的。
昨天跟Hellen談完後,我就約了胖子跟大金牙來商量一下,一是做做準備工作,二是我心裡實在沒底,拖家帶口的,這叫什麼事。
“濤子,你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帶那麼多人下鬥,你照顧得過來嘛,再說了,要是臨了頭再起個歹心什麼的,那就麻煩大了。”大金牙一邊晃盪着胖手扇風,一邊數落着我。
“哥們還不是給你面子,怎麼說也是你老金介紹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我無力地辯解道,總不能說是跟那女人看對眼了,再加上一不小心給她繞暈了我纔出此昏招。這要是直說了,我的老臉往哪擱去。
“切,你就瞎掰吧,你丫的什麼時候給過我面子,我看是給美女晃昏頭了吧!”大金牙嗤之以鼻,一針見血地說。
“我看也是。”胖子也靠過湊熱鬧,“老金你是不知道,咱濤子多少年沒碰過女人了,在山窩窩裡給憋的,母豬都賽貂禪了,哪經得住這。”
靠,一個個鬼精鬼精的,咋就不知道給哥們留點臉面呢,我看這麼下去不是事,胖子那張賤嘴不知還會說出什麼來,連忙扯開話題:“兩位爺,哥們找你們來是商量正事,別淨扯那些有的沒的。”
“濤子,不是哥們說你,這事我看懸,Hellen那小妞也就算了,我跟她老子見過幾次,知根知底的,應該沒什麼問題。可另外那幾個人,完全沒打過交道,誰知道是哪號人。按我看,還是推了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大金牙正色地說,很有點苦口婆心的味道。
哎,誰不知道呢,但已經答應下來了,一轉眼就不認帳了,這事咱做不出來。再說了,按資料看,那還真是個大斗,我挺感興趣的,當然了,Hellen這小妞我也挺感興趣的,不能錯過機會了。
我擺擺手,示意大金牙不必再說了,就這麼定了。
“老金,裝備的事就你搞定了,動作快點。還有,胖子,你丫的走得開不,還是接着留北京相親去,你要是捨不得那些丫頭就直說,哥們一個人也搞得定。”
“靠,你丫的說什麼混帳話呢,哪能顧着拍婆子讓你一個人出活的,哥們是那號人嗎?”胖子漲紅了臉,梗着脖子吼道。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早知道胖子這小子不是見色忘友的人,再說了,沒看他給攆的跟兔子似地到處藏嗎?
一想到他到處貓着,死活不去相親的樣我就覺得好笑,奇了怪了,這小子什麼時候怕起女人來了。
我打趣地問道:“胖子,這半個多月就下來,你也見了幾十號人了吧,怎麼着,就沒一箇中意的?”
本以爲胖子會跳起來,嚷嚷些咱老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看不上那些黃毛丫頭之類的,沒想到的是,聽我這麼一問,胖子竟低着頭不說話,垂頭喪氣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麼?”我不由正色地問,有點擔心,這小子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吧。
“沒啥,老頭子眼神好着呢,他挑的能有錯?那些女人都挺好。”胖子聲音低沉地說道,這小子一向沒心沒肺的,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我沒敢催他,靜靜地等他往下說。停了一會兒,胖子嘆了口氣,接着說:“都是好姑娘啊,又是醫生又是文藝團的,最差的也是當老師的,咱配不上人家。”
看胖子那蔫樣,我心裡就堵得慌,大聲說:“胖子,是不是丫的那個活膩味了給你氣受了,說出來,哥們找他去。”
“沒有的事。”胖子擡起頭來,平靜地看着我,“濤子,那都是些文化人吶,咱也就是一倒斗的,配不上人家。硬湊在一起也過不到一塊兒去。”
我聽了心裡猛地一沉,那股氣立馬就瀉了,是啊,咱也就是一倒斗的,別看不缺錢話,但按古時候的說法,就是操的是賤役,也怪不得胖子心裡有疙瘩。
大金牙估計是看着氣氛有點沉悶,笑着打岔道:“胖子,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說說,哥們給你留意留意。”
胖子頓時精神一振,想都不想地說:“我喜歡那種身體壯實的,嬌嬌弱弱的沒勁,能跟我深山老林子裡滿世界跑的。”
我跟大金牙聽了面面相覷,說不話來了,敢情丫的好這口啊,怪不得跟他老頭子介紹的那些處不來,要知道那都是些高幹子弟,哪個不是嬌生慣養,有份體面工作的,哪能像胖子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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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你說的是女人不?我聽着怎麼像是母猴子啊?”看胖子恢復常態我也就放心了,忍不住打趣起他來。
“靠,濤子你丫的就是滿嘴噴糞,老子倒要看看以後你找個啥樣的?”
啥樣的?我嘴上跟他們嘻鬧着,心中卻不時閃過Hellen的倩影,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
次日,我們在老莫宴請Hellen和其他要一起出活的人。先打個照面,心裡也好有個數。要說談事嘛,還是在東四火鍋店之類的地方自在,但那種地方,畢竟不夠檔次,咱不能在港澳臺胎面前丟份不是,於是就選在老莫了。
他們還蠻準時的,我們剛到一會兒,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到了。除了Hellen外來的還有四個人,就是我們這次的夥伴了。
三個男的,還帶個小丫頭,說是那正主兒的女兒,這都叫什麼事兒。
寒暄過後,我仔細打量起他們來。正主兒是個60來歲的小老頭,瘦了吧唧的還蓄着把山羊鬍子,時不時的就捋下鬍子做仙風道古狀。一看他我就想起最近整天在潘家園附近晃盪的瞎道士,一個德行的。那老丫的靠給人算命餬口,張口玉皇大帝閉口王母娘娘的,都給我噁心出毛病來了,現在一看這打扮的就覺得不是好鳥。
這老頭姓曾,全名曾舜之,乍一聽我還覺得這名字不賴挺文氣的,仔細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了。曾舜之,那不是曾孫子嗎?靠,真是叫啥名的都有,我肚子裡笑得腸子直打結,還得繃着臉寒暄說好名字,那叫一個辛苦。
這老小子跟大金牙是同行,也是倒騰古玩的,未語先笑,滿嘴的跑火車,隔上三兩句就摸下我們的底,典型的老狐狸。
另兩個人男人,一個叫三兒,是曾老頭的夥計,小眼睛沒事就骨碌碌亂轉,一副很機靈的樣。這樣的人早幾年滿大街都是,我就認識不少,多數是做佛爺(小偷)的,一看長這副模樣的,我下意識地就捂緊錢包,無它,條件反射而已。
另一個長得跟黑鐵塔似的,從頭到尾都站曾老頭後面,高高壯壯沉默寡言的,一看就是一保鏢。人家沒介紹我也不好意思硬掏他的底,笑笑就算了,心裡卻暗暗留了意,這號人顯然不是吃素的,得留點心。
四個人裡面,倒是那個小女孩看着順眼,十七、八歲的年紀吧,圓圓的臉蛋,整天笑嘻嘻的,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叫雯雯,是曾老頭的女兒,真不知道就他那賊眉鼠眼的樣怎麼生出這麼標緻的女兒來,我不無惡意的想,他的帽子是不是綠油油的。
小丫頭確實討人喜歡,沒一會兒就“Hellen姐、濤哥、胖哥、金哥”地叫開了,好在有她緩緩氣氛,要不整頓飯都刺探來刺探去,那就真沒法吃了。
雙方的底細都瞭解得差不多了,酒足飯飽也就該談下正事了。
我拿起紙斤抹了抹嘴,正色地說:“Hellen、曾老,我濤子是個粗人,說話直了點沒那麼多彎彎繞,別見怪。咱先小人後君子,這鬥裡的明器看看怎麼分吧?昨天我跟Hellen商量過了,我們佔五層,其餘的你們商量着分,你們看行不?。”
聽我這麼一說,Hellen站起來說道:“我的目的不是那明器,摸出來的東西就不用算我一份了,濤子你跟曾伯伯商量就行了。”
我聞言點了點頭,轉過頭去看着曾老頭,看他怎麼說了。
他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笑眯眯的樣子,捋了把山羊鬍子笑着說:“這次出活全靠兩位小兄弟了,老頭子我也出不了什麼力,那些明器也不用算我一份了。”
咦?難道世界上真有活雷鋒?
我疑惑地看着曾老頭,等着他的下文,要說他辛辛苦苦提供資料,萬里迢迢地找上門來,就是爲了下鬥裡去觀光一把,殺了我也不信。
果然,曾老頭頓了頓,又接着說:“只是……,等開了鬥,小兄弟讓老頭子我先取一樣東西就是了。”
“曾老方便說說是什麼東西嗎?”不要明器當然是好,不過我還是問清楚比較妥當一些,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讓這老丫的放棄那麼多明器來換。
“具體是什麼東西小老兒也不清楚,應該是一張帛書或者是一副字畫之類的東西,怎麼樣?小兄弟應該不會拒絕我這小小的要求吧!”
曾老頭笑得滿臉的皺紋都眯在了一起,信心十足地望着我。
那是,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我點了點頭,示意說定了就這麼辦。
看我同意了,老頭子笑得更歡了,還舉起杯子跟我碰了一杯。前一秒鐘我還覺得佔了大便宜了,現在看老狐狸那一副心滿意足的樣,我怎麼琢磨都覺得好象是吃了虧。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到時候再看看吧,希望我不是那種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傻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