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酸屍躍出棺材,到現在我們雙方互相大眼瞪小眼,說起來話長,其實也不過一分鐘不到。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我跟胖子都受了不輕的傷,而酸屍則眉心上捱了一槍,右膝蓋被七發子彈打得粉碎。表面上看起來,好象是我們佔便宜了,但實際甘苦,只有我們自知了。
酸屍的傷不輕,但對它全無影響,我跟胖子的傷說起來不算太重,可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戰鬥力和靈活度了,再讓它這麼撲幾下,估計我們哥倆就要歸位了。
酸屍趴在地上,彷彿在觀察着我們,只要我們一露出破綻,就準備給來個雷霆一擊。同時我也在觀察它,這個姿勢,如果是放在幾年後,香港拍的射鵰英雄傳火遍大江南北那會(83.84年),我一定認爲丫的生前練過蛤蟆功。但這會我還沒看過那部連續劇呢,不說這話,只能說它像盤踞着時刻準備着擇人而噬的毒蛇,或是潛伏在陰暗中隨時可以暴起的獵豹。
持着金剛傘的左手一陣陣的顫抖,兩腿也有點發軟,身上更是無處不疼,再加上不知是嚇出的還是被防毒面具悶出來的汗水,沿着額頭鼻樑流到我的眼睛裡、嘴巴里,滿是刺痛與苦澀。現在我的情況算是糟糕透頂了,偷眼看了下胖子,只見他胸膛正劇烈地起伏,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再這麼僵持下去不行,死定了。看了下我們兩個現在的狀況,我心中有數,是破釜沉舟的時候了。
橫起肘子輕撞了下胖子,壓低聲音對他說:“胖子,先上去,拉我!”說話的時候,我兩眼依然盯着酸屍,不敢有一刻放鬆。
胖子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嘎巴着似乎想說什麼,但沒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利索地從懷裡掏出了個彈匣飛快地換好,然後拉開保險把槍塞在我手裡。
幹完這一切後,一拍我肩膀,說了聲“保重”,接着一矮身子,就朝我們早先放下來的繩索處衝了過去。
我緊張地注視着酸屍,時刻準備着它一有撲向胖子的企圖就把它攔下來。之所以讓胖子先上,是有原因的,如果我們兩個依次沿着繩子爬上去,那必定有一個會被酸屍拉住陪葬。所以必須有一個人先上去,另一個在下面一則吸引酸屍的注意力,二則在保護先上去那個人。
等第一人上去後,就可以直接把第二人拽上來,這樣速度要快得多,處理得好的話,就可以擺脫眼前這個怪物的糾纏了。這是我的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可實行起來有個問題,那就是,胖子那小兩百斤的體重,要是讓我拽他上去,那就太難爲我了,相反的,他拉我上去,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了,所以先上去那個人,只能是胖子了。
一時間,胖子也許不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與顧慮,但我們這輩人對軍人的崇拜是前人和後人都無法理解的,而軍人最重要的一個素質,就是冷靜與理智,絕不感情用事。從小時候的扮演解放軍,到少年時的街頭打架,再到成年後的倒鬥探險,我們哥倆一直用這點來要求自己,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男子漢大丈夫,知進知退,知行知止!
因此這時候胖子也許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也不放心我一個人呆在下面,但也知道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再猶豫,我們兩個可能一個也出不去了。
我一邊盯着酸屍的一舉一動,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瞄向胖子。胖子已經攀到了繩子上,正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呢,最多再幾秒種,他就要爬進豎洞裡去了,那裡酸屍不可能夠得着,就算是安全了。
事情總是無法這麼如意,偏偏就在這時候,酸屍動了。只見它前肢擡起,後肢下蹲,朝半空中猛撲了過去,目標正是懸在空中無法躲閃的胖子。
好在我對酸屍的警惕一刻也沒有放鬆過,它一動,我隨即撐着金剛傘也躍了起來,直接在空中把它撞了個正着。
經我這麼一撞,它斜斜地向一旁飛出,再也無法威脅到半空中的胖子了。我一落地,就立刻兩個前滾翻消去衝力,然後借勢剛一站起,便覺得左側一陣勁風襲來,眼角餘光一瞄,一道綠色的纖細光影正飛速地朝我揮來。
來不及判斷它是怎麼攻擊的了,我下意識地把金剛傘一轉,把左半側的身子擋了個嚴嚴實實。我動作剛一做完,手上頓時便是一沉,然後便是一陣刺耳的讓人牙酸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就像是匕首在厚實鋼板上劃過的聲音。
聲音剛一停,我立刻把金剛傘朝左邊大力一擺,然後學着胖子的樣也是一個正踹蹬出,一樣是正中酸屍的胸口,不過這結果嘛……,就大不相同了。我說東施效顰怎麼能成爲千古笑柄呢,敢qing動作一樣,結果卻大不相同。我腿上的力道,還有用勁的姿勢,比起胖子來差遠了,一樣的一腳出去,我整個人倒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到地上,酸屍倒好,不過後撤了一米不到的距離,便又穩住了身子。
虧本了!我心裡暗叫聲了苦,動作卻不敢稍停,剛一止住勢子,立刻就勢就是一個挺身下蹲,然後橫起金剛傘擋在身前,將我整個身子完全罩住。
意想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我探出頭瞄了一眼,只見酸屍在我身前五、六米處,正規規矩矩地跟蛤蟆似地趴着呢,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它難道是良心發現了,準備放哥們一馬?想也知道不可能了!估計是對我手中的金剛傘不無忌憚吧。
要不怎麼說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就是好呢,沒有這金剛傘,今天我跟胖子那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不是被撕成碎塊就是讓那一身強酸給化乾淨了。
偷眼一看,金剛傘的傘面上,赫然有五道清晰可見的劃痕,其中一道劃痕上還插着一根黑色的指甲,估計是剛剛那一巴掌拍過來,沒傷找我倒把它的指甲給折了,我說丫的怎麼變謹慎了,敢情是吃了點小虧了。
雖說讓它折了根指甲,但一看那劃痕,我還是頭皮一陣陣發麻。這金剛傘可是用精鋼混合各種合金製成的,當真是的刀槍不如,水火不侵的主,就是拿電鋸來鋸,也就是一個白印而已。沒想到這酸屍一爪下來,居然能留下這麼清楚的劃痕,這要是揮到我身上,那還有命在?
這時候,恰如那句俗話說的,麻桿打狼兩頭怕!我對它的殺傷力心有餘悸,酸屍則對我手上的傢伙吃不準,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居然連着幾次都讓它無功而返。我們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對峙着,它是等着我露出破綻,我則是焦急地等着胖子的消息,不能不急啊,再這麼下去,天知道我什麼時候一疏忽,就要成爲這噁心傢伙的盤中餐了。
大約又過了幾秒,在我右側兩米開外一直晃動個不停的繩子忽然輕飄飄地甩了兩下,不動了!一看這情況我心中明瞭,胖子上去了!
時候差不多了,我緩緩地站了起來,動作極慢,穩穩地保持着我的上半身在金剛傘的保護之下。就在這時候,胖子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濤子,還好嗎?快過來!”聲音急促,還略帶點哭音,我這邊好半晌沒動靜了,他估計是怕我歸位了。
胖子這麼一喊,對面的酸屍似乎也聽到動靜了,在我這邊看來,它似乎還擡頭向上張望了一下。就是此時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一咬牙,猛地把金剛傘朝右邊一移,賣了個破綻,露出左邊的大半個身子來。
不出所料,酸屍一看我失了保護,終於忍不住出手了。我眼中甚至只看到一到綠色的殘影,它就已經撲到了我的左側。
“去你媽的!”我瞅準機會,大吼一聲,把金剛傘由右至左大力地擺開,借了它的衝力,順勢一下子把它的身子甩了出去,只聽得“轟”的一聲響,它估計是撞土牆上了。
連扭頭看下的時間都沒有了,我一個箭步就衝到繩子跟前,收起了金剛傘交到右手,然後一把拽過繩子用左手在右邊胳膊肘上打了個結,做完後馬上大叫了聲:“拉!”
一股大力從繩子上傳來,我整個立刻被吊得懸空了起來,我只還得及把金剛傘交還左手,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呢,忽然覺得左腳上猛地一重。
我大駭,低頭一看,一隻沾滿黃綠色粘稠黏液的爪子正緊緊地扣在了自己的腳脖子上。
靠,終究還是差了一線,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