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老大說這個事情他管不了。”哭哭啼啼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來,就又有人說了,“小李啊,要真是你拿的,你就說一聲,現在也沒有人指責你。你要是沒錢,我們辦公室湊湊就幫你還了,出了事情別硬撐着,服個軟……”
“吳工,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爲什麼要承認!”
“我這不是建議嗎?”
眼前的人突然又從眼前消失了,我回過神來看,所有的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做着屬於他們的事情。好像剛纔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而我只是憑空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幻覺。
爲什麼我看到了原本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小李究竟是誰?
休息的時候,我在茶水間看到了預算員小王,隨即裝作不漫不經心的問,“王工,你也來喝咖啡啊?”
“對啊,太困了。”小王朝着我笑了笑,隨即自己衝了一包速溶咖啡。
“王工,我們辦公室我坐的位置,之前是誰坐的?”
似乎我問到什麼不該問的,小王立即伸頭朝着茶水間外面看了看,低聲說,“小顧,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個事情吧不好說。”
“怎麼了?我……我今天在財務室聽到說之前有個員工小李……”
“哎呀,財務室那些大嘴巴。”小王搖了搖頭,聲音壓的更低,“你座位之前就是小李的位置,只是小李自己出了意外……”
“什麼意思啊?”
“哎,還不是家裡條件不好,眼皮子淺,非要貪圖公司那千把塊錢,結果連命都搭進去了。”小王一邊說一邊搖頭,“你說何必呢,年紀輕輕,有多少錢賺不來?”
“是饒會計說小李貪圖公司的錢?”
小王趕緊擺擺手,“誰知道,反正公司傳遍了,小李覺得沒意思了,直接跳樓了。”
“當初小李領預支款的時候就沒有寫申請書之類的?”
“剛出來的大學生,哪裡懂得公司裡的彎彎繞。”小王說着,就往我身邊湊了湊,“小李死了以後,公司也不是沒有說過是饒會計的原因,但人家在這個公司兩三年了,誰會相信一個剛來的實習生。”
聽了小王的話,我略略點了點頭。小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去財務部,一定要有書面的形式給到她們,不然可有你受的。”
小王喝完咖啡就出去了,剩下我一個人在茶水間發愣。
“你們聽說了,預算部新來的那個實習生偷了財務部的錢。”
“誰啊,誰啊?”
“就是那個穿着窮酸的小李啊,你還不知道呢?”
“哦,那個小李啊,一副窮酸相,想不到竟然還敢偷財務部的錢啊!”
這些話就像是長了腿腳,往我耳朵裡鑽。我茫然四顧,就看到幾個穿着時尚的女職員在茶水間相互說笑。她們好像都沒有看到我,每個人眼睛裡都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還能是怎麼回事啊,我跟財務部的饒會計比較熟,聽她說的。還警告我不要跟小李走的太近,小李那個人人品不好。”
“對了,我也聽設計部的張經理說是小李偷拿了饒會計的錢,還想讓饒會計自己墊上。”
就在她們三個人八卦的正開心的時候,門口響起了動靜。我朝着門口看過去,只見那個穿着樸素的小李臉漲得通紅,眼睛裡淚汪汪的,朝着茶水間大聲的叫着,“我沒有拿,饒會計只給我三千二,我一分錢都沒有多拿!”
茶水間的三個女人都愣住了,隨即一個穿着淑女的女人笑着說,“你要是沒有拿,饒會計何必污衊你。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連能不能轉正都不知道,饒會計會跟你過不去?”
小李臉紅脖子粗,眼淚不住的流了出來,“我沒有拿就是沒有拿,誰污衊我都會不得好死!”說完她轉身就跑了,不多時就聽到外面有人叫着,“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哪裡還能理會這羣在茶水間八卦的女人,我放下杯子立即跑了出去,外面的走廊上哪裡有人影!
撲到窗戶邊上,仍舊沒有看到跳樓的人。
“小沫,你在做什麼?”
聽到鬱文景的聲音,我立即回了神,才發現剛纔又進入了別人的記憶裡。
趕緊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剛纔有點晃神。”
“你真的沒事嗎?剛纔我聽到財務部有人說你預支了點錢,報銷單上的錢和你預支的對不上。”
我衝着鬱文景笑了笑說,“沒事,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會出現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你放心吧。”
鬱文景拍了拍我的肩膀,“公司和學校不一樣,你自己當心點。”
“我明白,我去忙了。”
匆匆回到辦公室,仍舊沒有從看到的記憶裡回過神來。摸了摸手腕上封印的鎮魂鈴,琢磨着要不要把女鬼的魂魄給收拾掉。可是想到公司裡那羣人的嘴臉,又對那隻女鬼生出了同情心。
晚上留在公司加班,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黑蛇妖就來公司接鬱文景了。見黑蛇妖來了,鬱文景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硬是要等着我一起下班。
等我忙完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饒會計的電話,一上來就說,“小顧啊,不好意思。上次取錢確實是給了你六千八,剩下來的錢被我男朋友拿去交房租了,他沒有告訴我。”
“是嗎?饒會計,當初實習生小李從您這裡預支的是三千二還是五千,現在您弄清楚了嗎?”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隨即惡狠狠地說,“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今天聽到了之前關於實習生小李的事情,想想她跟我的情況也差不多。只是不知道饒會計您是不是弄清楚了,當初是不是小李貪了那一千多塊錢。”
“當然是她貪的,難道我會污衊她?”
“那就好,事情弄清楚就好。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掛了電話,鬱文景忙問,“小沫,怎麼了?”
“我報銷單的事情,饒會計終於想起來那些賴在我身上的錢到底去了哪裡。”我看着馬路的前方,聯想到饒會計這麼不負責任,會不會當初小李的事情也是這樣?不過我比小李幸運,我留下了由饒會計簽名的申請書,而小李卻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
“是她那邊出了問題?”
“她男朋友沒有知會就拿了她包裡的錢交房租了,她以爲是給了我。”
“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她就在辦公室散佈你貪錢的事情,可見她的人品!”鬱文景咬牙切齒,“我明天一定給她好看。”
“小景別鬧,這件事情死丫頭自己會處理。”黑蛇妖摟着鬱文景說,“你可別強出頭,別忘了你也只是實習生。”
“黑蛇妖說的對,這件事情我自己會看着辦。”
鬱文景氣憤的跺了跺腳,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公司,邱總也到了,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問,“小顧啊,你和財務部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把事情簡單的跟邱總說了一下,“邱總,我只預支了這麼多,白字黑字都寫的明明白白。饒會計也在上面簽了名字,留了日期,簽名這種事我可早不了假。”把申請也遞給了邱總,他接過去看了一眼,隨即笑着說,“應該要養成這種隨時留書面說明的習慣,事情弄清楚就好。財務部也挺忙的,大概是忘記了,你也別放在心上。倒是準備準備,後天跟我去工地。”
“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行,那你先忙着。”說着邱總就往他的辦公室走去,我也在我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邱總,我真的沒有多預支,我不會爲了那麼一點小錢就葬送了自己的未來。”可憐兮兮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我立即擡頭去看,是滿臉淚水的小李正在和邱總說話。
“小李啊,這件事情是你跟饒會計之間的事情。你說你也沒有留下書面的說明,都是上下嘴皮子一合,你讓我相信誰好?”
“邱總,並沒有人告訴我做事情要留下書面證明。但是我保證,真的沒有從饒會計那裡多拿一分錢,我想報警,可是張工卻不讓報警。公司裡到處都是我的風言風語,我真的受不了了。”
邱總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說,“小李啊,我要是你就自己證明清白。依靠同事都沒有用,你必須得找出對你有利的證據啊。”
“我找到了,饒會計的男朋友沒有正經工作,一直都是饒會計在養她男朋友。我懷疑是饒會計把錢給她男朋友花了,也有可能是忘記了,所以就賴在我身上。”小李急迫的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我也去找饒會計說了這個問題,她的樣子就是默認了!但是事情已經在公司傳開,她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污衊我的。”
邱總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沉默了半晌才說,“小李啊,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私人替你把錢墊上,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怎麼樣?”
“不,邱總,我沒有拿那個錢。您要是給我墊上不就證明那個錢真的是我拿的?這個鍋我不背!”
“那你想怎樣?”
小李絕望的搖了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突然間小李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絕望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一樣,我一個激靈,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邱總不見了,絕望的小李也不見了。
上午在茶水間碰到饒會計,饒會計像是沒事人一樣在茶水間泡茶,理都沒有理我,而關於我貪錢的傳聞卻還在公司裡謠傳。
她似乎對污衊我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我在同事之間的口碑是怎樣。反正事情出來了,她單獨告訴我說錢的事情有下落了,別人可不知道。看着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心裡就竄起一把無名火,騰的一下子就燒着了。
“饒會計,您不打算對同事說點什麼嗎?”我沉不住氣,饒會計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擡頭看我問,“昨天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嗎,你還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