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媽媽,今天買回來的姑娘髒兮兮的,三兩銀子到底值不值啊?別到最後虧本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好好梳洗打扮,倒也不至於成醜女。”
就在我還沒有鬧清楚什麼歸什麼的時候,下巴就被人緊緊的捏了起來,左右晃了晃道,“看模樣倒也值三兩銀子,三錢去把三兩拎出去洗洗!”
突然睜開眼,只見眼前一箇中年婦女穿着古裝,濃妝豔抹,眉眼間盡是算計。
大概是見我睜開眼,隨即笑道,“這雙眼睛也值三兩了,不錯,老孃沒有看走眼!”
她身後穿着暴露,身段嫵媚的年輕女人也湊了上來,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笑道,“媽媽莫不是老糊塗了,這樣的姿色,我們倚紅樓多不勝數。要想掙錢啊,還得先往裡頭砸錢呢!”
中年婦女掐了一下年輕女人的腰,臉上卻帶着笑說,“那可不是,你們幾個姐妹哪一個不是砸大價錢給捧上來的?”隨即臉色一沉,朝着門外大聲呵斥,“三錢,叫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聽見了。”隨着一聲聲的應着,出現在門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縮着肩膀,膽膽怯怯。
“快把這個髒兮兮的東西拎出去洗一洗,臭死了!”年輕的女人揮着手中的帕子,一臉的嫌棄。
小姑娘走到我跟前,小聲的說,“姐姐,跟我去洗一洗吧。”說着就上來拖我的手臂,這時候我才發現渾身疼的要命,腦袋也昏昏沉沉的,裡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快逃!快逃!
我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被小姑娘拽到了外面,一盆涼水從上澆到下,凍得我直打哆嗦。
“你做什麼!”我朝着她大聲的吼着,聲音一出來我就愣了,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聲音。忍着身上的疼,立即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髒的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了,一股惡臭直衝腦子。
就在我打量自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幾個大漢,抓着我就撕我身上的衣服。我不住的反抗、聲嘶力竭的求救:“滾開,不要碰我!”
見他們無動於衷,心裡更加發黃,虛張聲勢的大叫:“你們這羣畜生,我不會饒了你們的!”
“滾開!我會讓陸離把你們都殺掉!都殺掉!”我不住的揮着手朝着這些男人身上打過去,叫三錢的小姑娘端着盆站在一邊,身體顫抖的比我還厲害。
無論我怎麼掙扎,他們就跟沒有感情似的,只要我反抗就劈頭蓋臉的打下來,身上的衣服最終被扒了下來。
他們將被撕的破爛的衣服像丟垃圾似的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都走到了一旁。
雙手護住身上重要部位,哆嗦的站在院落中央,哭叫的連嗓子都啞了。我惡狠狠的盯着這個院中的每一個人,企圖將他們醜惡的嘴臉都記下來,等我找到陸離,讓陸離把這些混蛋都殺了!
正在我死死盯着這些人的時候,一盆涼水就從我身上澆了下來,井水冰涼,寒氣幾乎要鑽到我骨髓深處。那些大漢雙手抱胸,就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似乎這個場景已經看了無數次。
潑上來的水讓我瞬間清醒了,現在不能反抗,反抗的話除了捱揍,並沒有什麼好處。手緊緊的捂着身上重要的部位,腦子轉的飛快。
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這裡每個人都穿着古裝,難道我是進入了誰的記憶裡?可是睡覺前我並沒有接觸什麼人,到底是誰在做這樣的惡作劇?
雖然覺得羞恥,但是活着纔是重要的。在那麼多雙眼睛注視下,我終於被洗乾淨,身上的惡臭也被清洗乾淨。那個被叫做媽媽中年婦女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件衣服披到我的身上。大紅的脣開開合合,聲音似乎是延遲了一會兒才傳到我的耳中,“進了我的倚紅樓,就把你的小性子收一收。這裡可不是你的御史府,任由你這個大小姐肆意放縱!”
緊緊的抓着身上的衣服,眼淚不住的流下來,身體也控制不住一個勁的顫抖。三錢被吩咐把我帶到房間裡,三錢手腳麻利的給我找出了一套穿舊的衣裳,小聲說,“就穿這件吧,這是紅纓姐姐穿過的,紅纓姐姐現在是倚紅樓的頭牌呢,很多姐妹都搶着要紅纓姐姐穿過的衣服。”
別人穿過的就穿過的,好過沒衣服穿。看着三錢拿過來的古裝,我傻了眼,根本就不會穿。我將求救的視線落到了三錢身上,三錢嘆了一口氣說,“我幫你穿吧。”
在三錢的幫助下,終於把衣服穿上了,及腰的長髮也被三錢用乾布給揉了揉。
“想活下去,就不要像今天一樣反抗,不然他們會打死你的。”三錢的臉上帶着恐懼,聲音壓得低低的,似乎在畏懼着什麼,“上個月就有個姐姐逃跑,被抓回來後就打死了。我娘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姐姐你可要想開一點。”
我哪裡還能把三錢的話放在心上,因爲鏡子裡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臉!
這個身體不是我的,這張臉也不是我的,那麼我現在是誰,身在何處?真正的顧小沫現在又在哪裡,有沒有危險?
“三錢,這裡是什麼年代,我現在在哪裡?”我轉過身抓着三錢的手,急迫的問,雖然嗓子依舊火燒火燎的疼。
“蒼琅國,元盛十年,玹錦城。”三錢雖然驚訝,但還是將我問的問題一一解答了,“這裡是玹錦城最大的尋歡作樂之地,倚紅樓。”
我穿越了?跟那些穿越小說裡說的似的,我穿越了,而且是魂穿?
之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說不斷的在我腦海裡叫囂着,我琢磨了一下小說裡的女主角穿越要麼是王妃,要麼是皇后,我這個情況算怎麼回事?被人當衆扒了衣服,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我洗澡,受盡了侮辱,難道現在穿越多了,待都降低了?
如果不是穿越,怎麼解釋現在的身體,不屬於我的臉和嗓子?除了魂穿,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董媽媽說,姐姐要是收拾好了,得去外面幹活了。”
我茫然的看着三錢,三錢依舊畏畏縮縮,“頭髮束起來,晚上就會幹。您要是不聽董媽媽、的話,就要捱餓、捱揍。”
“董媽媽……”
“就是給你披上衣服的人,也是將姐姐您買回來的人。”
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但走一步算一步。
跟着三錢出了房門,三錢將我帶進了一件頗爲寬敞的屋子,濃妝豔抹的董媽媽坐在廳中。見我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說,“洗洗刷刷後,果然還是個美人胚子。”說着戳了戳站在一旁的年輕女人,“綠漪,你瞧瞧是不是值三兩。”
綠漪扭着水蛇腰朝着我走了過來,在我跟前停住了腳步,她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瞅了瞅,冷笑道,“勉勉強強值三兩吧,雖然曾是御史千金,現在也不過是個下賤的身子。媽媽,你可要好好調教,不要再調教出個黃蕊纔好!”
聽了綠漪的話,董媽媽臉瞬間就黑了,冷冷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正要張嘴說顧小沫三個字,可是吐出來的卻是:“清音。”
“清音,聽起來晦氣,往後你就叫畫堂。”董媽媽冷冷的說完,便對着三錢吩咐,“三錢,讓畫堂跟着你做點雜活。”
“是,媽媽。”三錢低着頭,本想反駁幾句,可是嗓子緊的很,怎麼也發不出來聲音。就像是這個身體裡住着兩個靈魂,我想支配這個身體,她也想要支配這個身體。
三錢抓着我的手就趕緊退了出去,前腳踏出房門,一個踉蹌,一頭栽倒了地上,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中。
“小沫,小沫!”一聲接着一聲的呼喊聲,讓我不得安寧。
掙扎着從黑暗中脫身,睜開眼就看到了陸離那張頗爲憔悴的臉,我立即坐了起來,抱着被子防備的看着他,“你怎麼進來的?”
“你被人皮團扇迷惑了。”
我這纔看到陸離手上的那把團扇,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我將這把團扇扔到了抽屜裡。盯着團扇上的女人瞅了兩眼,突然心裡一緊,似乎是明白了點什麼。
“小沫,爲什麼不帶着我送給你的吊墜,如此你便能避免這件事。”
陸離像是質問,我梗着脖子冷笑道,“那條吊墜能迷惑人的心神,你以爲我傻,還想再騙我一次嗎?”
“那是冥界的寶物,一般的鬼怪看到那個吊墜都會退避三舍。小沫,我怎麼會害你?”
“你當然害我,你現在只想要我肚子裡的孩子罷了!”我捂着肚子,防備的看着眼前的陸離,怎麼看,怎麼覺着他不懷好意。
陸離輕嘆了一聲,“團扇我帶走,會給你處理掉,但是你也必須知道那是別人的記憶,不是你的過去。你不能沉溺其中,更不能將她當做是你。如果不是我的來的及時,你的靈魂被她吞噬,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被陸離的話驚嚇到了,立即哆嗦着問,“真的?”
陸離點了點頭,朝着我伸手過來,似乎想碰觸我。我心裡一惱,立即躲開了,“黑蛇妖沒有告訴我,我會被拖進奇怪的地方。”
“他現在能力有限,幫不了你什麼。小沫,讓我陪你進去,我會保護。”陸離盯着我的眼睛,黑暗在他眼中瀰漫,我甚至分辨不出那片黑暗中有沒有真誠。
“你會保護我?”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表示對他的話不怎麼相信。
“孩子還在你體內,即便你怎麼懷疑,我都不會動你和孩子。”陸離的眼睛眨都不眨,似乎是爲了讓我相信他的話。
想起讓我懷疑自己是魂穿的場景,頓覺遍體生寒,特別是那個叫做倚紅樓的地方,簡直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