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頭氣沖沖的回來,見到我就劈頭蓋臉的說,“你姥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心裡一驚,忙問,“錢爺爺,您說什麼啊,我姥姥怎麼了?”
“黑市裡瘋傳你們家在收靈嬰!你們家從來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現在也學會了這些……”
“什麼收靈嬰?我姥姥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我立即反駁,靈嬰是千金難求的東西,有的人一味地追求靈嬰高強的法力,有不法之徒將那些胎兒從母親的肚子裡被活生生取出來,月份越大取出的胎兒被製作成靈嬰的法力越大,與此同時靈嬰的怨氣也越來越大。
而嬰靈和靈嬰絕對不是同一種東西,嬰靈就是普通夭折的嬰兒,或是被父母遺棄的,因爲怨氣過大而成爲嬰靈。而靈嬰卻是被從母體裡取出來,經過特殊的處理,而被禁錮在法器裡面的靈魂,更有甚者會把靈嬰的身體某個部位一同禁錮在法器裡。
有些心術不正的人就會來瞎子街把靈嬰請回家,爲其改運,而那些人也會供奉出相應的東西來給靈嬰,就是俗稱的養小鬼。
因爲製作的原因,這些靈嬰的怨氣比嬰靈更甚,加上並不是心甘情願被禁錮,所以一旦有人請回去,如果供養得宜,也就平安無事。但是一旦惹得靈嬰不滿或者供養的人處於運氣低迷的時期,靈嬰就會反噬供養的人。
正因爲這些事情太過傷天害理了,我姥姥絕對不可能在黑市高價收買這種東西。
“剛纔我去別家找你媽要的東西,都在問我爲什麼你姥姥突然高價收購靈嬰,而且要的還是精品。”老錢頭揹着手在店裡走來走去,越來越焦急,“這不像是你姥姥的作風,你媽我是從小看着長大,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有辱你顧家的名聲。究竟是誰在打着你家的名號在這瞎子街招搖撞騙?”
我直搖頭,“錢爺爺,您能打聽的出來是誰來瞎子街說我顧家高價收購精品靈嬰的嗎?”
精品靈嬰顧名思義,就是即將足月的胎兒從母體裡活生生的取出,將其靈魂禁錮在法器裡,從而製成靈嬰。這樣的靈嬰製作過程異常的殘忍和困難,從而導致價格及其昂貴。
“小沫,你先回去,爺爺再打聽打聽,你過兩天過來我把清單上缺少的東西補齊。”老錢頭把找到的東西裝了起來,遞給我就把我往外推,見胡三還在店裡,立即拎起胡三扔在我腳邊,本來正要轉身回櫃檯後面,卻似乎有想起了什麼,看着我腳邊的胡三說,“下次再來瞎子街,不要再把這隻狐妖帶來了,瞎子街不收妖怪!”
“知道了錢爺爺,我下次會注意。”被老錢頭的態度嚇着了,心一陣撲通亂跳,我想今天真的是做錯了事。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說着轉身就回到了櫃檯後面,往上推了推他的老花鏡,再也沒有擡頭來看我。
我帶着找到的東西和胡三匆匆回到家,我媽接過東西看了一眼說,“錢叔沒有把東西配齊?”
“錢爺爺說不是以前常拿的東西,店裡沒有存貨,有些還是從別家拿的。剩下的這兩天他會準備齊全,讓我過兩天再去拿。”我踢了踢胡三,胡三晃着他的大肚子去院子裡陪姥姥了。
“媽,瞎子街在瘋傳我家要高價收購精品靈嬰,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見胡三走了,我盯着正在收拾我帶回的東西的母親問。
聽了我的話,我媽手一頓,立即擡頭看着我說,“真的?”
“今天錢爺爺去別家給我湊東西,回來就劈頭蓋臉的問我這件事,我一時間被問懵了。我們顧家是陰陽師的後人,不屑瞎子街那些骯髒的做法,我是不相信姥姥和媽媽能做出這樣的事。現在錢爺爺也在懷疑有人冒着我們顧家的名頭在瞎子街招搖撞騙,錢爺爺這兩天會打聽究竟是誰去瞎子街詢問靈嬰的事。”
“會不會……”我媽欲言又止,隨即說,“你去院子裡陪姥姥,要是風大你把姥姥扶回屋,媽媽有別的事要做。”
“媽,你拿着這些東西是做什麼?”我看到她把那些東西又收拾起來,不放心的問。那些東西都是危險品,也不是我們家尋常用的東西。
“你別管了,快去陪姥姥吧。”
被我媽打發出來,我就去了院子,遠遠的看到我姥姥躺在藤椅裡眯着眼睛打盹,我剛靠近姥姥就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比昨天更要渾濁,見我來朝着我招了招手,“小沫……”
我立即過去,坐在姥姥的腳邊上,姥姥拉着我的手看向院子裡的植物,帶着幾分寂寞和幾分懊惱“姥姥以後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我握緊了姥姥的手,笑着說,“姥姥,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姥姥長長的嘆息一聲,“書庫裡的那些東西吵鬧的更厲害了,一旦姥姥的能力全部失去,只怕是壓不住它們,你和你媽媽可要怎麼辦?”
“姥姥,我想進去看書,除了找一個更強大的妖怪壓住它們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我全身而退?”我仰着頭看着姥姥,姥姥蒼老的手顫抖了很久才落到我的頭上,語氣裡盡是無奈,“顧家最終還是要交到你手裡,你能進入書庫且平安出來,只能讓陸離陪着你進去,或是之前進去的蛇妖陪着你。”
我心裡一驚,忙看向姥姥。姥姥看了我一眼,又笑了起來,笑容慈祥又有點落寞,“你姥姥雖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可是什麼東西進過那間屋子,姥姥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裡面的書怎麼擺放、放在什麼位置,姥姥都心裡有數,只要那些妖怪不傷害你,姥姥也不會拿它們怎麼樣。”
“姥姥……”
“之前我不知道你要去找老錢頭,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讓你帶着胡*的。雖然我們做的事兒都差不多,但是瞎子街有瞎子街的生存法則,我們有我們的道德底線,瞎子街與我們之間都不會觸過那條線。今天你能和胡三平安從瞎子街出來,那都是看了老錢頭的面子。”姥姥依舊看着院子裡的植物,緩緩地說着這些話。
“錢爺爺也叫我下次不要帶胡*了……”
“瞎子街有大新聞是不是?”姥姥突然問,我心裡一驚,姥姥又說,“這大新聞還是關於我們顧家的。”
“姥姥……”我除了一直叫姥姥,該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老錢頭把你當親孫女兒似的,哪一回去不是把你留到快天黑才讓你回來,今天才去了多長時間你就回來了?你是被老錢頭趕回來的吧?”
“姥姥怎麼知道?”
“我和老錢頭從小一起長大,他做什麼事情我能不清楚?說吧,瞎子街有我們顧傢什麼大新聞?”
我想了好半天才小聲的說,“有人在瞎子街藉着我顧家的名號高價收購靈嬰。”
姥姥重重的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小沫,扶姥姥回屋吧,姥姥累了。”
“姥姥,您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姥姥和藹一笑,“都是貪慾作祟,你要是想進書庫,就讓陸離陪着你進去吧。”
我總覺着姥姥對於誰在瞎子街招搖撞騙心知肚明,可是卻不願意告訴我。
扶着姥姥回到屋中,她喝了點水就躺下睡了,等到姥姥睡熟了我才輕手輕腳離開姥姥的房間,找遍了所有的房間卻都沒有發現我媽的蹤跡。問了胡三,胡三也說沒有看見。
我們家現在詭異的狀況,今天回學校我也不能安心上課,只好等着我媽回來讓她給我們輔導員打個電話請假。雖然知道我請假的次數太多影響不好,但現在我的姥姥和我媽對我來說更重要。
我媽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的透透的,做的飯菜都熱了三回,她一臉疲倦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等她吃飯的我,勉強的笑了笑,“小沫,你自己吃吧,媽媽沒有胃口,先去洗澡睡覺了。”
“媽媽,你去做什麼了?”我發現從瞎子街提回來的東西被她提出去以後就沒有再提回來,我不知道她把那些東西送到了哪裡,做什麼用。
“小沫,你別問,乖乖吃飯,早點睡。”說着就去了她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現在不僅是陸離有了秘密,就連我媽也有了秘密,姥姥也有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一眼就看到了底。
我不知道是她們變得太快,還是我成熟的太晚。
半夜陸離來的時候我甚至能感覺得到他有些疲憊,這些我以爲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見胡三在我房間的飄窗上睡得正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胡三的耳朵就把他扔了出去,外邊傳來了胡三氣急敗壞的叫聲。
陸離問我是現在走還是明天早上走,我告訴了他在瞎子街關於我家高價收購靈嬰的事,並將我想在家多留幾天的計劃告訴了他。陸離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表示支持,只是一直沉默着,我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話說錯了,還是做錯了什麼,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突然問,“傷口還疼麼?”
去瞎子街拎回那些東西的時候傷口似乎被撕裂了,一直疼的厲害,爲了不讓姥姥和我媽發現,我一直是強忍着。現在陸離這麼若無其事的一問,我倒是有點撐不住想哭了。隨即點了點頭,他看着我低聲嘆了一口氣,隨即坐到我牀邊來,伸手就要解我身上的衣服,我嚇了一跳,立即往身後躲了躲。
見我這樣,他一把抓住了我,沉聲說:“別動!”
他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讓我不禁開始唾棄腦子裡不健康的想法。他傾身上來,嚇得我立即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傷口處突然沁入一股清涼的感覺,那種感覺滲入到了骨髓之中,驅趕走了那些疼痛,那種不言而喻的舒坦在四肢百骸中游盪開來。
“陸……陸離,你在做什麼?”我的聲音有點顫抖,就連眼睛也不敢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