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她曾是我的摯愛。”
“難道現在就不是了?”
他擡起眼緊緊的盯着我,一字一頓的說,“現在我有了你,而她已經成了過去。小沫,再給我一個機會可好?”
“我都不記得你,爲啥要給你機會?”我有點懵,但更多的是恐懼,對陸離莫名的恐懼。即便表面上裝作不害怕,但是內心深處還是覺得他會傷害我,腦海中不斷有聲音在提醒:“快逃!快逃!”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如果我愛他,即便失去了關於他所有的記憶,也絕對不會有這種懼怕的感覺。
所有的現象都在陳述,陸離這個人……不,這隻鬼是在撒謊。
至於他爲什麼撒謊,我根本就猜不透!
陸離看起來有些悲傷,他低聲說,“我愛你。”
呵呵,誰知道你是誰啊!我還愛天愛地愛帥哥呢,難道也能要求那些帥哥都愛我啊?
“教授,您要說的說完了嗎?”
陸離點了點頭,我立即竄了起來說,“那我就不陪您在這嘮嗑了,我還得回去午睡呢。”
他明顯的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我哪裡還管他是什麼反應,立即起身就跑。心裡暗搓搓的想:所有對學生下手的老師都是人渣!
剛跑出店門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我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來人,結結巴巴的問,“教授,您還有事?”
“難道你不想記起那些被你遺忘的記憶?”
“被遺忘的那些記憶又沒影響我的生活,爲啥要執着的記起來?”我覺得莫名其妙,如果能記得起來,我怎麼可能會一直想不起來。如果一直都沒有辦法想起來,我執着的不放手,難道就會想起來?
“那些回憶你都不想要了?”
我嘿嘿的乾笑兩聲,“教授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等我問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恢復記憶的時候,你就會說跟我在一起試試。我帶你走以前走過的街道,一起做過的事情,說不定你就能慢慢的想起來了。”
陸離的臉色一眼就能看得出被我說中了,我雙手一攤,皮笑肉不笑的說,“那就多謝您了,我不需要那些被遺忘的記憶,被遺忘總有被遺忘的理由,我幹嘛一定要想起來?”
等我跑回宿舍躺在牀上的時候,我纔想起王新宇的話,我必須要想起被遺忘的記憶才能從這裡回到現實的世界。在牀上翻了個身,感覺腦袋隱隱作痛。
我是被趙琰從牀上拽起來的,因爲又到了快要上課的時間,而鬱文景還沒有回來,趙琰就爬到我的牀上把我拖了起來。急匆匆的洗漱一下就往教室裡衝,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李曉曼在午休的時候也能跟我一樣睡過頭,我們三都在路上跑。
“小沫,你覺得小景的男朋友怎麼樣?”跑的氣喘吁吁,趙琰還不忘問我中午吃飯的時候鬱文景帶來的男人怎麼樣。
“挺好的,長得挺帥,跟小景簡直天造地設。”
“嘖,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富二代。要是富二代,小景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呢!”
李曉曼在一邊嗤笑,“你們以爲小景願意做少奶奶?同學這麼久,你們還不知道小景的脾氣?”
“知道啊,但是經濟條件好,小景就會輕鬆一點。”我連忙補充,小景可是我們宿舍的女神,我可不希望以後她跟着一個窮小子整天爲一日三餐而發愁。爲一日三餐發愁的事情,我還能忍受,一想到讓宿舍其他三個妹子去過那種生活,我就不能接受。
坐在課堂上,陸離依舊在講臺上絮絮叨叨的說着專業名詞。
“你打不打?”兇狠的質問聲就在我耳邊響起,我茫然四顧,教室裡坐滿了學生,也沒有人說話。
“我不會打,我就這麼一個做母親的機會,我不會放棄的!”
是誰,誰在說話?
我在教室裡到處找着,旁邊的莫桑聽課聽的認真,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有爭執聲在耳邊響起來。
“你不打掉,我替你打掉!”
拳打腳踢的聲音,和女生的求救哀嚎聲在耳邊響起,我四處張望,終於在一個小空間裡看到了撕扯在一起的王婷婷和李響。王婷婷雙手抱着肚子,而雙眼通紅的李響就跟野獸一樣,拳腳專門盯着王婷婷的肚子,邊打邊罵,“你以爲我會讓你毀了我的人生?我今年才二十一歲,你就想給我弄出個小孽種?王婷婷,做人心不要太黑,不然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李響,你這個畜生,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王婷婷一直保護着自己的肚子,然而只顧着躲閃,卻讓李響的攻擊變本加厲。
“我的?誰TM知道你肚子裡的小孽種是誰的,你不是見帥哥就往上撲嗎?你跟多少人睡了,以爲我是傻子不知道?”李響越打越眼紅,“你打掉的那些孽種最起碼有四個都不是我的,你以爲我不知道,你TM就是個免費的公交車,誰都能上!”
“你嘴放乾淨點,誰TM是公交車,你TM纔是移動的發情畜生!”王婷婷急紅了眼,抓住了李響踹到她身上的腳。李響沒有防備,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李響摔倒的時候,撞翻了鞋架子,各種各樣的高跟鞋都被摔了出來。
這一摔讓李響更加的氣急敗壞,他一把抓住王婷婷的頭髮,拳頭不停的往王婷婷肚子上打。王婷婷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突然低聲哀求,“李響,你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李響哪裡能聽得下去,一個勁的往王婷婷的肚子上招呼。王婷婷的手在地上摸索,突然就摸起來一隻紅色的高跟鞋,牙一咬就往李響身上砸。李響吃痛,一下子就放開了王婷婷的頭髮,隨即也摸起一隻高跟鞋就要往王婷婷身上招呼。
哪裡還能袖手旁觀,立即釋放了手腕上的鎮魂鈴,畫出血陣朝着李響攻擊過去。血陣立即包裹住了李響的身體,讓他那一隻高高舉起的紅色高跟鞋沒有落下……
“顧小沫,大白天的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偷窺別人記憶的欲、望?”莫桑的笑聲讓我一個立即回過神來,莫桑立即出現在我的眼前,環顧四周,都是嘰嘰喳喳相互討論的同學,而陸離已經不在講臺上了。
“莫桑,我……”
莫桑朝着我攤攤手,“真拿你沒辦法,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是不是又忘記回來的路?”
我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的說,“我……我看到一起家暴事件,不……是暴力事件,不能算家暴,他們還沒有結婚。”
“醒醒吧。”莫桑沒好氣的說,“那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你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莫桑的話讓我感覺迎頭兜下來一盆冷水,稍微清醒了一下,愣了好半天才說,“我真的看到了……”
“沒有人能改變歷史,即便是在已知的幻境裡,你看到了不代表你能改變任何事情。”莫桑十分冷靜,她繼續說,“你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任何人。”
“我明白。”想起了李曉曼記憶裡的事情,我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低聲說,“我曾去過李曉曼的記憶裡,我的血陣可以控制住她記憶裡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莫桑的臉色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就變了,她緊緊的盯着我問,“你確定不是你眼花了?”
我趕緊搖頭,“血陣纏上那些人以後,他們的衣服就着了火,而且我的身體沒有再霧化。”
莫桑摸着下巴喃喃自語,“難道是……封印已經完全解除了?”
“什麼封印?莫桑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明白?”
莫桑神情複雜的盯了我很久,隨即低聲問,“顧小沫,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啥?啥意思?”
“朋友都在身邊、親人健在、有人愛你,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我使勁點頭,“肯定喜歡啊,親情、友情都有,簡直就是人生巔峰啊,有誰會不喜歡啊。”
莫桑轉過頭沒有看我,小聲的說:“誰又能說你留在這個幻境裡不好呢?”如果不是我豎着耳朵仔細的聽,幾乎要聽不到她說了什麼。
上課的時候陸離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往我身上跑,害得我得一直低着頭。一低頭就容易打瞌睡,一打瞌睡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不我又來到了王婷婷和李響的世界裡。
入眼到處都是鮮紅的色澤,王婷婷就躺在血泊裡,身邊圍繞的六個大小不一的孩子現在變成了七個。他們眼神空洞,茫然的圍繞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王婷婷身邊。
房間裡有着李響的氣息,但是卻沒看到李響的蹤影。不斷有鮮血從王婷婷的下半截身體裡流出來,迅速的在地上蔓延。
“媽媽……媽媽……”
有孩子拍打着王婷婷的臉不住的叫着,聽到有一個孩子在叫,其他的都拽着王婷婷的身體不住的嚷嚷,“媽媽,我餓!媽媽,我餓!”
我不就跟莫桑說了幾句話嗎,爲什麼就變成了這樣?
李響去了哪裡,王婷婷是死是活?
我立即撲上去將手放在王婷婷的鼻子下面,一點氣息都沒有,又在她的脖子上摸了摸,根本就摸不到動脈。我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些孩子都呆呆的看着我,似乎以爲我能將他們的母親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