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只小鬼過來賣萌撒嬌來了,這就能證明你和那隻千年老鬼斷乾淨了?”王新宇教授沒有惱也沒有不理我。
“教授,這隻小鬼可不是我弄來的,清明節我回家祭祖,下了大巴她就跟在我身後了。不哭不笑也不說話,大概是不會說吧。”我摸了摸陳果果的腦袋,“教授也知道,我連合格的陰陽師都不是,更別說有什麼能力幫的到這隻小鬼了。”
王新宇教授抱着雙手看着我,並沒有接我的話,我繼續厚臉皮的說,“教授您人脈廣,認識的人也多,能力也強,您看您能不能發發善心幫幫這隻可愛的小鬼?”
“需要我做什麼?”王新宇教授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眼鏡後面的眼睛裡精光一閃而過。
“昨天我在汽車站附近的殯儀館看到了這隻小鬼的家人,也打聽出來這隻小鬼叫陳果果,其他的呢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昨天晚上我也上網搜索了一下本地新聞,也有關於陳果果的新聞,我想拜託教授跟我一起查到殺害這個孩子的兇手。”
“你怎麼知道我會願意幫你呢?”王新宇教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陳果果繼續拽着他的衣袖,表情更爲可憐了。
“說不定我身上也有教授想要得到的東西呢?不過是交易而已。”我盯着他的眼睛,半分也不肯離開。
王新宇教授無力的撫着額頭,“好吧,我答應你。”
我牽着陳果果,笑着問,“叔叔算個好人吧?”
陳果果點點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王新宇教授。
“那我們謝謝叔叔吧!”
陳果果依舊點點頭。
“得,別在我這裡賣萌耍寶,趕緊走,我還得去上課。”王新宇教授開始皺眉,朝着我直襬手。
“教授,您手機號碼得給我一下啊,不然我怎麼聯繫您啊?”
王新宇教授笑了,眉眼間都是笑意,不陽光但也不陰柔,而是讓人心情舒暢的笑容。看着我頗爲輕佻的問,“你處心積慮的要我的電話號碼,不會是看上了我,用來騷擾我吧?”
我眼皮子直抽抽,皮笑肉不笑的回,“教授我不傻,不會剛跳出鬼窩又爬進半人半妖的窩!”
“你是不傻,只是在保命而已。”王新宇教授突然傾身上來,小聲的說,“我希望你身上的價值值得我爲這次的事情出頭。”
“總會有用場的。”我笑了一下,隨即狀似無意的問道,“教授的前任回來了,是打算拋棄李曉曼嗎?”
王新宇教授一愣,隨即又恢復了神色,笑眯眯的說,“我和李曉曼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至於你說的前任,我就更不明白了。”
壯着膽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教授啊,做事呢還是留點餘地,好下次再見。李豔呢,你是保不住的,雖然我是個不入流的陰陽師,我拼了命怎麼着也能跟她兩敗俱傷啊,雖然我和那隻千年老色鬼鬧掰了,但是我還有一條黑蛇妖啊。”
王新宇教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睛裡藏着波濤暗涌,最終還是沒有發作。
帶着陳果果回宿舍的路上,我琢磨了一下,爲了保命我和王新宇教授聯盟還是值得的,畢竟能在殭屍村殺了蕭衍應該是很了不起的。
這一步我走的還是蠻驕傲的,畢竟王新宇教授沒有一個死了千年的老相好想借着我的身體重回人間。
翻出新聞上提供的事發地點,選擇了在沒有課的下午帶着陳果果去了事發地點,因爲不認路在附近轉了好久,轉的我頭都暈了。
我看着面不改色的陳果果問,“你認得路麼?”
她瞪着大眼睛搖了搖頭。
雖然開着手機導航,跟着導航一直走,但就是找不到目的地,找的我都快跪了。
應該帶着趙琰來認路的,這是我在這裡轉了七八圈後的感悟。
翻了翻電話號碼,看到了王新宇教授的,既然他答應幫助我們,就沒有不利用的道理。
想通了就立即給王新宇教授打電話,他猶豫了很久才答應,我和陳果果在原地等着王新宇教授過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王新宇教授纔出現,雖然笑眯眯的,但那是皮笑肉不笑,“顧小沫,我可沒有說過你找不到路,可以打電話讓我過來給你帶路的!”
我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說,“教授,我這不是找不到人嗎?要是你前任沒有回來的話,我就可以拽着小景來認路了。現在你前任回來了,心心念念要吃了小景,我總不能拿小景的生命開玩笑。”
“你嘴貧,我說不過你。”他無奈的攤手,“說吧,哪裡?”
我趕緊送上正確的地址,王新宇教授無奈的撫着額頭,估計想罵我來着,但又覺得他作爲一個教授不應該罵學生,所以就一臉便秘的樣子帶着我和陳果果去找路了。
不過轉個彎就到了,王新宇教授指着這條小巷子冷冷的說。“喏,你要找的地方!”
正在我要衝進去的時候,陳果果突然就停了下來,拽着我的手一直不讓我走,我轉過頭看着她,她卻直愣愣的看着左邊的那條小巷子。
心裡突然一緊,隱隱覺着這裡就是事發地點。
我牽着她往裡頭走,她也不抗拒,這條巷子並不寬,邊上還放着一些垃圾,看樣子像是裝修後的廢料之類的,因爲我在這些垃圾裡頭看到了好多木頭廢料。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絲毫找不到事發時候的證據,我想再往裡頭走走,卻被陳果果拽了拽,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牆角。
“就是在這裡?”王新宇教授跟了上來,看着陳果果盯着的地方問。
她盯着牆角點了點頭,我的手被她抓的有點疼,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裡頭滿是恐懼,小小的身體也不住顫抖起來。
“叔叔,天要黑了,我要回家,媽媽會擔心的!”聲音雖然清脆,但卻帶着些奶聲奶氣,這樣的話突然就在我耳朵裡響了起來。
“叔叔帶你去買糖吃,吃完糖就帶你回家!”中年人嘶啞的聲音,帶着誘惑和企圖。
天一下子就變暗了,好像一眨眼間就要天黑了,手裡一輕,我朝着旁邊看去,拉着我的陳果果突然就不見了,只剩下我和王新宇教授。
我心裡一急,忙叫着,“果果,你去哪裡了?”
陳果果沒有回答我,倒是從巷子口看到了一箇中年前拉着一個小孩子。
“叔叔,我不要吃糖,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媽媽。”聲音裡已經帶着幾分哭腔。
中年男人一個勁的把那孩子往這個巷子裡拖拽,我看到外面有幾個人經過,但都沒有停下腳步看一看這裡的爭執。
我立即跑過去,大聲呵斥,“你幹什麼,你要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可是這個中年男人似乎並沒有聽到我的話,走近了我才發現這個中年男人拖拽的正是陳果果!
不是小鬼的陳果果,而是活着的陳果果!
我……難道我已經進入到陳果果的記憶裡?
這裡就是事發當天的景象?
我伸手去抓中年男人,卻抓了一個空,這時候王新宇教授也過來了,帶着探究的神色看着我,我顧不上身邊的王新宇教授,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和陳果果的身上。
不……不應該是這樣,在蕭衍的記憶裡我可是改變了穆婉華的一生,我現在不可能抓不住這個中年男人!
可是無論我努力多少遍,在這裡我都是一個虛幻的存在。
“顧小沫,你能進入到別人的記憶裡?”王新宇教授在旁邊問我,可是我無心回答他的問題。
這時候這個矮個子又發福禿頂的中年老男人已經把帶着哭腔的陳果果拖進了小巷子裡……
“叔叔,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明天我還要去補習班上課呢!”
“叔叔,回家晚了媽媽會擔心的!”
“叔叔……叔叔……”
“噓——別叫,你乖乖的聽話,叔叔給你買糖吃,你要是不聽話,叔叔可是要揍你的!”中年男人猥瑣的笑着,眼睛裡盡是淫光。
陳果果的聲音裡壓抑着哭腔,“叔叔這裡好黑,我好害怕,我要回家,媽媽會找我的……”
中年男人突然火了,就甩了陳果果一個耳光,我立即上去推開他卻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MD讓你叫,看你還敢不敢叫!”中年男人左右開弓,陳果果被打的說不出話來,而一邊的我氣的火冒三丈,撲到地上就想抓垃圾往他身上砸,可是那些垃圾我根本就抓不起來。
衣服撕裂的聲音還有陳果果膽怯求饒的聲音,“叔叔你別這樣,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
小孩子的尖叫聲,中年猥瑣男的咒罵聲,以及拳頭落在陳果果身上沉悶的聲音也都沒有換來任何一個經過的人進來阻止。
看着那個畜生在糟蹋完陳果果以後,隨手撿起地上的木材之類的在陳果果幼小的身體裡清除證據,而躺在地上的陳果果已經奄奄一息……
那種無力的感覺跟海浪一樣撲了過來,我抱着頭使勁的尖叫,再也不願意看下去。
當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陳果果的腸子已經被拖了出來,只有出氣聲,沒有進氣聲……
我蜷縮在陳果果的身邊,想要摸一摸她的腦袋都做不到,即便我已經來到她的記憶裡,我依舊沒有辦法像改變穆婉華一生來改變這個悲劇的發生。
小小的陳果果躺在地上,像一條死魚,地上到處都是糞便……
陳果果是被一位環衛工發現的,警察來了以後才送往醫院,並迅速聯繫了陳果果的家長。
警察在急救室外面一遍一遍的問着陳果果的父母,而陳果果的母親知道情況後當場就暈了。
上午十點,經搶救無效,年僅七歲的陳果果去世。
陳果果的媽媽給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將她打理的乾乾淨淨,陳果果的靈魂才從身體裡出來。
她一手提溜着從身體裡掉出來的腸子,一手牽着我的手,看着她的媽媽哭着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小名,只是陳果果再也不能起來應媽媽。
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陳果果再也不是媽媽懷裡可愛聽話的孩子,而是我手裡牽着的小鬼。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天已經暗了下來,我依舊拉着陳果果站在這個小巷子裡,而王新宇教授也一直都在,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她仰着小腦袋看着我,感覺臉上冰涼的,伸手摸了一下,全都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