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顧小沫快點把我衣服拿過來,我要出院!”聽到莫桑底氣這麼足,應該是沒事了,我趕緊給她找衣服。
這時候趙琰也跑了進來,驚喜的衝上去抱着莫桑又笑又跳,“莫桑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們了!”
我看到被趙琰抱了個結實的莫桑露出了無奈的笑,眼眶一陣發熱。
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病房,卻發現陸離和老奶奶依舊等在外面,我立即伸手抹了抹眼角笑着說,“眼睛進異物了。”
陸離也沒有揭穿我,只是過來摟着我的肩膀低聲說,“我們要去看看那隻轉變的人魔,你要跟着去嗎?”
“李曉曼?”
陸離點了點頭,我立即說,“我去。”
到達王新宇教授家的時候,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中瀰漫,我看到李曉曼渾身是血,手腳並用的在撕扯着……嬰兒的內臟!
將內臟撕扯出來以後就往血糊糊的嘴裡塞,吧嗒吧嗒咀嚼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裡顯得異常的詭異。
老奶奶杵着柺杖,眯着眼睛說,“百年都不曾見過人魔了,她的身體和獸魂已經完全融合,救不回來了。”
“奶奶……”
“只能除掉以絕後患!”老奶奶眼中兇光乍現,隨即又隱了下去,低聲說,“我是巫醫,只救不殺。”說着便朝着屋子裡最陰暗的角落走過去,她蹲在王新宇教授的跟前,似乎在給王新宇教授做檢查。
陸離也沒有閒着,立即閃身到了李曉曼身邊。正在進食的李曉曼見被打擾,立即放棄了進食,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陸離。
鮮紅的血不斷地從李曉曼的嘴裡往下流,還有沒有咀嚼完全的內臟也從嘴裡拖了出來。她四肢着地,盯着陸離的時候,喉嚨裡一直髮出低吼聲,似乎是在警告,而她現在完全就是一副野獸的模樣。
對峙持續了三五秒,李曉曼就主動朝着陸離攻擊,那攻擊的姿勢完全就不是人類!
陸離三下五除二就把李曉曼制服了,被死死困在地上的李曉曼從喉嚨深處發出哀嚎聲。我看到嬰兒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我的腳跟前,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嚇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我這麼近的距離看到被害的嬰兒,更是第一次看到被這麼兇殘對待的嬰兒……
陸離一把將我扶了起來,帶到了老奶奶身旁,低聲問,“還能撐得住嗎?”
“嗯。”我看了一下王新宇教授,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昏暗的光線裡也能看得出他膚色雪白的可怕。
蹲在一旁的老奶奶沉聲說,“有點棘手,半人半妖變成殭屍,這在以往都不曾出現過。轉變還沒有完成,一旦轉化結束,這就是一具能行走在陽光下的殭屍。人間陰陽師家族敗落,到時候能收拾這具殭屍的,只怕……”
“是現在除掉,還是……”
“除不掉,即便是沒有轉化完全,他也有了不生不死的能力。”老奶奶頓了頓才說,“天黑之後,你們將他送到妖界,自會有妖怪處置。這種事情,我們都幫不上忙。”
“那教授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觸犯了妖界的法規,自然是受到他應有的懲罰。”轉頭看向了另外一邊,“將那隻人魔也扔到妖界,區區人類,竟然想要轉變成妖,真是太可笑了!”
“多謝婆婆。”
老奶奶說完後,又上下打量了我,隨即緩緩的走到我的跟前。
她從懷裡掏出一串鈴鐺,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掛在了我的手腕上。沉聲半晌,才道:“你陰陽師的能力被壓抑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串鈴就當做是見面禮。小姑娘,你自己多保重。若是有過不去的坎,可來妖界找我。”
話落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甚至沒有來得及看她究竟做了什麼。我仔細看了看掛在我手上的鈴鐺,只見它全身通透的黑色,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紋。
搖了搖,只覺鈴聲悅耳,並沒有什麼其他怪異之處。
“既是婆婆送你的,你就好生帶着。”
我盯着陸離,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陸離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這是鎮魂鈴,配上鎖魂陣,能解決很多法力一般的妖魔鬼怪。平日裡也不要讓人類聽到鈴聲,會損傷魂魄。”
“那這個要怎麼辦?”
“鎖鈴術。”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滿屋子的殘局,太陽穴突突的疼。這都是什麼事,都讓我趕上了!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除了選擇相信,我並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一直等到半夜,陸離才提着王新宇教授和李曉曼帶着我來到了妖界,依舊是我們去找巫醫的時候經過的樹林。進入這片樹林才發現這裡依舊是白天,陸離將王新宇教授和李曉曼扔在樹林深處,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放在這裡就行了?”
“這裡都是妖界,不會有事。”陸離低聲安慰。
“爲什麼這裡是白天,我們那邊已經是半夜了?”
“妖界只有光,卻沒有太陽。冥界只有黑暗,而沒有月亮。只有人間有白天黑夜,有風雨雷電,進入妖界形同進入冥界一樣不易。”
明白之後,我再也沒有問其他的事情。陸離迅速的帶着我回到了人間,將我送回了宿舍。趙琰她們早就睡了,我也輕手輕腳爬上了牀,陸離說他還要去處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沒過兩天,關於死嬰事件就有了進一步的突破。說是我們學校的王新宇教授迷戀邪術,殘害了那麼多的嬰兒。還在王新宇教授的家裡搜出了被殘害的嬰兒,以及找到了有王新宇教授潛入到被害者家裡的影像資料。
然而王新宇教授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關於王新宇教授的行蹤沒有一點線索。警方已經發布了王新宇教授的逮捕令,懸賞二十萬給提供線索的人民羣衆。
奇怪的死嬰事件就這麼雲淡風輕的結束了,跟真的兇手李曉曼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但因爲王新宇教授曾經使我們學校的老師,因爲這件事,也使得我們學校在新學年招生的問題上可能受到影響。
前段時間出了因沉迷賭博,還不上高利貸而自殺的學生,現在又出了一個迷戀邪術的教授。要說對招生沒有影響,那才奇怪!畢竟網上關於王新宇教授迷戀邪術,潛入受害者家裡殘骸嬰兒的新聞已經出來了。
人們重點記住了我們學校的名字,從而忽略了王新宇教授在案發前就從我們學校辭職了。
即便學校再鬧的天翻地覆,我們畢業設計還是要做的,畢業答辯也是會如期到來,該畢業還是得畢業啊!
莫桑恢復了,最開心的是趙琰,因爲又能拉着莫桑吃吃吃、買買買。看得出來莫桑也比之前更加喜歡跟趙琰在一起,雖然還時常擠兌我。
吃完飯,鬱文景和趙琰正在交流護膚心得,莫桑看了我一眼說,“多謝你啊。”
我一愣,隨即摸了摸額頭笑着說,“應該的。”
“婆婆已經很久不問世事了,能請得動她,我確實沒有想到。”莫桑眉眼低垂,總讓人覺得帶了幾分悲傷。
最近大家都變了,變得多愁善感,變得比之前更親密了。我想應該是畢業將近,都知道分別在即,明白再見遙遙無期,所以纔會突然這麼傷感。
畢業啊,真是個傷感的季節。
“莫桑,對不起,之前誤會你。”
“切,誰要你的對不起!”莫桑伸手敲了我的腦袋一下,嘴角又露出惡作劇的笑容,“顧小沫,你真是蠢的可愛,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要是有人說我要害你,你也信?”
我朝着她笑了笑,並沒有作答。所有的感情並不是都要大張旗鼓,都必須要坦誠相對,我心裡明白,她心裡明白就可以了。
莫桑的口是心非,不過是在隱藏自己真正的感情。她渴望和我們親近,可又懼怕和我們親近。對她來說時間很長,長的看不到盡頭;對我們來說,時間很短,過着過着就沒了。
莫桑不斷的目送人們的離開、到來,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生離死別。她以爲親密的感情只要不表露出來,以後悲傷肯定也不會跑出來,她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屬於她的那份快樂和悲傷。
有時候我不明白可笑的是莫桑,還是我自己。
我拼命守護的,我全心全意愛的,最後都會舍我而去,那我的努力又是爲了什麼?
雖然想不明白,但該努力的時候還是要努力,擁有過總比什麼都不曾得到過要好得多。
從妖界回來,鎖了鎮魂鈴之後,晚上睡覺的之時依舊有窒息感。那種被藤蔓纏繞緊緊勒住的感覺,讓人擺脫不了。
半夢半醒間,恍惚還能看到李曉曼就坐在自己的牀鋪上用那一雙血紅的眼睛盯着我,眼神兇狠的像是野獸。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好幾個晚上,終究在一天晚上被藤蔓纏住之時我掙扎着睜開眼了。我看到宿舍陽臺上的窗戶大開,有無數細長的東西涌進來,不斷的涌到我的牀上,纏住了我的身體。
我不住的掙扎,但是那些藤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纏住我之後就把我往牀下拽,而我的掙扎全是徒勞。這些藤蔓纏着我把我拽到了宿舍樓後的大榕樹下,藉着路燈我纔看清這纔不是什麼藤蔓,而是樹的根鬚!
它們靈活矯健,似乎都受着大榕樹的支配。我立即釋放了手腕上的鎮魂鈴,鈴聲一響,那些樹根立即從我的身上撤走,全部躲在大榕樹後面輕顫,彷彿瑟瑟發抖的樣子。
“樹妖,滾出來!”晃着手腕,朝着大榕樹吼道,“想要我的靈魂,有本事就自己來拿!”
土地深處開始震動,似乎要地震的樣子。
我不斷的晃着手上的鎮魂鈴,那些觸角一樣的樹根都不敢湊上來。立即尋找地上可以用來製作鎖魂陣的東西,現在要找法器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畫一個鎖魂陣。
這隻破樹妖不是想吞噬我的靈魂,傷害我肚子裡的小崽子嗎,我就用鎖魂陣把你好不容易吞噬的魂魄給鎖住!
晃着手腕上的鎮魂鈴,一點一點的退了出來,站在路燈下才發現角落處有一截鐵棍。我立即衝上去,緊緊的握住這半截鐵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