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曾經流傳這樣一個故事,狼撿到一個被遺棄的嬰兒,嬰兒吃狼奶長大,跟着狼捕獵,長出了犬齒,能夠啃食生肉。即便男孩已經十來歲,可是他依舊不會說話,行爲跟狼一樣,沒有學會直立行走。
有人類發現了這個狼孩,將狼孩帶入到人類社會,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適應文明社會的生活,無法與人溝通,無法學會直立行走。他在叢林中長大,與野獸無異,最終他因爲各種不適應而死去。
我們都生活在正常的人類社會,周圍的環境千姿百態,身處在什麼環境裡,總是或多或少的被影響,這是由人類的模仿能力決定的。趙清她們在這個環境裡,被這種環境所影響,她們已經適應了,且樂在其中。
身爲旁觀者,我會覺得她們又傻又幼稚,但是身處其中,我想我也會變成那樣的人。貧民階層是班級的最底層,什麼髒活、累活都是他們的,一級與二級的同學想欺負他們就欺負他們,讓他們做什麼就要做什麼,不然會被全班級的同學孤立、欺凌。
一旦成爲全班級同學孤立、欺凌的對象,完全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度過學生生涯,他們會開惡意的玩笑,會做一些惡意的小動作,直到你撐不下去要求轉校或者轉班級,也有可能等到他們找到新的欺凌對象就會放過你。
有時候不是你不惹事就能安安穩穩的度過學生生涯,你看書看得好好的就會被其他的同學欺負一下,即便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也只會在班會課上批評一頓,而欺凌會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可惡。
在這裡,你的哭叫、掙扎都變得沒有意義,那些人對你的欺凌讓你束手無策。即便想反抗,終究寡不敵衆,默默忍受只會讓他們越來越興奮。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這裡猶如一個小小的社會,殘酷且無情。
這羣人小心翼翼的試探着顧櫻雪,再也不敢對她有什麼動作,看着她的眼神裡都帶着而恐懼,即便他們不願意承認,總有一些東西讓他們在睡夢中驚醒,惴惴不安。
莫桑和李凌也是在這個時候分手的,和李凌分手後,莫桑很快就不和趙清一起玩了,原因是因爲她從一級降到了二級。李凌對顧櫻雪獻殷勤,即便每一回看到顧櫻雪的時候,我總能看到他的恐懼,他依舊一如既往的往顧櫻雪身上湊。
身體痊癒後回到學校的顧櫻雪禮貌而疏離,因爲李凌他們對顧櫻雪的忌憚,而讓她順利的完成了高中的學業。
我轉眼醒來,看到鬱文景坐在牀邊眼巴巴的看着我,滿臉的擔憂。
“小沫,怎麼樣?”鬱文景緊張的問我,我掙扎着坐起來,抓着鬱文景的手說,“我看到了,是李凌他們把顧櫻雪從頂樓推下去的。”
“所以……櫻雪是回來復仇的?”
我搖了搖頭,“可能……我們看到的,不是櫻雪。”
“什麼意思?”
“小景,你和顧櫻雪從小學就在一起上學,有沒有去過她的家,她有沒有兄弟姐妹?”
鬱文景一愣,隨即垂下眼睛,低聲說,“只有小學去過,她有個孿生妹妹,體弱多病,經常住院。”隨即立即擡起頭盯着我,過了好久才哆嗦着說,“難道……”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覺得康復後回來的顧櫻雪不是出意外之前的顧櫻雪,性格不像!”
鬱文景好像是陷在過往的記憶裡,低聲說,“當時我懷疑過,可是小學、初中時候跟我做同桌的事情她都記得,我才確定那是櫻雪。”
我麻溜的爬起來,拽着鬱文景就往外走,“小景,我們得去一趟顧櫻雪的房間!”
打開房門,腐爛的氣味已經消失了,燈亮着,只是李凌他們都不見了!
“小沫,李凌他們人呢?”
腦子轉了一下,立即斬釘截鐵的說,“帶上手電筒,我們得去一趟月牙泉!”
和鬱文景去房間裡翻出了手電筒就往樓下跑,就在要下樓的時候,我對鬱文景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李凌房間找找我們的手機。”
丟下鬱文景在樓梯口,我去李凌房間翻了翻,終於在他的行李箱找到我和鬱文景的手機,把手機塞在口袋裡,又翻了翻李凌行李箱裡其他的東西。裡面除了換洗衣服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讓人不得不感嘆李凌這個人心思縝密,身上絲毫不帶其他讓人懷疑的東西。
我衝往樓梯口的時候,鬱文景已經不在那裡了,我立即大聲叫着鬱文景的名字,可是就我自己叫出去的回聲都沒有。
心裡一咯噔,瘋了一樣朝着月牙泉奔去,雖然在田望的記憶裡沒有鬱文景欺負顧櫻雪的片段,但是顧櫻雪已經死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影子還是鬼,可能會對鬱文景下手。
一出門就發現月光皎潔,根本用不上手電筒,但是有備無患。我一路朝着月牙泉狂奔,遠遠地看到泉邊有幾個黑影子。隱隱聽到莫桑的聲音,莫桑歇斯底里的叫着,“李凌,她不會死!她不會死!”
我衝到月牙泉邊的時候發現除了鬱文景,其他人都在,就連被已經埋掉的田望也在這裡,由於白天的氣溫比較高,田望的屍體已經開始散發着腐爛的氣味,一陣陣屍臭味隨着泉邊的微風飄進了鼻腔裡,讓人不住的乾嘔。另一邊是躺在地上的張維,莫桑等人都被綁住了手腳,莫桑和李凌跪在地上,而趙清和許良則躺在地上。
顧櫻雪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把視線挪到了莫桑身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笑聲悲涼,“莫桑,你說誰不會死?是我還是顧櫻雪?”
“你……你什麼意思?”李凌也驚恐的問。
“一年以來,你們每一回看到我都驚恐萬分,可是又不得不接近我,這是爲什麼呢?”顧櫻雪俯身湊到李凌跟前問,我同她距離很近,近的我能看得到她嘴角的笑意,“那是因爲你們怕那件事情會捅出去,你們想知道我究竟記得多少!”
李凌和莫桑抖個不停,表情中都是恐懼,顧櫻雪咯咯的笑起來,用手上的鐵棍敲着李凌的手臂問,“你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們殺顧櫻雪的時候怎麼不怕?”
“你是誰?你是誰?”莫桑大聲的叫着,顧櫻雪卻沒有理她,而是轉頭看着我問,“你也是幫着他們的嗎?”
我搖了搖頭,“不幫他們,但也不幫你。一旦你殺了他們,你就成了殺人兇手,你覺得顧櫻雪希望看到你這樣嗎?”
她臉上表情一變,隨即哀婉道,“不然你讓我怎樣?他們明明殺了人,可卻這樣若無其事的升學、出國、保研,如果我現在不殺了他們,我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輕聲嘆了嘆,“收手吧,顧櫻雪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如果不是因爲要救你,她也不會出來了!”
眼前的‘顧櫻雪’突然就小聲哭了起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我小心翼翼的上前,將她手裡的鐵棒子接了過來,輕聲說,“你仔細看看,她就在你身邊啊,她的痛苦你都看不到嗎?”
我懷裡的‘顧櫻雪’擡起了頭,茫然的看着我,我朝着她身後指了指,她顫顫巍巍’的轉過身,她的身後還有一個‘顧櫻雪’,一個痛苦的‘顧櫻雪’。
“姐姐……”
一聲姐姐讓我心裡的推測有了結果,莫桑、李凌和許良都愣了,只有趙清在大呼小叫,不知死活,“你們這羣妖怪,快放了我,不然我叫我爸爸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沒有人去管趙清在叫什麼,悲傷的‘顧櫻雪’只是一個勁的流淚,而我跟前這個直接跑過去就去擁抱流淚的顧櫻雪,只是她撲了個空,流着淚的‘顧櫻雪’此時已經到了我身邊……
“姐姐——”她大叫,轉身看着我這邊,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都是執念。
我輕聲嘆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籙,唸了一段咒語,貼在了流淚的‘顧櫻雪’身上。
“雨涵,住手吧!”我身邊的顧櫻雪終於可以開口了,而對面的那個長的酷似顧櫻雪的女生卻哭了,“你就那麼撒手而去,死都沒有告訴我們是誰害死了你!現在我找出來了,就是這羣人!”
“雨涵,我也恨,我也怨,只是我已經死了。活着的人有活着的事情,你不能就此毀了,爸爸媽媽只有你了。”
眼前的顧櫻雪已經是鬼了,可是對面的顧雨涵不是影子,也不是鬼,她確確實實是人。
“姐姐,我不甘心。”顧雨涵惡狠狠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那羣人,“是他們害死了你,憑什麼他們可以活的這麼輕鬆,痛苦卻由我們來承受!李凌,家裡黑白道通吃,就算我報警,他們也會安然無恙。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姐姐被害死,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你想做什麼,你想跟這羣人一樣?那麼你姐姐爲了救你,失手殺了田望和張維,到底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讓你手上不沾鮮血,讓你好好的過完屬於自己的人生,侍奉父母?”我冷冷的看着拎不清事情輕重緩急的顧雨涵,“即便你殺了他們又有什麼意思,他們會反省麼?”
“你什麼都不懂!”她朝着我大聲的叫喊。
“我懂!我進入了田望的記憶裡,發生的事情,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就因爲清楚,我才明白你的姐姐顧櫻雪是怎樣的人,對你有着怎樣的期待,難道你想自己毀了嗎?”
“你到底是人是鬼?”李凌朝着顧雨涵大聲叫着,“抑或你只是顧櫻雪的影子被巫術復活了?”
“是顧櫻雪的孿生妹妹,自小體弱多病,爲了查清姐姐意外死亡的真相纔會和你們做同學。”我盯着李凌說,“你們心裡的鬼好像並沒有放過你們,你們過得小心翼翼,過得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