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
那龍珠似乎消失在了天邊。
許久。
一聲聲鐘鼓之音傳來。
似乎能掌控人的心緒和呼吸一般,緩慢的,一下一下的!
一聲聲呢喃的靜心咒幽幽的傳來。
清風徐徐,似乎方纔的惡戰從未出現過。
頭頂上的密雲像是被一陣清風輕而易舉的吹散了一樣。
緊接着,西方晚霞墜地,餘暉半天之中,一隻白鶴的鳴叫,讓人感覺似乎到了極樂世界!
漸漸地,白鶴展翅飛過,白鶴的背上,站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他白色衣鉢飄飄,他左手捧着一顆散發着異樣光彩的珠子,右手捧着一盆奇光異彩的九朵花束!
丹鳳眸子斜飛入鬢,他卻平視着半空。
好像平視着整個世界一般!
“師祖?”招娣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畫面中的人。
可是,她卻心悸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就連卞城王也蹙眉,眯着眼睛看向緩緩而來的玉麟。
“一切,都又回到了三千年前?……”
老龍面額紅潤,雙眼略帶激動的神色,那個人,是他從芸芸衆生中,挑選出來的後裔。
他給了他九世磨練的機會,給了他將功贖罪的功德花,這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當初。
老龍的雙眸除了激動,似乎還帶着一絲失落。
是他親手造就了玉麟,讓它從一隻冷血的玉麟蛇修煉成人,又賜予他九世基業積德行善,是自己親手讓他做的人,也是親手讓他有了七情六慾。
老龍幾乎是這一刻才明白,他若無七情六慾,何來普度衆生的善心能夠積九世基業?
玉麟落地之際,仙鶴遠去,他微微側目看向盤膝坐在崖壁上,氣息微弱的子龍,平靜的眸子宛若清潭,沒有任何波瀾。
子龍的雙眸瞪大,口中血跡順着嘴角流下。
“父親……你……你沒死?”
他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場景。
“玉麟,你快告訴子龍,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畢大哥沒有……”
招娣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往前兩步,卻被卞城王一把拽住。
玉麟平靜的眸子看向招娣。
“他已經不是玉麟了……”卞城王側目看着招娣說道。
招娣一愣,雙眼充滿疑惑。
她細細打量玉麟,他的臉還是原來的臉,雖然他的髮絲如白霜,招娣敢肯定和以前一樣,他耗盡龍氣,所以纔會那樣,怎麼可能不是他呢?
“死是什麼?”玉麟收回目光看向子龍。
子龍一愣,他終於肯見自己了,他的心糾結萬分,可是,爲什麼他的眸子那麼的冰冷,難道,他小時候抱着自己轉圈圈的時候,都不是他嗎?
死什麼?他不知道……
玉麟嘆了一口氣:“一生一死,亦死亦生!”
“我不管什麼生生死死,孩兒只想知道,當年你爲什麼推我入崖?”
子龍惡狠狠的問道,似乎沒有一個答案,他枉費此生。
“你口口聲聲父親稱呼,玉某從未娶妻何來後裔?”
玉麟平靜的說道。
招娣心裡一寒,真的不是玉麟?
“畢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玉麟不可能連子龍都忘記!”
招娣問道。
卞城王拍了拍招娣的肩頭,上前兩步,不顧子龍絕望的雙眼。
“仙蹤,可還記得本王?”
仙蹤?招娣的腦子幾乎出現短路,她四下看去,看到薛辭的時候,他目光躲閃,看向老龍的時候,他一樣躲閃。
招娣期望能從別人的眼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六殿卞城王畢,怎會不記得!”玉麟看着卞城王,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本王本想問你,爲何這麼做,看來你在做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刻應該是不記得了。”
卞城王回頭看向遠處,藍眸深邃。
“功德圓滿,隨本神龍回神龍殿繼承龍位,我也老了,該去崑崙龍塚了!”
神龍王雙手背後,走了過來。
玉麟撩起前擺,單膝跪地,將手中功德花與龍珠奉上。
“父親……”子龍雙眼流出渾濁的眼淚,和這血,眼神痛苦,充滿不捨。
忽然一陣山風吹來,子龍的身子突然宛若秋風的落葉,搖搖欲墜!
神龍王與載着玉麟的仙鶴漸行漸遠,直到消失與雲端,招娣才收回目光。
“子龍呢?”
招娣問道,眼看着薛辭和卞城王準備下山。
“招娣,其實你早該想到!”
薛辭先走一步,山崖上,留下了卞城王與招娣二人。
卞城王低頭看着招娣。
“知道什麼?”招娣問道。
“玉麟早已經沒有了龍氣,他還能活下來,恐怕還是因爲……”
“因爲什麼?”招娣緊跟不捨的問道。
“情到濃時是絕情,他是鬼谷仙宗,早已經修成了元神,方纔你看到的,真的不是你所認識的玉麟,而是來自三千年前的他。”
卞城王說完,招娣愣了,但是她還是覺得含糊其詞。
“那子龍呢?他爲什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他已經告訴大家了……玉某從未娶妻,何來後裔!”
卞城王說着,攔着招娣走向下山的臺階。
招娣似乎明白了!這一切,真的都如方纔玉麟出現的那一刻老龍不經意間感慨的那句話——
“一切,都又回到了三千年前?……”
那晚,招娣睡得很沉,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在某一個虛無的黑暗當中,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端坐於虛無之中,他的正對面,跪着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他面白如玉,雙眼如丹鳳斜飛入鬢,他緊緊的蹙眉,川子紋似乎告訴別人,他的內心很痛苦,很痛苦!
端坐於虛無之中的男子,低頭看着他,一臉平靜。
“你想好了嗎?如果你想好了,我便帶你回到三千年前,帶你去那個,還沒有愛上她的國度,重新選擇!”
“情道濃時便絕情,如果重新選擇,我願在三千年前重新來過,不再認識她,不曾愛過她……”
“你可知,你會將這三年前的所有記憶抹殺,還有……還有你們所有的經歷和後裔。”
“我……”
“你一直都在想着她對嗎?若是你做了決定,即便她現在已爲人妻,即將爲人母,而且遇難,都和你無關,你能熟視無睹?”
“我……”
“看她最後一眼?”
一念之間,二人似乎身體重疊,他飄然去了地府,爲她施針,她看着她痛苦的臉,喃喃道:“如果有來生,再也不願與你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