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面前的這條路,周邊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從我的方向看過去,那些濃重的黑色好像一團霧氣一樣,正在道路的周圍不停地團聚分開,須臾眼花的時候似乎都能看到黑色霧氣中伸出來的好像利爪一樣的東西。
如今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英雄註定都是孤獨的,我還是在單打獨鬥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擡腳要走,卻突然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口玖悅家裡的鐵鍋,還真是怪事了,夜幽朵沒過來,我和鐵鍋到時過來了。鐵鍋隱在黑色那一半道路上,看起來不明顯。我順手抄起鐵鍋跟大師傅顛勺一樣顛了兩下,發現清水已經都撒了,可惜了那一大堆油花子。我隨便一扔,就把鐵鍋給扔到一邊黑暗的地方去了,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老鼠磨牙一樣,我仔細一看,我擦,原來黑色的霧氣不是普通的霧氣,而是由很多細小的黑色蟲子聚集而成的,這些細小的蟲子實在太小了,就好像風中的沙塵顆粒一樣,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大堆的霧氣,可這些細小的蟲子卻不容小窺,那鐵鍋咯吱咯吱就給吞了,連木頭把都沒留下,還沒有渣滓,我擦,我走路可得注意了,別伸出去一隻腳回來沒有了。
獨行俠上路了,我沿着半明半暗的道路先前走去,不知道這半明半暗之間有沒有特殊的情況,我還是儘量保持我一半身體在光明裡,一半身體在黑暗中向前走吧。
漸漸地,光明越來越少,黑暗越來越多,但黑暗的那部分也開始帶了點光暈,是那種黑紅色的光暈。
腳底下是踩到軟軟泥土的感覺,漸漸的眼前就變得越來越明亮,黑紅色的色彩濃郁的好像剛剛塗上的顏料,輕輕一碰,就要滴落下來。
慢慢地看清楚,眼前的這片天地就跟火星表面一樣坑坑窪窪的,地面的泥土是暗紅色的,極其深重的紅色,就好像灰褐色的土浸在血水裡的感覺,被泡的酥軟腥臭。那些一個一個的坑窪裡充滿了黑色的液體,石油一樣,濃稠,漆黑,這些濃稠的液體聚集在一體,形成一個個平滑的鏡面,鏡面上反射着黑亮的光,但低頭看過去,只能看到我的臉,看不到頭頂上那大片大片火燒雲燒到極致的天空,滿天空的血色,從四面八方壓抑下來,就好像一個暗紅色的大蒸籠,而我就在這個蒸籠之間。
我對着一個巨大的黑色水窪理了理頭髮,這裡應該就已經是幽冥地府了吧,只不過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地府通路,走到幽冥地府的深處,也許我可以找到老白,那樣事情也就簡單地多了。
“嘶嘶”一陣奇異的聲音突然響起,好像有條毒蛇正在窺視我,我擡頭四顧,四周很安靜,全部是濃郁的大片大片黑紅色的色彩。
“嘶嘶”聲音又響了起來,好像是來自腳下,腳下就是一大片黑色的水窪,我低頭看過去,正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浮在水面上,我擦,這好像不是我的臉,這廝的臉太特麼地醜了!
臉色好像浸泡過的衛生紙一樣,看上去又是浮腫又是水噠噠的,眼睛是兩條刀疤一樣的縫,沒有眉毛,嘴脣又厚又大,好像兩根香腸。
說實話,除了萬家樂,我還真沒有看到過這麼醜的臉。
伴隨着“嘶嘶”的聲音更加清晰,黑色的液體裡面伸出一隻掛滿了暗黑色液體的手臂,手臂蒼白枯瘦,好像雞爪子一樣,但那雞爪子卻準確無誤地向我的腳踝抓過來。
我擦,這是要拖我下水?!
我一蹦老高,向旁邊沒有黑色水窪的地方躲去,可沒想到,那條蒼白的手臂就跟一根橡皮手臂一樣,無限地向兩側拉長,歪歪斜斜地向我追了過來,手臂頂端的蒼白的手張開,五根手指就跟樹皮一樣,指甲尖利,在手心上赫然還長着一隻眼睛,這隻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盯着我,眼神裡充滿了貪婪、惡毒、譏誚和傲慢等等負面的情緒。
我撒腿躲開這隻長眼睛的麪條怪手,我還不信了,你真能無限制地延長,我抻斷了你。
“嘶嘶,嘶嘶”蛇一樣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我才醒悟過來,這地方到處都是這種黑乎乎的水窪,那是不是每一個水窪裡面都有一隻手和一張那麼醜的臉啊?
果真,我的念頭還沒轉完,天空中突然出現了無數根橡皮筋一樣的手臂,手臂在空中隨意的彎曲扭轉,無數只雞爪子老樹皮手向我非抓過來,看樣子非要把我抓成一片一片的不成。
這些手的眼睛都瞪着我,憤怒、怨毒,一隻只好像獨眼龍一樣的眼睛滿天空飛,這情形實在讓人不怎麼好受。
無數根手臂在空中交叉成一個巨大的網,讓我想起很多年前看的生化危機裡面,那些可以將人切割一刀兩斷的激光,最開始出現的是一根兩根,那人還能蹦過去,但最後出現的是一個避無可避的激光網,那人只來得及留下一句罵人的話就被切割成一塊一塊的了,當激光過去的時候,那人還在站着,然後一塊一塊的屍塊突然就滑落。我面前的手臂似乎不比那激光恐怖,可密密麻麻地交叉扭曲在一起的,看上去很噁心,尤其是那麼多的眼睛,我現在也是避無可避了,唯有,衝出去!
我伸手掏出夜刃,這把匕首跟了我太長時間,如今真是跟我心意相通,夜刃見風就長,很快變成一把漆黑的劍,我手持劍柄飛快地想那些撲過來的手臂砍過去,所到之處,好像砍瓜切菜一樣,扭曲的手臂瞬間就被我砍斷,端口處蒼白乾癟,沒有一滴液體流出,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那些手掌中心的眼睛更加惡毒起來,被砍落的斷手一隻一隻用手指頭爬着向我衝過來。
我本想從剛剛砍開的空洞中衝出去,可那些扭曲的手臂竟然又糾纏在一起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只好又舉起夜刃向這些揮舞的手臂砍去,還時不時地使出無影腳將地面上爬行的手給踢開。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突然,一聲呼救聲傳入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