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突然離地,剛剛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身體到處都疼痛起來,扭頭一看,吊死鬼已經追了過來,見我正跳起來抓上樹幹,上來就把我雙腿給摟住了,向空中擡起,我死死地抱着樹幹不撒手,一撒手就要被她扯到空中去了。
玖悅明明已經鑽進了樹林裡,見我被吊死鬼纏住,又返身來幫我。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來,死命地去抽打吊死鬼的雙手和手臂,也不知道樹枝是什麼東西做的還是說在這個世界雖然我們沒有神力了但是和這些惡鬼之間還有接觸,抽的吊死鬼尖叫不已,忍不住雙手一鬆,放開了我。
我腿腳一得到自由,就往樹林裡面鑽,這樹林子的樹蔭都很龐大,彼此的樹枝交叉在一起,將上方的天空擋得嚴嚴實實的,吊死鬼從空中根本就沒辦法撲進來。我也從地上撿了一根比較尖利的樹枝防身用,現在先當柺杖撐着向樹林深處跑去。
吊死鬼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情哥哥,你不要跑,你乖乖地出來,我就嫁給你,咱們兩個夫唱婦隨,把那個女人吃了,情哥哥”
我瞬間汗毛都豎起來了,被吊死鬼吊着嗓子喊幾句“情哥哥”,聽在我耳朵裡說不出的難受,整個身體都像是被一波螞蟻的腿腳爬過一樣,到處都在癢癢,又不知道撓哪裡好。我什麼時候成吊死鬼的情哥哥了?莫說你那那幅突眼伸舌頭的尊榮,就你好模好樣的我還看不上你呢。
玖悅冷冷地橫了我一眼,我無奈地苦笑一下,難道哥長得帥是哥的錯嗎,難道哥神鬼都愛是哥的不是嗎?
吊死鬼的聲音越來越遠,可能樹蔭的密度很大,她飄在半空中漸漸就看不見我們的身影了,我和玖悅才歇了口氣。
濃密的樹蔭下,月光是星星點點的,所以樹林裡很黑,我走着走着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伸手一摸,是一個矮塌塌的小土坡,好像……墳墓?
對,就是墳墓,我從地上爬起來,仔細一看,這樹林子隱在黑暗裡好多的墳墓,這些墳墓有的上面有墓碑,有的沒有墓碑,一個挨一個立在樹木之間,好像跟樹林子一起從地上長出來的一樣。
這麼多的墳墓,這樹林子豈不是算個大墓地,這墳墓裡面的東西,不會現在爬出來吧。
我正感覺周身有些冷的時候,天空突然傳來了一陣淒厲的鳥叫聲,好像刮破了喉嚨一般的鳥叫,樹梢撲簌簌響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從天空掉了下來,順着樹梢彈動了幾下,就落到了我的手上,那東西不大,正好握在手掌裡,黏糊糊的還有些羽毛的感覺,我擡起來就着星星點點的月光一看,我擦,竟然是一個死烏鴉頭,已經腐爛乾癟了,羽毛都黏在了一起,像一個被踩扁了的老鼠一樣,烏鴉頭上的肉都爛乾淨了,只有一對眼睛,還頓在爛肉裡,雙目中閃爍着詭詐的光,好像還是活着的烏鴉一樣。
晦氣!我連忙把烏鴉頭給扔了。
“哎呦”貌似我的烏鴉頭砸到了什麼人,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墳墓堆中間傳出來說:“誰敲我的頭啊,好疼啊”
我和玖悅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這一堆的墳墓要是都有東西,以我倆現在的傷殘程度,還真不一定能對付的了,只能先暫避鋒芒。
蒼老的聲音又咳嗽了幾聲,才慢慢從一個土坡墳堆上擡起身子來,那是一個佝僂着身子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褐色印團福字暗紋的壽衣,一張特別蒼老的臉龐,好像風乾的橘子皮一樣,一雙眼睛昏黃渾濁,比那死魚眼都要無神。可就是這樣一雙無神的眼睛,在黑夜裡竟然閃爍着黃光,看得特別清楚。
“哦,有人來了?”老人看到我們,乾癟的嘴脣撇了撇,似乎笑了,我正擔心她下一句會不會是突然高喊“有人來了”把墳墓裡的東西都驚醒,老人卻不說話了,只用一雙晶黃的眼珠子瞪着我們。
我看老人不像有惡意的,又想想一般不論什麼物種,都是小的可愛一些,老的慈祥一些,也許這個老鬼比吊死鬼、斷頭鬼他們要好多了,正好可以打聽打聽。
於是我咳嗽了兩下:“老人家,是這樣的,我們無意間踏入貴寶地,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嗯……”
“嘎嘎,”老人的笑聲特別嘶啞,“惡鬼城,惡鬼城,也是能無意間踏進來的,也是什麼寶地?”
惡鬼城?怪不得這裡都是些奇形怪狀的鬼怪。
我還是保持謙遜有禮的態度:“那老人家,這惡鬼之城有出路嗎?不知道通向哪裡?”
“出路?哈哈,要是惡鬼之城有出路,這裡還會有這麼多惡鬼嗎?你們……”老鬼笑眯眯地大量了我們幾眼:“你們是對小情人吧,肯定不甘心這麼年輕就枉死在惡鬼城吧?”
咦?這老鬼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玖悅裝作嬌羞地往我身邊靠了靠,點頭說:“嗯,老人家,我們確實不想枉死在這裡,我們,我們還沒結婚呢……”
“嘎嘎,嘎嘎,”老鬼彷彿猜對了老懷安慰一樣,笑了半響,才正色說:“你們還真來對了地方,只有我能幫助你們,告訴你們這裡的事情。”
“那……”我正要一鼓作氣問下去,老鬼已經吐出了“但是”兩個字,果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但是,你們要先幫我一個忙。”老鬼毫不客氣地說,閃爍着黃光的眼睛裡劃過兩抹狡黠的神色。
“什麼忙?”這個老鬼真能幫我們嗎,還讓我們幫忙,如果老鬼騙了我們怎麼辦呢?
“把我的屍體給我偷回來?”
“屍體偷回來?”我和玖悅都愣住了,這惡鬼之城,這老鬼連自己的屍體都保不住,還能幫我們什麼?
“你們不用害怕,主要是我屍體放置的地方有一條鬼犬,我不等靠近就會被發現的,而你們兩個,白生生嬌嫩嫩的生人,鬼犬聞不到你們味道的。”老鬼又安慰了我們一下,“從這個樹林一直往前走,很快你們就會看到一個小屠宰場,也是這裡的肉鋪,我的屍體八成就被掛在肉案上,你們只要趁着白天這惡鬼城沉寂的時候把我的屍體偷出來,埋到這個墳頭裡,我就給你們指明一條康莊大道!”
康莊大道?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