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的驚喜越加濃厚起來，說着說着和李東的淵源更近了。
“這個項目我沒有運營。原來選址在莘莊，後來因爲地太貴，我們就和上海市政府商量帶着閔行區的名，到奉賢建了這個工業區，所有土建都是我做的，收款後產權就交給管委會了。開發商沒有經營權的，那時政策不允許。”
“哦……，我清楚了，難怪我們租廠房等手續都是管委會辦理的。當時還真不清楚。”楊晨沒有深究下去，當年在那裡是很有故事的，甚至吃過大虧，現在提起非常不合適，反正有了共同的信息符號了，交流、交心更容易就得了。
“兄弟，看來我不和你合作都不行了，這一交流呀，我們都是有緣人。你看方瓊和明凡小姐又都是北方人，這是越來越親了。今後老哥那5個億的血汗錢可就交給你？”
聊開心了，口不擇言的楊晨不知都從哪裡冒了一句，似乎是在表達一種謙遜吧，“大哥哪兒的話？我就認真打工，做好您們交給我的所有事就好，如果做不好，開了我就行！”
“恐怕我捨得，怕是明凡小姐也捨不得吧？”方瓊在這等着他呢。
“嫂子您過獎了，我其實就是個打工人，行不行還不是老闆一句話。”他繼續在錯誤方向陷入李東和方瓊的話語陷阱。
“那，楊晨總裁不妨也學學嫂子我，難道明凡小姐不值得您傾心愛慕？”說完後她輕輕地指了一下明凡，意思是讓他學習她搞定自己的老闆從而獲得絕對的信任，今後纔有可能把控局勢的發展。
真是非常“毒辣”而“陰險”的提問，反應過來的楊晨大腦一片空白，他發現自己方纔犯了一個巨大的愚蠢地錯誤，上一週的生日宴是他證明自己掌控能力手段，而今天他的所謂“謙虛”導致李東他們開始質疑他對操控基金這件大事的把握能力。
而且如果表明不效仿她，那是在輕視她；如果相應效仿她，不但對明凡不尊重，而且反應出自己太過輕浮。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猶豫、躊躇、扭捏之中，眼看這事就要徹底交代。
電光火石間明凡飛快地接過了話題。
“嫂子，您非要把這話說那麼明白，真不給妹妹我留面子，他怎麼回答您呀？再說了，我爸他還不知道我們倆的事呢。”她說完後滿臉緋紅地把頭低低地垂到了胸前。
明凡的解釋可能是這時最好的選擇，楊晨一味地申明自己是打工的人，降低李東他們的合作信心的，哪個資本敢於把寶押在一個毫無實權或未獲絕對信任的職業經理人身上呢？明凡作爲最大投資人明方兵的女兒，承認了對楊晨身份的信任，等於告訴他們他得到了她在背後的支持，這一切都是對李東最大的心理安慰。這個方瓊真的太厲害，好在明凡的急中生智。
明凡的補救，把他從懸崖上接了下來。方瓊這女人真不簡單呀，一句輕描淡寫的問話差點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
驚魂未定的楊晨只能硬着頭皮跟着明凡一起把這沒有腳本的戲演完，而且還不能有任何瑕疵。
“多謝大哥、嫂子關心小弟了，看您們把明凡都問得，她臉皮勃煩請您二位暫時幫我們保密，我比她大好多歲呢，所以上邊兒那位還需要我們想辦法說服呢。拜託！小弟進來定會感恩回報。”
“哈哈，好的呀、好的呀！來、來、來，我敬你們倆，這是好事，就我們兩家人暫時知道。大哥給您保密，但是可不要讓我和你嫂子等久了呀！”李東得逞後的歡快的笑聲在屋裡迴響。
他一直納悶楊晨這個人憑什麼能得到信任來處理如此重要的事情，所以纔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狠狠給了一擊。後來見楊晨出手闊綽、辦事周到，那塊手錶可是價值30多萬元的真金白銀的證明。哪個打工的能說拿就拿，他纔不相信是高宙的主意。而明凡實則是他的老闆，卻又對他言聽計從，但凡關係不一般都不是這種情形，而今天他和方瓊的測試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謝謝大哥大嫂，我和明凡敬您們！”
賓主各自都有收穫、都有所得，滿意的其樂融融。李東終於放心地心想：20多億的人都信任這個人，那我這個5億的人就可以放心跟投了……
飯後，楊晨和明凡手拉着手送李東他們出來，這戲演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理由不演完了。到了樓下，方瓊拉着明凡熱情地聊了好久體己話，當然她們的話題就是楊晨，疲於招架的明凡真是有點殫精竭慮，好在李東一再催促放方瓊才作罷離開，她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一探究竟。
等車在路盡頭消失，明凡才如釋重負地長長噓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老大。這戲真難呀！請您今後千萬不要在人前人後老說自己是打工的好嗎？！”明凡急了，嚴肅的她都沒有發現她還緊緊抓着他的手，需要用手勢來加強表達時才感覺楊晨的手在自己手裡攥着，她氣急敗壞地扔掉。
“謝謝！明凡，今天是我大意了。差點出錯，多虧你……”
“老大，拜託您以後千萬不要在這方面自負，你的自負會毀了你的努力的。您自己想想看，是不是我說的道理？不行！您陪我出去走走！話不跟您說透了，將來必有後患的！”明凡生氣地語無倫次地拉着楊晨跑到到了濱江公園的觀景平臺上，身上穿着的禮服都不曾換掉。。
姑娘緊緊拉着他的手不放。
“明凡，你鬆手，我給你道歉還不行？”
“老大，您是能幹、厲害、有職業精神和職業道德。但是，那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掛在嘴上，時時刻刻向人申明。還有，這次出來你也看到了，但凡這些人要獲得地位、金錢、利益，改變原來的社會位置，誰不是處心積慮的在使用自己的優勢、特點，甚至哪怕去利用別人弱點和需求？”
“我不是要你去做什麼，但是這個觸及您靈魂的問題需要您馬上回答。當您真的有一天通過努力跨進了這個階層，你將怎麼定位自己？我想一定不是您現在的孤芳自賞和獨善其身呀？那會誤事的，今天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您需要儘快進階您的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才能應對得過來這些複雜的事情。至於怎麼進階我真的不知道，不可能告訴您，只有您自己去捂了，我不希望您因此受到傷害……”
他有的時候太天真、太善良了。她雖然知道，卻不能預測這種天真、善良會在什麼時候冒出來成爲殘酷無情打擊標靶，她明白麪對這種殘酷他將不堪一擊。
好在今天她保護到了，可是今後又怎麼來圓這個謊言呢？
目不轉睛地看着在發飆的明凡，直到現在姑娘仍然驚魂未定，楊晨分明地看到姑她裡的淚花在夜光裡晶瑩閃爍，長長地睫毛不停眨動，身體些微地顫抖，不敢正視，她此刻被他的“無邪”打敗了。
明凡自小跟隨父親出入商場，雖然她不熱衷商業發展，也從未在這方面去下過功夫，但是她看到過太多的“無邪”被現實殘酷地淘汰、打擊、拋棄或侮辱，最終一蹶不振。而她，不想即白也成爲他們。
楊晨慚愧的都到背對自己的明凡，抓住她的一隻手肘，把她拉近自己，她還在倔強的抗拒，抗拒他的善良和無知，眼淚嘩嘩地無聲流淌着。
“明凡，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老大，我們幾乎粉身碎骨！請您以後一定不要這樣，好嗎？我求您！”
“明凡，是我的無知嚇到你了，我正式想你道歉。”
聽到了楊晨準確地對他自己的行爲用了“無知”來評價，明凡才漸漸放過了較勁的自己，轉過身來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打了幾拳。
“老大，今後不是每次都有人來救您的。您好自爲之吧。”
明凡仍然沒有完全消氣，爲了能讓她儘快放鬆下來，楊晨用手輕輕地在她的頭頂拍了拍，把她的臉扶過來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感到她在發抖，原來是緊張的情緒和單薄的衣着所致，楊晨趕緊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她卻順勢把身體滑靠進了溫暖的懷裡。
“老大，請您不要拒絕，我好冷！溫暖我一下，好嗎？”
楊晨感覺她溫暖的臉柔柔地靠着他的肩膀，身體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沒有拒絕，而是把她摟了進來緊緊擁抱。
“老大，好暖和，謝謝！”
她說話、呼吸，溫暖的氣息從他耳際拂過，是春天般的清新；她說話、呼吸，起伏的胸部柔情地跟隨他的心胸起伏；她心胸的跳動，感應着他的心情起伏。他慌張、誠惶誠恐的慌張，他僵直，從頭、肩頸、胸懷、腰背、兩腿全在僵直，他在努力溫暖明凡需要溫度的身體，但卻抗拒這樣柔情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太過遙遠、太過奢侈、太過陌生了，他對這樣的感覺或感情是迷惑的。
這種僵直明凡也感同身受的，她明白他的迷惑。明凡是成熟的、耐心的和情商滿滿的，她有能力在這個時候駕馭自己的情緒，她不會越過理智那道防線，把兩個人引向不受控的局面。不久明凡抽身，並沒有貪念她喜歡的那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