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本就紅撲撲、粉嘟嘟的臉一下更紅了，她使勁點點頭，不好意思地又張羅大家敬酒嬉鬧去了。
楊晨又把周鬆叫到自己身旁詢問了最近壩上的工作情況和他市場營銷工作開展的進展，得到的都是滿意回覆，一直繃着的神經才稍稍有所緩和。他一直當心英文會對在壩上林妍出招、當心市場開拓的進度落後、當心他籌劃的開發集團物業業主客源的事在他出差的時候耽擱了。下屬們都沒有讓他失望，所有的都在按計劃一一推進，這些纔是他最想聽到和看到的。
和周鬆推杯換盞了幾杯，楊晨瞭解到周鬆常駐壩上，家裡都挺支持，他就更有信心了。員工沒有後顧之憂也是團隊發展的好苗頭。他又把國方叫到了跟前。
一隻手摟住小夥子的臂膀，以男人之間最清熱的方式交流。“國方，最近林妍總沒有什麼意外吧？”
國方朝林妍所在的方位看了看，估計她聽不到這邊他們的談話聲，纔對楊晨說道：“老大，在承德的時候，林妍總要把隊伍帶上壩，英文就和她吵了很多次，有一次爭執地厲害了，英文還放狠話威脅來着，甚至都要動手了。好在您有先見之明，我一直寸步不離跟着。周總監也過來幫忙，纔沒出事兒。”
“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楊晨怒了，用手朝小夥子的頭上揮去，只是擦過頭皮，已示自己的不滿。
國方縮了一下脖子，並沒有躲避，來自老大的責罰，他認。忙着在解釋道：“老大您先別生氣，是林妍總不讓告訴您的，我們也沒辦法。剛纔周總監沒說吧？”
“沒說……”
“林妍總給我們交代了好幾次了，還對我們發火了，所以纔沒告訴你。她壓力不小，以前沒幹過這些事，又是一個不好帶的團隊，您沒發現她瘦了很多了？”這孩子確實很細心，把自己觀察到的事情一併告訴了上司。
楊晨打內心裡喜歡自己的團隊，他們的團結與相互關愛是那麼的難能可貴，他真誠地感謝了國方。“發現了，所以我才問你的。不錯，國方，是我的好幫手，我謝謝你！”
“老大，您客氣了，我是跟您出來的，當然要好做好您的吩咐。再說了，您的人，我哪能讓她出一點點差池呢。”小夥子表白忠心似的，卻叫人心裡感動。
“好樣的，還好是你，其它人我還真不放心。”
“謝謝您器重，以後的事儘管吩咐！春節的時候沒和您在一起，後來聽周總監說，我還真有點後怕呢……”
“都過去了，不說了，這不好好的。男人，得有這樣的經歷才能更自如地對待生活。以後有你受的，慢慢來，都要經歷的。”
“得嘞，小的明白！”
楊晨用力拍拍他，讚許地和國方舉杯相互敬酒。
不一會兒明凡和小蘇回來了。明凡湊到楊晨面前生怕他聽不到聲音，屋裡實在太熱烈了，林妍在那邊和員工正舉杯共慶呢。
“老大，林妍姐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好象一個俠女！”
楊晨本想苦笑，但有轉換成了欣賞的笑容，其實他心裡對她會泛出一點點疼愛，可是自己根本不願意承認，在明凡面前更不可能透露這種感覺，所以他感嘆道：“她高興，隨她去，誰不是被逼着逼着就豪氣起來了。再你是小家碧玉、沉魚落雁，人逼急了都會改變的，這三個月對她不容易。你也會的，今後可別奇怪我喊你‘明女俠’？”
“少來，我就做我的小家碧玉就得了，我可沒有那麼大志願。”用語言來表現自己的沒心沒肺，可是楊晨知道，明凡何嘗不也是一位俠客式的女子，只是她來得更加的舉重若輕，那是因爲家庭背景的不同造成的，誰讓她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呢？
“林妍是被我逼到這個境地的，將來你也會被明董逼着成長起來的。我始終是個過程中人，將來所有產業都要由高一涵和你來承擔。”
“老大您又說這個，小心我打你……”明凡不幹了，只有她知道接下來楊晨要幹什麼，那將決定他的去留……
蘇淺夏被國方他們圍着，男孩們都喜歡和女孩子玩鬧，更何況這些青春少年呢。楊晨不擔心她，這是在“家”裡，看着出不了事情。更何況這幾個月來她跟着自己，小姑娘現在也能得心應手地處理這些場面了。
“老大，您要去和林妍姐單獨聊聊嗎？”明凡乖巧地建議。
“你怎麼知道？”
“您在想什麼，我都知道！”狡黠一笑，並沒多言，知道就是知道。
“把你能的……”
“不是能，是我知道您的心……”明凡確實是現在身邊這些同事裡最懂他的人，人們在一起走過的路都是算數的，它都能在人們心裡留下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的印記，有些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磨滅。
“去吧，老大，我覺得林妍姐現在最需要和你聊聊……”
楊晨輕輕地點頭，等着林妍回到座位來。
很久，林妍已經架不住員工的熱情了，承德人都能喝，每年4-5個月的貓冬，就是他們積攢酒量的時候，一有機會釋放出來，一般人很難招架。怕她喝多了，楊晨過去把她勸了回來，讓明凡、小蘇繼續和大家鏖戰。
楊晨和林妍肩並肩在朝向御道口的“御克線”上走着，夜間沒有車輛，月光白白地照見路況，涼風習習、夜色沉沉，人們的心是溫暖的，林妍的心現在就是這樣的。她喝了不少酒，今天楊晨又真實地走在她的身邊，在她因爲酒勁兒走起路來有些趔趄的時候還輕輕扶着她的手肘。
兩個人久久不語，久久走着，前方不設終點，後方不問迴路……
林妍猛地一轉身，輕輕地靠住了楊晨，依偎在他的懷裡，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抽泣越來越重，呼吸愈加急促，後來乾脆痛快地放聲大哭了起來。積攢了幾個月的委屈、壓力、鬱悶和想念在這個時候不再聽她控制，它們化作淚花流淌在她美麗的臉龐之上。藉着月光，看到她清瘦的臉頰上竟然有了一些皺紋和被勁風吹乾的皮膚，原來微現的酒窩現在已經清晰可見。
楊晨任由她肆意的宣泄，讓她的淚水打溼自己的衣襟和脖頸。禮貌地把手在她瘦削的肩上輕輕拍打，慢慢地安慰她起伏的心情。
過了很久，林妍才泣不成聲地說：“老大，您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麼過來的，太難了……”話音未落，她又幽怨地繼續哭泣起來。
楊晨稍微抱緊了一點林妍，怕她冷，怕她傷心加重，怕她孤獨無助……
“林妍，對不起！是我把你推到這個亂局裡的，你辛苦了。”愧疚感油然而生出來，楊晨對姑娘始終有很深的愧意，這些苦本該是他來承受的，不過現在是她在一一經歷。
“還有，你出差的時候都不跟我好好說話，我的壓力和委屈我能找誰去說呢……？”
“哎……，林妍，都是我想得不周到，沒想到你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我道歉！”
“我不要道歉，我要你不再離開我那麼長時間，我一個人真的應付不來那麼多的……”
林妍仍然傷心地哭着，她終於有了一個發泄的機會，終於等到了述說的時刻。
他沒有再如往常那樣不近人情，認真地聽着林妍的傾訴，他知道一個職業經理人的開始有多難？在上海濱江公園自己都要傷悲不已，何況她是個姑娘，一個從來都沒有經歷風雨的人呢？
“老大，您把蘇淺夏還給高一涵……”林妍懇求他道。
不解，問她，“啊！？爲什麼？”
“我辭職不幹了，我回來做您的助理，我纔不想再受那些氣了……”林妍欲言又止，她不想讓他當心。
楊晨立刻清楚了國方所說的只是冰山一角，林妍除了工作壓力，一定在英文哪裡受了不少的氣。
“林妍，你怎麼了？你乾的非常好呀！明眼人都能看得到……”
“老大，我其實就是個小女人，從來不想飛黃騰達，是您把我推上來的，我快支持不住了……”
姑娘止不住的淚水再次順着臉頰往下流淌。楊晨深深同情林妍的遭遇，感同身受的是自己當初起步時的艱難和鬱悶，林妍此時此刻要放棄的念頭也是他曾經無數次想過的事情。
雙手緊緊扶住林妍的雙肩，把她拉在自己的身前。
“林妍，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困難就要過去了，你的成長和進步是明顯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駕馭它、打敗它，最終成爲你所期待的像‘婦好’那樣的‘女將軍’，過了這一關你才能長袖善舞。職場裡哪兒都是這樣，我相信你的毅力、能力和智慧。”
“不！”乾脆地拒絕。
“我要去找高一涵，不行就去找高董……”
“林妍，你不能半途而廢，你想想你爲此付出了多少，其實我的因素並不起決定性地作用，今天你在這個位置上的成績誰都否定不了，那是你付出的結果，放棄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