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季瞳產生警惕後,我開始着重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由於我現在和她住同一個屋檐下,觀察起來也就更方便些。不過之後的一個星期,季瞳除了吃飯,基本上每天都緊閉房門,把自己關在裡面。突然打開的門會從裡面飄出來一陣香火氣,弄得房間裡面煙霧繚繞。我則每天除了中午出去曬曬太陽和買點飯菜回來之外,也基本怒出門,窩在季瞳家看看電視。 季瞳臉色蒼白扶着牆從房裡出來,像是極其疲憊,爲了感謝她救了我並收留我,我打算給她燉點雞湯補補。於是我讓季瞳先休息,一個人在廚房忙活開了。忙碌之中總感覺有些奇怪,季瞳的廚房像是有回聲是的,忙活時發出的聲響將斷未斷。我停下剁肉的手,想聽清楚這種感覺到底從何而來,但停下來之後,迴應我的只有寂靜。我試着輕聲咳嗽,頓下來的時候聽到的一絲尾音讓我想起那天晚上聽到的痛苦的喘息聲——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公寓裡的下水管道是一起的,也就是說,我的廚房和廁所跟季瞳的廚房和廁所只有一牆之隔! 季瞳慢慢走了進來,見我神色凝重,便朝我打趣:“三哥不會做飯也入魔了吧?”我捂住她的嘴,再次輕咳了聲,牆壁那也傳出咳嗽聲,那聲音分明就是我自己的!只是比我現在發出來的更壓抑,更低沉些。季瞳眉頭緊鎖,不再說話。 我們倆就這樣僵持半晌,她將我拉到她的房間:“三哥...我不是故意要瞞你,不過,我確實是要幫你的。”她有些頹然的低着頭:“只是,我道行還是不夠...” 我憤怒的打斷她:“你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什麼是比自己聽見自己在另一個地方做着和自己相同的事更讓人難以接受。我憤怒的甚至想對季瞳動手。我的脾氣似乎也不容易控制了。 季瞳轉身點燃一根香,煙香氣讓我浮躁的心平靜了不少。她示意我
坐下,開始跟我解釋:“三哥,你知道這房子裡有鎖魂陣嗎?” 我不耐煩的點頭。 “但是,這並不是普通的鎖魂陣。雖然都是比較邪門的陣法,都需要鬼魂牽引,但這棟樓裡的卻不是能用一兩個魂魄就構建起來的陣法,而是用活人的肉深生祭的活死樓。你堂舅應該也跟你說了,這裡只有四個鬼魂。” 季瞳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看起來非常不適,但我卻沒有心思管她是不是舒服,着急道:“我現在不管這棟破樓是什麼鬼東西,我只想知道我自己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的房間裡還會有我的聲音!” “因爲你的房間是血祭的陣眼,拘魂之力極強。你的靈魂本就因爲那件冥衣變得有些虛弱,再加上那晚那個女鬼的頭髮。。。”即曈沒有再說下去。我的靈魂,或許有些已經被困住了。那我現在,算什麼? 我剛準備發火,季瞳的黑貓吊着鈴鐺闖了進來。見到金色的鈴鐺已經變得烏青,季瞳慘白的臉上更是陰雲密佈:“人有好人壞人,鬼也有好鬼壞鬼。三哥,你知道爲什麼鬼比人更可怕嗎?” 我貪婪的吸食着季瞳房裡的香氣,努力讓心情放鬆。見我不說話,季瞳接着自顧自的說起來:“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有希望,也有失望,但鬼不能。鬼一旦擁有了希望。那麼後來失望的話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漸漸變成怨靈,再而是厲鬼。很多遊魂心願未了,但他們自己做不了什麼,只好寄希望於能看見它的人...三哥,留在你房裡的,其實是你的本體。你現在,只是一律殘魂。。。” 我怔怔地盯着小童的眼睛。幽幽的綠光像是要把我吸進去。小童示威似的豎起渾身的毛衝我齜牙咧嘴。隔壁房裡的聲響越來越清晰,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如果不是每個聲音都像是極力忍住痛苦的哭泣,聽起來還真像一家三口。 我有些自嘲的撇撇嘴:“那我是
不是就這樣死了?堂舅還沒找到,我就這麼死了,成了詭樓的祭品?” 季瞳下定決心似的長呼了一口氣,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他自己:“不,你不會死,我和你堂舅付出這麼多,不是要眼睜睜看着你死的!你的本體被留在這剛好可以讓你暫時脫身。” 說着她拿出一塊漆黑的木製墜子,這個奇醜無比的木頭我曾在堂舅家看到堂舅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我那時候還笑他一個醜不拉幾的破木頭,抱着跟寶貝似的。如今在季瞳這夜間到這塊木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堂舅和季瞳本就是舊時,這或許是堂舅託付給他的信物。 即曈讓黑貓戴着那塊木頭墜子,將烏黑的鈴鐺重新掛回腳上,再從堂舅的小棺材裡拿出一顆錦囊,錦囊裡赫然就是那天遺留在天台的玻璃珠!我再一次看見那個體無完膚的小孩歪着頭朝我裂開沒有嘴脣的嘴嘻嘻笑着,空洞的眼眶上還颳着一顆提溜亂轉的眼珠子!我驚恐的後退了幾步,踉踉蹌蹌的扶着門框。季瞳沒有關我,再次點燃兩根粗壯的雕着暗金花紋的香燭,並在兩根之間支起一盞古銅色的獸紋小鼎,並拿出一盒滿滿的香灰灑在鼎裡,再將那顆玻璃珠扔進了小鼎,蓋上鼎該,單手在空中比劃着,口至唸唸有詞,鼎上雕刻的怪獸開始扭曲起來,並慢慢張開了口。 瞬間頂內飄出一股黑氣,並在房內亂竄。季瞳大喝一聲,將堂舅的符咒在水中化開潑向我的頭頂,我沒來得及躲閃,硃紅色的水順着我的頭髮滴了下來,我的腦袋像燒開一樣嗞嗞冒煙。 隔壁我的房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我突然有些害怕,我並不信任季瞳,這樣任他擺佈到底會不會出事?如果說隔壁的房間是我的本體的話,那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沒等我思考過來,那股黑氣朝着我的腦袋衝過來。我來不及躲閃,只能呆呆地站着,迎接我以爲即將到來的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