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林氏和岑二爺半信半疑。
“比真金還真!”安三少又賭咒發誓一番。
林氏佯作惋惜地嘆道:“可惜了!就算你沒有摻和到其中,也於事無補。”
“怎麼會?!”安三少惶惑道。
“方纔你祖父他們怒而離去,你家先生已然放出話,說安家和岑家,往後不必再來往。當然,你也不能再進出岑宅,也不可再糾纏二孃。”林氏悠悠道。
“這怎麼行!”安三少感覺到來自老天和師母的森森惡意,他把臉埋在林氏裙角假哭:“嗚嗚!師母,你知道,我離不得師妹的。求你寬容寬容可憐的我吧。嗚哇啊!”
“閉嘴!”林氏還沒說話,岑二爺就一腳踢在安三少肩上,把他蹬開。
他拽着林氏的手,把她拉到他身後,心裡把安三少痛扁了幾次:他愛妻的裙襬,也是他這個憨貨能抓的!真是斯文掃地!“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哭什麼?”
“先生呀,您不能拆散我和師妹啊!”安三少眼珠子一轉,道:“我已向師妹剖白心跡,她也沒拒絕我。要是您和師母不讓我來岑家,也不讓我娶師妹,弟子……會死的!真的!”
“滾!什麼死不死的,你敢威脅爲師?”岑二爺眯眼:“我瞧你是找死呢!真不想活了,我馬上就可以送你下黃泉。”岑二爺伸出雙手,做出卡安三少脖子的動作。
“不是,先生。我意思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離開師妹。”安三少沉痛道:“沒了師妹。人生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先生,您要怎樣才能放心把師妹交給我?您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皺一下眉頭。就是我做不到,也會設法滿足您的要求。”
“哼!”岑二爺沒理安三少,林氏笑吟吟地蹲下,面對面與安三少道:“還是我來與你說吧。其實。你想娶二孃。也不難……”
“師母!您真能讓師妹嫁我?!”安三少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間升滿星星,熠熠生輝:“我真是太幸福了!師母!多謝您肯成全我。請受弟子一拜!”
林氏無語地生受了安三少一拜。
岑二爺提拎着他的後衣領。將他從地上拔起,指了指一旁的藤椅,“趕緊坐下,聽你師母慢慢說!她話還沒說完。你歡喜個什麼勁!真是蠢透了!我一生英明,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傻瓜弟子?!臉都叫你丟盡!”
岑二爺嘖嘖嘆了幾聲。別過臉只看着溫柔淺笑的林氏,不去瞧面色青紅交錯的安三少。
“之君呀,”林氏肅顏道:“這幾年,你對二孃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最近二孃感情慢慢開竅,我瞧她對你。是有幾分好感的……”
“真的?!”安三少又一次打斷林氏的話:“這麼說不是我的錯覺!師妹她真喜歡我!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林氏一手按着抽疼的額角,湊到嘴角抽搐的岑二爺耳邊,低語:“夫君,你這弟子……真是……又呆又奇葩呀。”
岑二爺老臉發熱,惱怒地跺跺腳,衝安三少道:“安靜!再打斷你師母,我就把你逐出師門,將二孃嫁給別人!”
“弟子再也不敢了!我息聲!”安三少雙手捂嘴,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認真地看向林氏。
“且不說二孃,我和你先生感動於你對二孃的真心,本想再考察你一段時間,就將二孃許配於你。可是……”林氏恨鐵不成鋼道:“瞧瞧你祖父他們做的好事!這樣,叫我們怎麼放心把二孃嫁去安家?!”
“……唔嗯!”安三少想開口辯解,卻礙於岑二爺的淫威,不敢說話,吱吱唔唔了半晌,表情生動極了,五官一團亂動,好似在說:弟子冤枉!求師母給弟子一個機會。
林氏無視他,接着道:“聽說你祖母、父母和嫡親的兩個姐姐,都對二孃頗有怨言,尤其是母親和祖母,爲了不讓你娶二孃,還以死相逼。有沒有這回事兒?”
“嗯。”安三少也不胡編亂造,直接點頭,隨即又表情生動地嗯嗯呀呀了半天,大約是在說:這是因她們不知師妹是女子,以爲我要娶男妻,還不納其他女子爲安家開枝散葉,怕安家斷子絕孫。她們不是有心怨憎師妹的。都是誤會!
岑二爺讀懂了安三少的神情和眼神,他雙手交疊在膝上,淡淡道:“我不管這裡面有什麼誤會和原因,終歸是你所在的安家嫡長房中,所有長輩都厭恨二孃,對吧?”
安三少好想哭,他內心滴血,沉重地頷首應是。他不敢欺瞞岑二爺,因爲他知自己瞞不住。
岑家有岑大郎那個鬼胎在,恐怕他家祖母、父母和姐姐,在家裡罵過岑二孃幾句,扎過幾針岑二孃的小人,岑二爺他們都知道。
安三少好想淚奔:岳家有如神如鬼又愛妹(女)如命的大舅子和岳父,直接將他娶妻的難度,提升了一百二十個等級呀!
眼下這情形,他還能抱得美人歸麼?
安三少艱澀地道:“先生,師母,誠然,您二位方纔提及的都是事實,安家大房內,除了我和祖父,沒什麼人對師妹有好感。”他頹然地笑了笑:“如今,恐怕祖父都不喜師妹,不想讓我迎娶師妹了……”
“那麼,你還想觸犯衆怒,將二孃娶回安家嗎?”林氏一針見血,問得安三少怔忪了須臾。
“我想!做夢都想!”安三少重又振作起來,他目光堅毅道:“娶妻只是我一人的事兒,如今父親已從大姐那兒抱了一個孩子回來,充作孫子養,安家也算有後。我娶誰,有沒有後,都礙不着他們了。”
“師母,我知您和先生憂心的是什麼?”林氏和岑二爺把話說到這兒,安三少再愚鈍也懂了:“無非就是擔心師妹嫁入安家長房後,被長輩磋磨苛待……”
“你這是什麼話?!”岑二爺紅眉綠眼怒道:“我家二孃豈是那種嬌嬌弱弱,是誰都能拿捏的包子女!別說磋磨苛待,就算你家長輩再厲害,二孃也能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
“夫君!”林氏柔婉地斜岑二爺一眼,看得岑二爺自動住嘴,不再吹噓。她淺淺笑對安三少道:“別聽你家先生胡吹!二孃她雖能幹,但也沒法和你家那些長輩抗衡。若是你家長輩存心與二孃作對,光是一個孝字,就能令她丟盔棄甲,有苦不能言。”
“你在岑家的時日也不短了,該知道我們素來嬌縱二孃,她在岑家自由自在慣了,恐怕無法適應你家的環境。尤其是她一旦嫁入安家,頭上就等同於有兩個不喜她的婆婆,還有兩個嫌惡她的小姑子……叫她怎麼舒適自在?順遂開心?”
“我們做父母的,爲女兒挑選良人時,首要看重的一點,就是對方家裡的女親長們,是否和氣慈祥?能否善待我的女兒?”林氏苦口婆心道:“嫁娶之事,不僅事關男女雙方,更關乎兩個家族。女子一生待在後宅的時間更長,後宅若不安寧,婆母姑嫂都不滿她,處處跳她的刺,叫她怎麼幸福安康?之君,你說是吧?”
“對。”安三少發現從前他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爲只要他對岑二孃足夠愛重,她就不會委屈。
此刻被林氏點醒,他才知過去是自己太天真了。
“師母,雖然我家後宅……不太安寧,女親長們,也不太……喜愛師妹,可我是真心愛慕師妹,尊重師妹的!”安三少急急對林氏道:“我會想辦法,儘快解決這些問題,求您和先生暫時別否定我,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給您和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