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說的都是真的,夏思雪是個傻女,而你不但不傻還很是聰慧,你怎麼解釋?”唐棠蹙眉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夏思雪卻坦然道,“我是裝的。”
“胡說!夏思雪據傳從小就是個傻子,而且,我兒時還曾見過她被夏蒙月當衆戲耍,喝下她的洗手水。根本不可能像是佯裝!”唐棠不信道。
“唐姐姐,你聽說過‘臥薪嚐膽’的故事嗎?”夏思雪蹙起眉,真誠又悲傷的盯着唐棠的眼睛看道,“我從小就聽大姐夏晴雨說過這個故事,我很敬佩那個隱忍到爲吳王嘗便的越王!一個大王都能隱忍至此卑賤至此,我爲了母親;爲了二房數十口忠僕的性命,有何裝不得做不得的?你也看見夏蒙月是如何對我的,我若是個正常人,你覺得她們能讓我活到今天嗎?”
壁簾珠靜靜的聽着兩人對話,這時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起夏思雪的手,流淚憐惜道,“原以爲,我是最命苦的一個,卻沒想到,比起你來,我那根本不算苦……”
“壁姐姐……”夏思雪一把撲到她身上哭了起來。
“好妹妹別哭了,惡人自有惡報!就算天不報,我們來報!”壁簾珠也回抱着她,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唐棠見狀,眸中也漸漸浮上淚水,卻並沒有真正相信夏思雪的話,“可你有何憑證說你是夏思雪?”
可這次不等夏思雪回答,壁簾珠反倒是替她開口道,“唐姐姐,不需要憑證,我是見過夏思雪原貌的。那日你可記得我們進宮給先皇后送葬詠經,傻女被太監拉的摔倒的那一幕?那時,我是看了她沒髒臉之前的樣子的!後來,她化名周佳琪接近我們時,第一眼時我就覺得她面熟,可又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見過。剛纔聽她說她是夏思雪時,我纔想了起來。唐姐姐當時你也跪在她身後的,細細想想,該是能想出來她的相貌的。”
唐棠聞言,細細回憶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噢,是了,難怪我也總覺得佳琪有些面熟。果真是夏思雪!”
“對不住了妹妹,我方纔懷疑你的身份……”唐棠知道夏思雪說的都是真的後,內疚的朝她道。
“唐姐姐如此心細是件好事!本來我還擔心二位姐姐進宮後會遇險,這下看來有唐姐姐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夏思雪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朝她釋然一笑道。
唐棠和壁簾珠聞言,均是感動的一人拉着她的一隻手道,“真是我們的好妹妹!”
“今後我們三姐妹同心,不信整不倒夏家那三個惡兄妹!”壁簾珠道。
“對!”唐棠和夏思雪附和的點點頭,一臉堅定。
說到這裡,夏思雪眼前一亮又道,“二位姐姐,眼下我就設了計劃,讓夏彩荷當衆出醜,不知你們樂不樂意觀看?”
“什麼計劃?”唐棠和壁簾珠同時問道。
夏思雪窺了兩人的臉色,見她們不同的臉均露出同一抹激動的表情,她輕聲道,“計劃是這樣的……”
“皇后駕到!”隨着正陽殿外
一聲唱音響起,一身珠光鳳袍加身,頭戴黃金打造的鳳冠的新後——夏彩荷,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一步步,傲然走在紅毯上,緩緩出現在衆人眼中。
她算不上絕美,但相貌也是出類拔萃的,此時,在這身華貴的衣袍存託下,格外的眩目。
除了穩坐龍椅上的雍帝,所有人,包括長公主孤獨茜和西山郡王在聽到太監這聲傳報聲響起時,都跪地朝她行三拜之禮,這讓夏彩荷激動的眸中浮出霧水。
她終於登上後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她再不是人人罵之卑微的庶女!她再也不是被嫡姐掩住光環的庶女!再也不必隱忍度日!
她做到了!她終於做到了!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緩緩迷糊了她的雙眼,讓她眼前的一切都增添了夢幻之感,真實又虛幻的讓她心酸。
雍帝那龍椅旁邊空着的鳳座也越來越近,她只要給雍帝行了三拜之禮,雍帝將三喜捧在托盤裡的鳳印頒給她,她就真正的代替嫡姐了!這輩子就只有人記住雍帝只有一個皇后,那就是她,元淳皇后夏彩荷!
努力的擡起她,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雍帝那張俊美若神的面龐便清晰起來,她的心跳也爲之加快。
來到龍座的九階臺階下,扶她的宮女忙退到她身後跪好,她便一合手,朝雍帝跪地,行三拜之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雍帝並沒有開口喊她平身,而是三喜將鳳印托盤遞給一旁跪地的小太監手裡,再從托盤裡拿起一卷聖旨展開,走到雍帝前方,宣讀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淑妃夏彩荷賢良淑德,深得朕心,晉爲皇后,封號德淳。另追封前皇后夏晴雨爲正後元淳,載入皇譜,落入史冊!元淳皇后祭日定爲國喪之日。欽此!”
三喜這聖旨一宣讀完畢,所有人都呆了一會,隨後,除了夏彩荷以外,均匍匐在地,朝雍帝叩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外,聽到三喜聖旨宣讀完畢後,躲在雕龍漆金柱後面的夏思雪愣在那,久久失神。
雍帝居然追封她爲元淳正後!這不就是說,不管是皇譜還是史冊,他元淳帝孤獨雍的皇后只有一個名字,元淳皇后夏晴雨!
她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憎惡!
“皇上真的很愛你大姐……”她旁邊站着的唐棠看着發愣的夏思雪一眼,羨慕的道,“夏彩荷費盡心思的登上後位,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在夏晴雨之下,甚至百年之後,人們提到元淳帝的皇后,只會說是那明豔天下的夏晴雨!……夏彩荷可真是可憐……”
夏思雪沒回答,壁簾珠倒是落寞道,“可我們這些妃子比她更可憐……一入宮門深似海,紅顏終是錯白頭。”
唐棠聞言,別過頭強忍淚,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夏思雪這纔回過神,看向殿內跪地的金黃色背影,淡淡的道,“我現下突然好想看看夏彩荷的表情,估計一定很精彩!”
夏彩荷的表情確實很精彩,此時,正滿眼涌
淚,帶着不可思議的質問目光看向那坐在龍座上的寶藍色身影。
她的心簡直太痛了,痛到她幾乎快要呼吸不了!
爲什麼他不是封她爲元淳皇后?她已經在一次次的設計中,讓他越來越恨嫡姐不是嗎?他明明已經對嫡姐的背叛深惡痛絕不是嗎?明明以爲她懷的不是他的龍嗣不是嗎?
是她親眼看見他令人剖開她的小腹,取出剛成人形的孩子,令魏石送往北周,給北周王‘送禮’的啊……
他既然如此恨嫡姐,爲何還要加封她爲元淳皇后!還將她載入皇譜,落入史冊!那她算什麼?次後?哈哈……
“皇后娘娘?謝旨啦!”三喜看着淚流滿面的夏彩荷,輕聲催促道。
夏彩荷卻恍若未聞,依舊仰頭看向雍帝。
而雍帝卻手拿着茶杯把玩,目光似是看她又不似在看她。
一時間,殿內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跪地的衆人都將目光來回掃視在夏彩荷和雍帝的身上。有些心思淺的大臣們開始互相使眼色,眼裡大多都是對夏彩荷的嘲諷。
夏昀稱病沒來參加典禮,而趙姬因爲臉傷也不得進宮,夏雷鳴更不用說了,命根子斷了,下牀都費勁,何況是參宴。
今天夏府來的,居然只有夏蒙月一個人,此時,她看着跪地淚流滿面的二姐,居然心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皇后這是高興過頭了忘了謝主隆恩了呢,還是壓根就……?”周長青可不能放過這得來不易的諷刺夏彩荷的機會,跪在離她最近的他,嘲諷道。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大殿內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有些大臣和臣婦、貴女們,都露出了嘲諷的神色。
夏彩荷這才被周長青的話拉回神,只見她低下頭,強忍了悲憤之情,回過頭朝周長青道,“本宮還沒開口謝恩,你一個下臣倒是敢越矩搶言,周將軍是何用意?不服本宮被封爲後嗎?”
周長青聞言,很是詫異這個女人的臉皮竟能厚到如此程度,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擺皇后的架子,不知道所有人現下都將她看成笑話了嗎?
“末將哪敢對皇后娘娘不服?您這是皇上親封的‘德淳’皇后啊!末將也只是好意提醒您一番,若您怪罪末將,末將這就向您致歉!”周長青上個月已經被封爲大將軍,掌控了夜家軍,所以現下在朝中的地位一躍千丈,除了夏昀以外,還真沒人敢小瞧他。
他這話說的雖然恭敬,可特意咬重‘德淳’二字,可見諷刺意味極深。
夏彩荷是個聰明人豈能聽不出來,現下氣的面色發青,不肯輕易放過他,“哼,致歉就能饒恕你越矩之罪?如此漠視宮規禮度,本宮真是很好奇周將軍是如何在軍中實行軍法的!”
“漠視宮規?末將只是好意提醒一下皇后娘娘你遵守宮規,居然反被您誣陷爲漠視宮規之罪,你讓末將,甚至以後衆臣如何敢諫言?”周長青假裝委屈的看了一眼雍帝,在回頭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屬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