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幾人的車隊停下來生火做飯,而一直在他們身後跟隨着的那隊伍也停下來。
打頭的那輛大馬十分高調地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簡直就是在衆人眼中耀武揚威!
“做賊還做得這樣招搖!”汝寶顏受不得這種激將,一個勁地催促衆人快些吃飯。等吃完飯就要提着傢伙上對面去討個說法!
“寶顏公子,咱們還是不要惹事了,”莫婉忽然一返常態地說道,“現在已經入夜,有什麼事情不如明日再說吧!”
莫婉不但說出這番與她性格完全不符的話,而且整個人的神情看上去也怪怪的。眼睛用力地眨着,似乎不用些力氣,很快就要睡着了一樣。
汝寶顏聽聞狠狠‘哼!’了一聲:“想讓我息事寧人?沒那麼容易!他們現在就是在看咱們的膽量,俗話說的好‘狹路相逢勇者勝’!我今天定要讓他們付出些代價不可!”
汝寶顏說完之後,就等着莫婉來反駁他。
莫婉自從在黎府見識了汝寶顏對若離的強權霸道之後,便漸漸熄滅了對他十分嚮往的少女心。從那之後,汝寶顏每次說點什麼,莫婉都少不了跟他針鋒相對幾句。兩個人一路上就是這麼吵吵嚷嚷過來的。
但是這一次,寶顏十分意外地沒有聽見任何反對之聲!
怎麼回事?汝寶顏十分奇怪地一扭頭,只聽‘撲通’一聲,莫婉竟然從坐着的姿勢,直接像側面歪倒下去,整個人就躺在了草地上,一臉快要睡着又在強撐的痛苦樣!
“莫婉!”汝寶顏任何時候見到的莫婉都是上躥下跳的。幾時見過她這樣?他本能上前將莫婉從草地上撈起來,口中抱怨坐在莫婉傍邊的莫家兄弟:“你們看着她倒下去,怎麼也不扶着她?!”
寶顏最初看見莫婉倒下的時候。第一個想法是以爲她今日生病或有些不舒服,所以纔會這樣。
可當他將莫婉撈起來之後。周圍竟然靜悄悄地無一人回答他的話,寶顏就已經發現了不對!
“莫婉!莫婉!”汝寶顏用手拍了兩下莫婉的臉蛋,發出‘啪啪’的聲響,莫婉臉上明明浮現出一種‘討厭’的表情,但看起來就是那麼的無聲和軟弱。而她的身體也像軟麪條一樣,毫無端莊地掛在寶顏胳膊上。
汝寶顏打了莫婉兩下,當然也沒忘記看其他人的狀態。
莫風莫雲兩人都眼睜睜地看着他‘掛’着莫婉,卻連手都擡不起來。兩人坐在草地上要不是互相依靠着,恐怕也會像莫婉這樣‘半睡’過去!
伯雅公子的睡姿更是‘不錯’。原本他一身白衣在夕陽之下的綠草地上鋪展開來,倒是有種閒雲野鶴寄情山水的悠閒。可惜那四仰八叉的姿勢,又很像是一直醉酒的野鶴。
若離也一改往常精明淡定的樣子,雙臂抱着膝蓋,臉向膝蓋裡一埋,明顯是睡得最爲深沉的一個。
寶顏就是再傻,也看出這是飯菜的問題了。他反應也算十分敏捷,跳上馬車取下一把雙手重劍然後又飛快地奔回衆人身邊。
“你們快醒醒。”汝寶顏咬牙切齒地用腳輕踢莫風莫雲,可得到的只是莫風莫雲睡眼惺忪的迴應。
大家雖然都沒睡着。但看起來卻像是連眼皮都張不開的病喵一般。這樣的士氣,如何能跟寶顏並肩作戰?
眼看夕陽將落,四周又要漸漸黑暗下來。寶顏雙手握着重劍。怒目凝視着離他們不遠的那隻車隊。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定就是對面車隊上的人!
此時,對面的車隊忽然點起燈籠。原本昏黃的燈籠映照着他們繽紛的彩旗,看起來就像彩色的火焰一樣紅火興旺。再反觀寶顏的周圍,出了一鍋香噴噴的飯食正在鍋裡飄散着誘人的味道之外,半點燈火都無,連人聲也只是偶爾傳來不甘心又很難受的哼哼聲。
一滴冷汗自額頭滑下,寶顏這時候哪裡還敢衝上去找對方車隊的人拼命?他只想着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怎麼才能讓這些軟麪條一樣的同伴活下來?
寶顏腦中千頭萬緒來不及理清,對面那巨大豪華的馬車卻忽然打開了木簾。
只見一位身量與若離莫婉差不多高。甚至有些瘦小的小少年,被一位老者攙扶着下了馬車。這位少年臉上滿是上位者的高傲。一身高調富貴的打扮讓寶顏完全不敢相信他會是一個劫道的匪人。而他身邊老者步履輕盈穩健,身後二十幾名武人皆是亦步亦趨地衷心跟隨。
少年閒庭信步地朝寶顏走來。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住腳步,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汝寶顏,有些不滿地皺眉道:“怎麼還有一個站着的?”
少年比寶顏矮了不少,所以是從下向上看去。可他看寶顏的眼神,卻充滿了無情的藐視,似乎這個一堵牆一般手持重劍的漢子,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陣風便能吹走的稻草!
那眼神激得寶顏勃然大怒,雙手將重劍緩緩提起,心中便幾經計算了一套進攻的路數。
對方人手衆多,他一人定然不敵。尤其是少年右邊身側的那位老者,一身功夫修爲更是瞧不出高低來。寶顏在心中盤算着,這少年未必功夫高強,若是自己拖延時間,再從對方左側空虛攻其不備,一舉擒賊擒王……不知,可有勝算?
寶顏的心中一陣一陣的冰涼,可事到如今,唯有勉勵一試了!
“公子不必驚慌,”少年嘴角上翹,似在嘲笑寶顏的心思一般,“鄙人不過是來取些屬於鄙人的東西,取完就走,絕不叨擾。”
少年說完,就像再視察自己的財產一般看了看這邊的五兩馬車。
寶顏心中頓時天人交戰,如果對方真的是隻圖錢財,將錢財給他也成。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他肯交出解毒的法子,讓衆人平安就還能以圖後續。可萬一對方不守信,奪了錢財還要傷人,那自己還不如與他拼個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