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過後,九月來到,九月中便是齊妙的及笄禮。
等她的及笄禮過後也就半個月,承安伯府便來了人,來者正是高諍的母親、如今的承安伯夫人,來與太夫人和樂亭商議高諍和齊妙這對小兒女的婚期。
之前太夫人和樂亭接了承安伯夫人差人送來的拜帖,便有些不快活。
自家的女孩兒自家疼,衛國公府又不是尋常人家,哪有女孩兒才及笄就急吼吼將她嫁出去的道理?
只是人家既送了帖子來,帖子上又只說是商議婚期罷了,並不曾要求早早完婚,太夫人和樂亭也便不好再說什麼。
誰知道等承安伯夫人上得門來,張口便商量說,想要將婚期定在明年春天。
樂亭也就不等太夫人說什麼,便輕輕皺着眉接了話:“明年春天恐怕不行吧?”
“承安伯夫人也該知道,我們家已經將堅哥兒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天,哪有兄妹倆一起辦喜事的道理呢?”
若能拖過春天,上京城的夏天又炎熱得緊,她便最少能將女兒留到明年秋天,多留半年是半年。
太夫人此時也開了口:“其實兩個孩子的婚事去年就定了,諍哥兒年紀也不小了,比我們堅哥兒還大兩歲,按理也不該再拖,我們家也很該答應承安伯夫人的懇求。”
“只是堅哥兒的婚期早定了,又不好再改日子,咱們這等人家又沒有妹妹趕在哥哥辦喜事前出閣的道理。”
承安伯夫人心中便有些不高興。筆`¥`癡`¥`中`¥`文
若說沒有妹妹趕在哥哥之前辦喜事的道理,那齊二小姐上個月出閣是見鬼了不成?
只是她又如何敢在面上表露?她也便笑着點頭道,太夫人和國公夫人說得有道理。
她其實本就知道她今日的盤算是成不了的,她出口便說想要給兩個孩子在明年春天完婚,也不過是張口三分利,不給也夠本。
她提出想要春天完婚,衛國公府還能給她推到後年去?那兩家還要不要做親家了,就這麼撕破臉?
如今衛國公府還算夠體貼,答應明年秋天嫁女,她也算如了意。
想是這麼想,等承安伯夫人離開衛國公府坐上馬車,回家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鬱郁不快起來。
衛國公府不想叫女孩兒嫁在她哥哥前面,她就願意了不成?她也還想將菲菲多留幾年呢!
可誰叫菲菲那個婆家也一門兒心思想早些將媳婦娶過門,眼下跟她商議的也是明年秋天。
她雖然心疼女兒,還不是得爲女兒着想,不想得罪女兒婆家,將來叫女兒難做?
她便想着春天先給諍哥兒將喜事辦了,秋日再嫁女正好兩相得宜;誰知現如今諍哥兒的喜事最少還要等一年,菲菲出嫁的日子也只好再往後推。
承安伯夫人這般一想,便越發爲女兒發愁,等她回了自家後宅,見到高菲來她院子跟她說話兒,更加悶悶不樂了起來。
高菲見狀便悄聲詢問母親,是不是二哥的婚期暫時定不下來。
“母親也別爲這個憂愁,妙妙本就是貴女,嫁給我二哥算是下嫁,他們家長輩想多留她些日子,也是情理當中。”
她的意思本是勳貴之家更疼女兒,聽在她母親耳朵裡、卻成了衛國公府仗勢欺人,甚至很是瞧不上承安伯府,承安伯夫人當時便惱了。
“又不是我們家去求娶的她!這婚事是皇上指的,她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下嫁高攀皆不由她!”
“再說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二哥自打和她定了婚事,兩人私下蠅營狗苟的還少麼?”
“難不成就叫我眼睜睜瞧着他倆還沒完婚,就做出傷風敗俗之事來!”
“母親這叫什麼話?”高菲驚訝萬分。
蠅營狗苟、傷風敗俗是什麼好詞兒麼,怎麼還能拿來形容她二哥和沒過門的二嫂?
自打祖母不再管家事,又踏踏實實做起了太夫人,她母親既是伯爺夫人,又是掌家主母,脾氣還真是大了也古怪了……
承安伯夫人不想被女兒戳破了話語中的漏洞,難免微微有些臉紅,可她又怎麼會跟女兒認錯,便又顧左右而言他起來。
“你當我願意早早的請一尊活菩薩回來供着?我還巴不得她晚些進門呢。”
她那二兒子早就變成白眼狼了,一旦有事便緊着向着他丈人家說話。
若叫他早早娶了媳婦進門,小兩口還不得聯手在這個家作威作福,連她這個親孃都得避其鋒芒?
而那齊大小姐又不是個省油燈,當初便因爲她尋上門來,害得大媳婦小產了,大媳婦遲遲至今再沒好消息。
若再叫齊大小姐早些嫁進門來,她還想早早抱上大胖孫子?齊大小姐不給搗亂就是好的!
承安伯夫人越想越窩火。
“可你那婆家不是也想將你出閣的日子定在明年秋天麼?”
“若叫你二哥明年秋天迎娶,我就得去跟你婆家商議,將你的婚期定在後年。”
“你婆家面上省事得緊,想來也不會爲這個不高興,可母親不也是爲你好,想着儘量不給你婆家出難題,將來他們更能厚待你兩分?”
“怎麼一樣是要嫁女兒的人家,我就能三番五次的爲我女兒考量,生怕惹惱了我女兒的婆家,衛國公府卻不將我們家放在眼裡?”
高菲那個婆家正是齊妙的姑母齊文芳出面做的媒,男方家的父親也算是承安伯、吏部尚書高昌遠在六部的同僚,正是兵部右侍郎靳長江的長子。
因此上若叫承安伯夫人論起來,齊妙若嫁到她家算是低嫁,她的女兒嫁去兵部侍郎家也是低嫁。
他們家老爺可是既有伯爺爵位,又是吏部天官呢!女兒的婆家不也就是個侍郎?
更別論她的諍哥兒身上是有功名的,那位靳侍郎的長子纔是個秀才……
高菲見她母親如此不聽勸,情知她母親對齊妙是早有心結,她若再開口,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叫母親越發憎恨齊妙。
而她母親既是提起了她的婚事,她便作勢紅了臉,輕輕依偎了承安伯夫人身邊,小聲道母親也疼我一疼,將我多在家留一陣子不好麼。
“既然母親也說我是低嫁了,您便只管好好跟靳夫人商議唄?”
“若能叫我晚嫁一年半載的,菲菲也好多在您身邊陪陪您。”
“我聽說靳夫人當年嫁給靳大人便已經十八歲了,她怎麼會不理解您疼女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