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高諍也得了薛府走水的消息,他本是正想要拋下書本去用午膳,聽得小豆子回稟之後,手中的書頁便輕輕抖了起來。筆~@癡~!中@!
他忙沉下心神將那書本闔上,又輕撫了書皮幾下,這才端端正正的擺在了書案上。
他以爲小豆子是來喚他去用午膳的,結果卻被他聽到了這麼一個震撼的消息?
“是衛國公府差人送來的信兒,還是趙世子那邊?”他沉聲問小豆子。
若是衛國公府差人送信來的也就罷了,若是趙昱……薛府那場大火便是與趙昱有關咯?
想當初趁着奉平伯夫人去世,他叫人賣給薛府大量的冰,不但大賺了一筆,還趁機與趙昱安排了人手,趁着運冰進薛府、送進薛府不少違禁的物品呢。
桐油,硝石,獸皮獸筋這些違禁物,若沒人舉報也就罷了,一旦有人舉報,薛府便逃不過一個私造武器的罪過,這輩子都不要再想翻身。
只可惜那些物品還不等用上,薛二胖子先得罪了樑家人,薛樑兩家便開始鬥法,倒省了他和趙昱不少的事,那些違禁之物也便暫時沒用上。
可現如今薛府連爵位都被奪了,卻突然間走了水,一場大火足足燒了有兩個時辰,逃出來的人也寥寥無幾,若說這大火裡沒有那些桐油與硝石的功勞,他高諍怎麼能信!
小豆子卻不知高諍爲何要這麼問。
他本是衛國公賞給高二少爺的書童,消息自然也就來自衛國公府,與趙世子有何干系?
“回您的話,是清苑縣主差遣刀子來給小的送的信兒。筆~@癡~!中@!文~首發”小豆子雖然狐疑,還是恭謹回話兒。
高諍心下稍定,卻也還是吩咐小豆子,這便隨他出府一趟:“午膳或是在外頭用,或是回頭再說罷。”
他倒不是不贊成趙昱手段狠辣,只是……不論這放火也好、還是以前籌劃的派人舉報也罷,全是針對薛府的事兒。
而只要對上薛府,都是太子當初交代給他和趙昱兩人的差事,趙昱怎麼能瞞着他就下了手?
四海茶樓只賣茶水點心,並沒有正餐膳食。
高諍先差人去請趙昱前來茶樓相見,便又招呼小豆子去斜對門的一家酒樓定些酒菜,這樣等趙昱來了,兩人便是正事和用膳全不耽誤。
待到趙昱風風火火的來了,進門便見到茶桌上竟擺着美酒佳餚,便哈哈笑起來:“你個高二倒是會享受,公事私事兩不耽擱?”
高諍隨後的一句話卻將他問傻了,他當時便愣愣的站在那裡,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片刻後他才哎呦一聲:“你小子以爲那把火是我叫人放的?”
“我就說你今兒是怎麼了,爲何我都捧起碗來還急火火的叫人將我喊了出來,敢情你這是不信我,想找我要個說法兒?”
“高二你可別忘了,殿下當時交代任務,可是叫我一切聽你指揮……”
“我雖不如你心計夠使,卻也知道殿下是怕我犯了錯,有你把關便大家安心,你這麼懷疑我還是好哥們兒弟兄麼?”
高諍早知趙昱爲人便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如今自然也清楚趙昱的無辜了,便笑着上前拉他坐下慢慢說話:“我哪裡是不信你呢?”
“我不過是想找你來,咱倆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分析分析,這場火究竟是怎麼起來的。”
“殿下那邊想必比咱們得到消息還要快,若是我們二人不商議清楚,到了殿下跟前一問三不知,你說東我朝西便很好麼?”
趙昱本來還板着臉,聞言登時笑了,一巴掌便拍在高諍的肩上。
“他們都說你小子鬼心眼兒多,果不其然。”
“只是這場大火你我若還想法子爭功,在殿下面前將功勞攬到我倆身上,你就不怕旁人知曉了……便罵你我太缺德?”
其實若叫趙昱說呢,這場火着得好,將薛府那些混賬王八都燒死纔好,就連薛梅的長兄和大侄子都不該留。
可一個偌大的奉平伯府雖然沒了爵位,下人卻還都沒來得及遣散,那得有多少無辜之人遭了秧?
若叫他選,他倒寧願給薛府那些主子套麻袋扔河裡,如此纔不會牽連旁人。
高諍給趙昱斟上酒,擡眉笑問趙昱:“趙世子以爲我是要將那放火的功勞攬到你我身上?”
“那場火可是燒死了百十來口子人呢,那是功勞麼?”
趙昱便很奇怪:“你我既不要功勞,還對對說辭做什麼?”
“火是誰放的,這人究竟是什麼用意,我們不得弄清楚?”高諍輕輕皺眉。
其實自打奉平伯府被奪爵,他和趙昱從太子手中接的差事便可以停下了。
可如今一場大火燒罷,不管那背後之人究竟是何用意,他若不弄清楚,將來誰知會不會平白背了黑鍋?
甚至還會牽連了太子,叫人以爲太子纔是這個幕後主使,而他和趙昱卻是那個動手之人?
比如這場火若是樑家人放的呢?他和趙昱可是頭些日子總跟樑永增接觸的啊……
趙昱這才徹底恍然大悟。
是啊,連他都覺得這場火放得有些缺德,若被人無形中將這些罪名嫁禍到他與高諍身上,再將太子牽扯進來,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
“那你說怎麼查吧,我聽你的。”趙昱端起酒盅兒悶頭喝下,再擡頭時臉上便多了兩分折服。
高諍卻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先祭五臟廟,等你我吃飽喝足,便將齊臨和劉璧他們也喊來,這事兒已經不是你我二人商談便能解決的了。”
……齊妙用過午膳又在迴廊裡逗了逗鳥兒,便欲回到房中假寐片刻,這時就聽得院門處一聲聲通傳進來,說是她二哥來了。
“快請。”齊妙便也不等身邊丫鬟繼續往她面前傳話,便高聲朝院門那邊喊道。
之前才得了富媽媽回稟,她的確覺得薛府那場火大快人心,甚至還覺得若是高諍做的,她必須誇讚他幾句。
可等她用着午膳,桌上又恰好有一道燒肉,那肉皮燒得酥脆焦黃,吃在口中雖是脣齒生香,卻令她腦海裡不停的涌出無數悽慘景象。
薛府的小廝和僕婦們困在火場無處逃生,只能被火舌舔着皮肉,甚至吱吱冒油繼而焦黃漆黑,那是怎麼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