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月亮,露天桌上的油燈有着燈罩,火苗在夜風吹拂下搖曳不定,讓寂靜的鬼屋附近顯得特別恐怖。
桃子嬸用手撐着腦袋,靠在桌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調戲着老道士,把久經江湖的老道士說的啞口無言。三姐和花生香還沒做好飯,老道士徒弟身上充斥着酒氣帶着消家臺兩個年輕小夥,打着手電筒,從河對岸走了過來。
兩個小年輕剛過河,停在河邊不敢再往前,老道士徒弟拍着胸脯大聲說:“什麼愧樹林老漢?年紀跟我們一般大,有必要怕他?小爺走南闖北什麼陣仗沒見過?再說我們要對付厲鬼,他憑什麼擋着?除非是邪魔外道。”
老道聽着他徒弟醉醺醺的話,顫抖的起身,剛要開口呵斥。桃子嬸指尖飛出一隻蜘蛛停在老道士額頭,桃子嬸嫵媚的說:“別動喲!這可是千蛛王,被它咬一口,老道士只能去地府抓鬼了。”
桃子嬸性格多變,對待外人幾乎就這個樣子。老道士額頭冒着虛汗,在桃子嬸眼神的示意下,坐回了凳子。老道會抓鬼,也會點醫術,可不敢和毒蟲叫板。
我表面上求着情,卻臉色不善的看着走向愧樹林的三個小年輕。
愧樹又稱鬼樹,魂樹。厲鬼也怕太陽,白天躲在愧樹裡不僅能躲避陽光,還能聚集陰氣,最主要的還是鬼屋這一塊是上好的陰地。老道士看着三個小年輕拿着斧頭朝愧樹走去,他坐在桌邊解說着。
酒氣熏熏的小年輕快速的圍着每一顆愧樹撒了黑狗血,和三個小年輕一起把所有的樹都用墨斗線綁在了一起。
“天清地靈,四方兵甲,聽我號令,急!”
小年輕拔出背後的桃木劍,踏着罡步,點燃符紙,用燒着的符紙引然了墨斗線。我在遠處看着之所以沒動,那是老道士急得滿頭大汗,嘴上不停的小聲說:“要闖大禍了啊!對付別的鬼可以先斷掉鬼的後路,可是這是在亂墳崗,誰知道這些槐樹是不是連着那片雜樹林子裡的槐樹?敢挖萬千遊魂野鬼的根,這是在找死。”
轟!
墨斗線上一定沾着油,不然也不會燒起來。桃子嬸津津有味的看着,說:“跳大神跳的不錯,要不我放兩具傀儡出去玩玩?”
我連忙阻止桃子嬸瘋狂的想法,她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埋怨說:“這裡又沒有別人,怕啥?就算老道說出去,還要人相信屍體會動啊?”
“喵!”
小姑奶奶慫了慫鼻子,從桌上跳下去,朝鬼屋後跑。叮叮噹噹的鈴鐺聲響起,我知道小然來了,對着老道說:“把你的銅板借我用用?”
老道士縮了縮脖子,委屈的看了一眼空氣,翻出手上的銅板慌忙遞給我。我拿着銅板往眼睛上一抹,並沒有還給老道的意思。我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
遠處穿着公主裙的小然手指放在小嘴前,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帶着小姑奶奶和老貓魂,瘋瘋癲癲的往鬼屋後跑,看她的動作,像怕嚇到鬼屋後面三具屍體似的。我傻傻的看着,差點沒暈過去,這是我的鬼媳婦?
她教我躲地府勾魂,講一些風水問題,在我心中應該是一個很有學問的妹芽,見她跟小姑奶奶一樣神經,徹底打破了我心中美好的幻想。或許,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貓吧?小姑奶奶可是跟着她長大的。
“四娃,咋子了?”桃子嬸見我發傻,一臉茫然。我懶得解釋,拿着兩塊銅錢在她眼前抹了一下,她驚訝的說:“那就是鬼?”
“嗯!還是我鬼媳婦……”我苦哈哈的點頭。小然眼中帶着強烈的好奇圍着三具機械移動的屍體上下打量,她似乎跟小姑奶奶在商量,誰敢伸手碰一下試試?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三個青年做完所有的準備工作,拿着斧頭準備砍樹。消家臺的一人剛選定一棵樹,擡起斧頭砍了一下,再次揚手要砍的時候,三具屍體離他們只有十多米遠,僵硬的朝他們靠近,他舉着斧頭驚恐的瞪着眼睛,用眼珠子給另外兩個人打眼色。
“怎麼了?快砍。砍完好回去,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驚恐的青年顫抖的怒着嘴,消家臺的另一個人轉頭,嚇的扔掉斧頭,撒腿就跑。“殭屍啊!”
“有小爺在,別怕!女鬼要是敢出來,讓你們看看怎麼調戲鬼妹子的。什麼?你說殭屍?”醉酒的青年自顧的砍着樹,先前沒反應過來,最後驚恐的轉頭看到三個屍體,嚇的往前跑了一步,正好和另一具屍體撞了個滿懷。
我知道他嘴上說的女鬼不是小然,但小然正坐在愧樹枝上抱着老貓,低頭看着三個屍體呢!格老子的,敢調戲鬼妹子?
老道士見我憤怒的起身,他跟着起身,花生香從廚房出來,從老道背後丟進一條怪異的蟲子。老道士打了一個寒磣,站着一動不動。花生香冰寒的臉說:“動就死!”
老道士這下更不敢動了。
“好久沒看鬼嚇人了,你別過去。我在外面,亂墳崗的鬼都不敢出來,你去棺材裡把我的牌位抱出來,我躲在牌位裡看,那些鬼就能出來了。”沒走幾步,小然快速的飄到我面前,雙手叉腰嘟着臉命令。我腦子發矇,遲疑了好一會,說:“不行。”
“小姑奶奶打他!”
小然皺着小鼻子對着草叢做了一個手勢,小姑奶奶露出小腦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然,抓着耳朵不知如何是好?小然跳了跳腳,瞪着小姑奶奶說:“叛徒,再不動手……”
小然做了一個人無法做出來的姿勢,小姑奶奶歡快的叫了一聲,蹦到我臉上,兩條後腿夾着我的脖子,兩隻前爪不停的抓着我的頭髮,老子怕傷到它,只能認栽。
“去還是不去?”小然這隻母老虎再次發飆,我拼命的點頭。她快速的穿過我的身體,走到我背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小姑奶奶喵叫一聲蹦到地上,再次鑽進了草叢。
小然帶着勝利的笑容繼續觀看着屍體嚇人,我帶着夫綱不振的鬱悶心情跑進鬼屋,抱着牌位出來。小然飛過來說:“我在陽間不能動手,你沒我的批准也不準動手。”
“憑啥?”我驚訝她居然不能動手,嘴上本能的反駁。
“就憑我是你媳婦,你得愛我,保護我,還要聽我的。”她彪悍的說完,剛準備鑽進牌位,又說:“一天你得打開三次陰陽眼陪本姑奶奶聊天,不然……不然……我讓小姑奶奶削你。”
她進入牌位,我拿着牌位恨不得砸到地上再踩兩腳。有一個小姑奶奶已經夠了,再多一個姑奶奶,讓老子怎麼活?不行,得想辦法重整夫綱。
桃子嬸專注的控制着屍體跟三個青年玩捉迷藏,我現在一點看戲的心情都沒有,抱着牌位,琢磨着該怎麼對付小然?
小然剛消失,所有的槐樹劇烈的搖擺,風兒吹的嘩啦啦亂響。
消家臺死去的小妹芽消雪,站在槐樹頂上,她火紅色的長髮披肩,青嫩的小臉上掛着兩個熊貓眼,身上長袍飄飛,青色的指甲有一尺多長。她兇狠的盯着被屍體追逐的三個青年,看到遠處的我,皺着小眉頭,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她愣了好半天,似乎想起了我是誰,對着我笑了笑。
嗖!
其實沒有聲音,小雪看着亂墳崗冒出來的遊魂飛過去,把那些飄着的玩意往消家臺趕。
“混賬,你敢?”醉酒的小青年一腳踹在行屍胸膛,他感受到狂風咬破手指,用指尖血在眼皮上擦了一下,丟下另外兩人提着桃木劍追了上去。
十指連心,指尖血又稱心間血,他用心血就能開陰陽眼,還具備一些天賦威能,這是老道士收他做徒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