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後堅持帶走了黃蓉,留下了劉雲萱。劉雲萱是陰後的女兒,殺劉雲萱的後果很嚴重,她留在鬼城,老子不能動她。
判官殿鬼氣陰森森,左右判官首座其上,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各安兩邊,十大鬼差來了六位,聽說還有四位帶着鬼兵加入了討伐寒星禁地的大隊伍。寒星禁地,元神和厲鬼雜居,都是邪中邪,惡中惡,曾經的禁地之主是陶天工的大星使,如今早已經沒人管了,這是真正的禁地。
“四公子,您好大的膽子,好囂張的氣焰。”父親大發雷霆,對我的稱呼也很諷刺。
“左判,鬼城的規矩我看了,公子的封號雖沒有權力,但你也管不着,是吧?”
父親強行把我抓過來,以嚴厲的陣仗審問我,讓我很不爽。我輕輕用摺扇翹着額頭,毫不相讓的針封相對。
“白無常,你告訴他,犯了哪一條?”父親按下火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右判官不斷打眼色,我眨巴一下眼睛讓他放心。
白無常踏出一步,言簡意賅的說:“若遇戰事,鬼城上下一致對外,令如一,行進止。”
“強開黃泉路,私扣來客。”父親一拍桌子,憤怒起身。“孫四,這是鬼城,不是孫家臺,還有一大幫子鬼要生存下去!你看到有鬼城的人對外來元神動手嗎?沒有!你搶了別人的陰德,破壞了交易,鬼城一批厲鬼陰壽將盡,陰後答應的冷陽石減半,你是想讓厲鬼自生自滅的出去吸人陽氣?嗯?”
“左判息怒,劉雲萱不是留在這裡嗎?教她一招哭喪棒法,補償損失,陰後留下她的用意應該也是此意。”右判勸解。
“敗家子,功法是閻王領的立根之基。”父親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又說:“白無常,你負責教劉雲萱地哭九式。右判,你把四公子關進望鄉臺,受三十日陰風唰骨,體會七情之苦。”
“左判息怒。”
“左判息怒”
在場的鬼紛紛臉色大變,嚇得鬼體哆嗦,爲我求情。右判着急的說:“四公子纔回鬼城,不知者不罪。聚神境上望鄉臺,堅持七天已經是極限,受三十天有七魄離散之危。”
“他天地人三魂歸一,點燃了命火。七情陰風,每日一輪換,不輪換三次連他的本命魂火也破不了。受苦?這點苦都受不了,白費了鬼城最後一封閻王詔。”父親氣的發抖,有怒,怒的是恨鐵不成鋼。“右判,開啓煉魂大陣,三十天內他達不到凝神境,練不成血幽十三扇,拘禁延期。”
無常、陰差、牛頭馬面倒吸幾口涼氣,他們想再勸,見父親嚴厲的目光,都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他們再次看我的眼神已經變了,比之前多了一絲敬畏。
感受到這絲屬於強者該得的敬畏,我一點也不高興。很多人練一輩子元神都不能達到聚神巔峰,我陰差陽錯的幾經生死,莫名其妙的得到很多,大多是外公、陶天工、父親、母親、小然、瑞芽……留下的福澤,我從沒自己爭取過。
“服還是不服?”
“不服又能如何?服又能如何?”傾情一問,我問的是自己。
鬼氣凝聚成水,黑水湖畔開着彼岸花,波心蕩漾的湖心有一座孤臺,孤獨的飄在幽靜、孤冷中,不見人來,也不見鬼蹬。
陰風呼呼的颳着,刮到臺邊,本無色的風,成了恨的風。
我盤膝坐在臺中,不記得恨的風吹來了幾次,愛離別輪轉過幾回。我吸收過紅塵晦氣,沒有受過任何影響,只是時間早過了三十天,我還是聚神巔峰,血幽十三扇不達到凝神境也練不了,因爲我沒有陰力,只有陰氣。
凝神期開始凝的是神體,讓元神凝固的仿若真人。達到聚神巔峰都會選擇一門體質修煉,劉雲萱凝實的是十殿無常體,屬於玄階的體質,等她達到凝神頂峰踏入半陰神境界,就能通過無常體探索性種的奧秘,有極大的機率凝結玄階性種。
總的來說,凝神期那五發八門的體質是爲了結出性種做鋪墊。
外公是秦廣王分身,閻王領並不缺乏凝練神體的功法,但是能在陽間修煉最高體質只有玄階,十幾種修煉玄階體質的功法,老子都嘗試過,根本沒法練。
殺道性種太高級,不知是地階還是天階。調動殺性陰氣按照功法上的方式排列,殺性陰氣根本不會像功法上描述的那樣產生變化。導致老子卡在了聚神巔峰,殺性陰氣也不像別人往一個部位凝實,而是全身上下同步進行,看樣子似乎要等殺性陰氣積累完畢,會直達凝神巔峰或者陰神境。
或許,在始皇那一代根本就沒有修煉元神體質這一道程序。比如,練劍體的元神,以後練劍雖然事半功倍,但是練別的東西都是事倍半功,修煉體質完全限制了以後的發展。
“練劍吧!”
殺種讓我不符合如今的修煉體系,只能增加殺性陰氣,等着量變產生質變,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血幽十三扇練不了,右判把老子丟在這裡怎麼也飛不出去,無聊之下出於武俠小說的嚮往,無聊的瞎練起劍法。
沒有劍,只能用陰氣聚成劍形,殺性陰氣組成了一把比我身體大三倍的大劍,一次次的迎着吹來的風刺着。不是我審美觀有問題,而是對陰氣的控制力不足,最先由陰氣聚集出來的劍比兩百米方圓的望鄉臺還大。
一年!
兩年!
轟。
大劍出,陰風旋轉,湖水炸起滿湖水柱,散成鬼氣升騰到空中,凝聚成陣陣陰雨,再次降落到湖中。
望鄉臺上已經刻畫出了無數個正字,右判還沒來接我,起先我以爲他忘記了時間,後來發現元神中的一點陽火沒有任何反應,肉身沒有出事。
肉身能挺兩個月但絕對挺不過兩年,望鄉臺上的時間有問題。
又是一個鬼雨夜,又是三年,右判官還沒來接我。
元神二分之一的陰氣被我壓縮成正常的三尺青鋒,凝實的比真劍還真,楓葉一樣火紅的劍,在雨中穿插,劍太快,快到我自己都感受不到劍身,雨更是沾不了手中劍。
五年練一劍,沒學過劍招,在打發無聊的時間中,身隨風轉,劍只有一招,刺。
“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接下來再練什麼呢?”
黑色的湖,孤獨的臺上站着無聊的人,陪伴我的只有一顆寂寞的無名樹。坐在樹下,撿起一片樹葉,吹起了小調,想的是跟瑞芽一起玩鬧的時光。
時間能讓人忘記很多事,也能讓人淡漠很多事。
一吹就是五年,五年回憶了能記起的所有人和所有事。五年不提劍,再次聚集一半的陰氣發現三尺青鋒成了三寸短匕,增加殺性陰氣再次凝聚成劍,用掉了元神中的九成陰氣。
用掉九成陰氣凝劍,境界還是聚神境巔峰,沒有降階。說明元神聚集的殺性陰氣最起碼是剛達到聚神巔峰時的九倍以上。
一劍斬落葉,也該換件事情做了。
時間流逝,一共過去十九年,比我在陽間活的時間還要長,收穫很多,快劍只是玩票的產物,關鍵是對每一絲殺性陰氣的控制,以及心性的沉澱。終於,九成九的陰氣凝成了一把劍,元神腳下出現了一絲虛浮,看來全身殺性陰氣的量是聚神頂峰的一百倍。
看着劍,我嘴角露出了邪笑,拿着楓葉紅霜與人對戰,誰能想到我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實力?如果突然收回凝聚成劍的陰氣,實力暴漲會不會嚇死人?殺性陰氣全部收回元神,拿着毀滅,有本命魂器增幅,又會有多強?
楓葉紅霜是我給劍取的名字。
“小然等着被打屁股吧。”我傻傻的笑着,這是無聊中,每天必須幻想一次的事。
“四公子,一個月的時間到了。”右判官凌空踏步而來,偏偏落地,擔心的提醒:“怎麼改奇形魂器又練劍了?貪多嚼不爛,到時候凝練性種,也只能取一樣做本命魂器,何必浪費時間?”
只有月影知道我凝結了性種,旁人只以爲我行的是殺道,期待以殺道成性種。卻不知我是因性種才走的殺道。
“謝謝判官叔叔關心,精力有盡時,奇形兵器哪有坦途劍道走的順?這十九年,那些浮躁,已經隨着風兒飄走了。”陰風吹過元神指尖,我的心真的靜了下來,這十九年的禁閉關的不冤。
“才十九年?陰陽兩界分離,看來鬼城即使落在地府鬼門上,也藉助不了多少幽冥規則了。”右判看着忘鄉臺。“這下面就是通往地府的一條通道,最早的時候,望鄉臺上的時間與地府一樣……哎!”
一聲感嘆中,包含着誓死守護通道的決心。我感覺知道的越多,才知道不知道的更多。
鬼氣彌矇的鬼街,從來沒有一絲鬼影。踏在如此真實又虛幻的街中,身穿金縷玉衣,背插楓葉紅霜,搖着摺扇,伸手,抓不住的是對養我十六年的小村回憶,到底那是真?還是這是真?
喪!喪!喪!
冷無名依舊一身喪,滿頭白髮依舊,仇恨的眼神亦依舊,只是她要殺的人成長了。她的腰間多了鬼差令,修煉陰陽玄極劍的她會在乎這層身份,不殺我嗎?
“姑娘,請!”
話音落,身影如望鄉臺上凜冽的鬼風晃過街道,金色的幻影幻化出無邊鬼邪之氣,這是望鄉臺上的風該吹的軌跡。我定住身影,已經到了街頭,繼續搖着打不開的摺扇往判官殿走去。
楓葉紅霜削斷了一絲白髮,飄搖在陰風中,訴說着劍曾出竅。
冷無名立在鬼風中,凝實的白色髮絲飄飛化陰氣,她眼中的仇更深,她手中的劍將更利,陰陽玄極劍終於找到了它生命中要殺的人。
父親大罵我一頓,說我在望鄉臺上心神不定,不僅沒達到凝神期,還差點掉了境界。不過,見我沉穩了不少,也算沒白費功夫。鬼城所有事他都瞭若指掌,唯獨我的動態,他察覺不到,可能是與我在山澗重生有關吧!
“劉雲萱約你在陀螺灣一戰。賭注,陰後未付清的冷陽石翻倍,以及陀螺灣厲鬼和遊魂的歸宿。鬼母與你母親的親仇,你該去畫上一個句號了。對了,小月影暫借我用用,我已經讓她去黑竹禁地幫忙辦一件事了。”
“扯犢子。你都讓人拉去辦事了,還借個毛。”我不動聲色的暗罵着,踏上了去陀螺灣的路。
傳說中的外婆,長不大的鬼舅舅,你們又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