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烈手持青靈劍往空中一劃,青色光芒明亮如虹光閃耀,原先碎成片片的木劍立即如雨後春筍,從破裂處迅速生長,不斷交織纏繞,化成巨大的天羅地網將紫金劍層層困住,金色巨劍飛行了一陣竟再難前行分毫,硬生生地被困在半空之中。
齊雲飛捏指強行推劍,卻發覺難進半分,這青木藤着實堅韌牢固,竟叫紫金利器都斬不斷、刺不破。
苟烈一擊得手,心頭大爲振奮,再揮青靈劍,喝道:“木陣收敵!”青木網中又生出許多藤蔓,如同無數蟒蛇一般朝齊雲飛纏了過來。
齊雲飛急忙變化指訣,喝道:“金劍,分!”
巨大的紫金寶劍如同碎裂了一般,迅速分裂成一百零八支細劍,層層回收,飛擊絞殺青木藤蔓,葛雲生見此忍不住喝彩道:“好劍法!這小子修爲與上次相比,又精進不少,金劍既可合,又可分,這等無窮變化,纔是乾坤九劍的奧妙所在,可惜……”
“可惜金能破木,卻不能滅,這是徒勞。”趙五郎應答道。
正是如此,齊雲飛化出一百零八支紫金細劍,雖然速度更迅捷,劍刃更銳利,就連堅逾精鋼的青木藤都被分割斬斷,但木藤生長更快,殺而不絕,斬斷之後,立馬又生出來,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藤蔓,百餘支紫金劍雖然層層守護,變化多端,但也抵不住青木藤潮水般的進攻,不少藤蔓又將金劍纏住,越過劍陣朝齊雲飛蔓了過來。
曠野之上,早已是一片肅殺!
青色木藤層層環繞,如青黑色的浪潮一般洶涌拍至,齊雲飛已經躲無可躲,只需片刻便要落入青木劍網之中,衆人只道這齊雲飛已是插翅難飛,今夜必定落網難逃。
青衣道人一個個正待叫嚷喝彩,但不想齊雲飛不退反進,雙眼之中紅光暴綻,他猛地再拍劍匣,喝道:“乾坤借法,離宮烈焱,化我神劍,破!”
轟!
一道耀眼火光從劍匣中噴涌而出,化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在半空中盤旋,齊雲飛雙手捏訣念道:“劍化龍形,火破木陣!”火龍呼嘯騰飛,挾帶滾滾熱浪直擊青木劍網而去,烈火炎炎,如同踢飛了老君煉丹爐,更比挖開了不滅火焰山,青木劍陣縱使再堅韌、再厲害,卻也始終受五行制約,難敵烈焱之威。
齊雲飛凌空踏在皓月之下,高聲道:“以火克木,這是天道授意。今日我便以烈焱劍破苟師兄的青靈劍!”
轟地一爆響,火龍所過之處,摧枯拉朽,青木藤蔓抵擋了一陣,終究受不住烈焱威力,俱化條條焦炭,苟烈想要再御木化劍,卻發現已是難以維繫,火光排山倒海地衝了過來,他急忙向後滾了幾滾,衣訣都被燒得焦爛,身形更是狼狽至極,而這青木劍陣已然潰敗!
只是一招,火龍爆閃,就破了青木劍陣,又立即回收入鞘。
苟烈大驚失色,齊雲飛的修爲他是清楚的,雖然天賦卓越,但畢竟入門稍晚,若說內力劍法比他還是有些差距。此次下山,他原以爲自己仗着青木長老所賜的蒼帝青靈劍,緝拿齊雲飛那是綽綽有餘,不想自己頗爲得意的青木劍陣,卻被齊雲飛的烈焱劍一舉擊破、潰不成軍!
這是乾坤九劍的威力所在,還是齊雲飛修爲已然精進如斯?
葛雲生和趙五郎在一旁也看的目瞪口呆,這幾日葛雲生不過是稍加提點幾句,齊雲飛便能在短短几天之內將烈焱神劍悟出,併發揮出這般大的威力,這悟性當真極高。
天縱之資也不過如此!
苟烈初次下山,首戰就在衆同門面前失了面子,這令他當即怒火激燒,怒罵道:“叛徒!今日非要給你好看!”說着又要祭起青靈劍,誓要與齊雲飛再一較高下。但他方一運氣,忽然發覺自己身子一滯,雙手雙足竟不能動彈,渾身如木偶一般僵硬在了原處。
衆道人不知何故,見苟烈師兄嘴上叫罵着,身子卻動彈不得,心中大爲生疑。倒是原先一直不言不語,靜觀二人爭鬥的南宮少羽眉頭微皺,衝着不遠處的草叢喊道:“卻不知是哪位道友路過,還妨請出來以真容相見,這般暗地裡偷襲不怕天下道友笑話麼。”
葛雲生與趙五郎這才緩緩走出草叢。
葛雲生揹負雙手,朗聲笑道:“我說御劍宗以多欺少,實在不妥,這等做法才叫天下道友笑話,羞!羞!羞!”
苟烈正欲怒罵,南宮少羽卻不怒反笑,這一笑當真如冰雪消融,百花齊開,說不出的俊俏美豔,他語氣頗爲尊敬地問道:“前輩好像也是道門中人,不知如何稱呼?”
“貧道葛雲生。”
苟烈一聽葛雲生三個字,忽然臉色大變,叫道:“你,你就是八竅魔頭葛雲生?你這個符籙門的大叛徒!”
南宮少羽卻臉色不變,反而點頭恭敬道:“小侄見過符籙門葛師叔。”
齊雲飛卻驚訝道:“你們怎麼來了?”
趙五郎笑道:“我師父給了你一張青蚨子符啊。”
齊雲飛伸手入懷掏出那張符文,唉了一聲,嘆道:“你們何必來趟這渾水。”
葛雲生卻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說話。葛雲生先前暗瞧南宮少羽,見此人年年輕輕,但一身修爲已是卓然不凡,心中頗爲驚訝,此番又見他聽聞自己是道門叛徒,卻不驚不詫,依舊和顏悅色稱他葛師叔,更覺此人心境非同一般,當真是個厲害的人物。
葛雲生笑道:“小娃娃倒是很懂禮貌,明知世人皆說我是道門叛徒八竅魔頭,你還敢稱我爲師叔,不怕王瓊風罵你正邪不分麼。”
南宮少羽嘴角輕揚,似笑未笑道:“符籙門與御劍宗雖同屬道門,但畢竟派別不同,葛師叔是不是符籙門的叛徒那是貴派之事,與我御劍宗毫無瓜葛,晚輩早就聽聞葛師叔的大名,這敬佩之意只發乎私人之情,卻與派別無關。”
葛雲生忍不住沾沾自喜,心想這小子說話倒還中聽,讚道:“小娃娃倒是明事理,這氣度像是王瓊風教出的弟子。”
但這話剛說完,南宮少羽話鋒一轉,又說道:“尊師雖講情理二字,但更重門派規矩,那麼,我御劍宗門內之事,想必葛師叔也不會過問罷?”
葛雲生這才知道自己中了南宮少羽的圈套,幾句話便將葛雲生堵在當場,叫他不好再插手齊雲飛之事。趙五郎見這南宮少羽神態冷傲,心頭不爽,忍不住要出言反責幾句,卻被葛雲生制住了。
葛雲生淡然道:“小侄確實很會說話,這清理門戶本是門派內之事,我們自是無權干涉,但我葛雲生早已不是符籙門下的弟子,與天下四道再無瓜葛,而這少年與我倒是有過相助之情,此事貧道也是發乎私人之情,卻與派別無關。”葛雲生腦子轉得也快,當即將南宮少羽的話再拋還給他,一時間叫南宮少欲啞口當場,而後他繞了南宮少羽走了一圈,又冷冷道:“再說,御劍宗以多欺少,這種事讓我葛雲生碰到了不管,也不是我的風格,我葛雲生雖也講門派規矩,但更重情理二字。”
南宮少羽臉色微微有些羞惱,但這惱怒也只是一閃而過。
倒是苟烈沉不住氣,他渾身不能動彈,口中依舊怒道:“那你的意思便是非管不可了?葛雲生!不要忘了你自己還是道教叛徒,天下四道人人可以得而誅之!”
葛雲生哈哈大笑道:“青木長老在我面前都未必有這般狂傲的口氣,你是第幾代弟子,又算哪根木頭?”
趙五郎也笑道:“自己都半身不遂了,嘴巴還這麼臭,真是討打!要不要我再給你上一道六識封閉符,叫你看不得、聽不得、叫不得,連屎都拉不出來。”苟烈何曾受過這等污辱,心頭更怒,無奈被葛雲生定身符定住動彈不得,氣得雙目血絲暴漲,幾欲崩裂。
南宮少羽定住了情緒,依舊微微一笑,道:“既然葛前輩說以多欺少,勝之不武,那葛前輩若是想以老欺幼,是不是也是勝之不武?”
齊雲飛也勸道:“葛師傅,你的心意在下感激不盡,但此事確實與外人無關,你們速速離去罷,御劍宗做事狠辣無情,你二人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南宮少羽略略一想,扭頭對齊雲飛道:“我御劍宗雖不是當今正道之首,但向來自重身份,既然今夜葛前輩爲你求情,說以多欺少勝之不武,那我也不多佔便宜,我便與你一對一劍決,你若能勝得了我,今日我便暫且放你走,若你輸了,就乖乖跟我回清虛山服罪,你敢不敢應戰?”
齊雲飛戰意再燃,將劍匣啪地一聲放在地上,高聲道:“那便少說廢話,南宮少羽!我等這一戰許久了,今日便速戰速決罷。”
葛雲生一聽到這暗地裡連連搖頭,他心想這齊雲飛雖然是練劍奇才,但有時候腦袋瓜子比趙五郎還蠢笨,兩三句話就被南宮少羽給套住了,齊雲飛的修爲與南宮少羽差距甚大,就算有乾坤九劍在手,但也毫無勝算。
葛雲生有心幫他,但一想到自己與勾太常惡鬥不久,內力還未完全恢復,真要硬拼起來,未必能有十全把握,他想了想,突然說道:“唔,不妥不妥,還是不妥,這少年方纔已經惡戰了一場,你現在與他比試可不是有趁人之危之嫌?”葛雲生突然對齊雲飛笑道:“我看,不如讓我這不成器的小徒助你一臂之力,他二人對陣這位少俠纔算公平,這也算還了這少年昔日相助之情,南宮少俠,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