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正是葛雲生在四海閣中對陣黑蛟時所用的九天會雷咒法,趙五郎當時並沒有親眼所見,只是聽到過這一法咒,便留在了心裡面,如今這咒法竟然也出現在自己的慧海中,他便立即取來爲自己所用。
這咒法念畢,整個祖師殿內已是風起雲涌,巨大的雷芒裂空飛躍而出,震得整個殿堂搖搖欲墜,各色瓦片紛紛墜落。
齊雲飛也不甘示弱,乾坤九劍舞得氣象萬千。
這二人均是全力以赴。
一個是以劍御雷,劍鋒中挾帶着雷霆之勢!
一個是以符化雷,怒掌之中迸發混元神威!
一個要殺人破陣!
一個要救己救人!
兩股神雷劇烈碰撞,轟隆巨響,無數雷芒四處飛躍,一道道強勁的真氣鼓盪撕裂,直接將閣樓炸得粉碎,就連葛雲生和玄天明也驚駭不已,未曾想這二人有這麼大的威力。
煙塵瀰漫,雷芒散盡。
無數的磚瓦木柱又開始飄上半空,叮叮噹噹地自動歸位,一磚一瓦又蓋回了原來閣樓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而閣樓內,趙五郎和齊雲飛則紛紛喘着粗氣,臉色煞白地站立兩邊,顯然二人均是受了巨大的內傷。
這二人之前在鬥法中都受了重傷,尤其是齊雲飛早已被南宮少羽震傷經脈,此番強行出劍,對震之下,傷勢似乎比趙五郎還嚴重些。
趙五郎吐掉口中的殘血,強行壓住自己的混元靈力,道:“雲飛,你放棄吧,今日你縱然有神劍在手,也是勝不過我的!”
齊雲飛面有不甘,他未曾想自己竟然會打不過眼前的趙五郎,在他的心中,趙五郎雖然與自己關係甚好,但其天賦修爲是永遠不如自己的,但今時今日,趙五郎已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把自己震傷。
齊雲飛的心頭突然就升起一股恨意,這恨卻不是恨趙五郎,而是恨自己,縱然自己有這麼高的天賦,這麼刻苦的練劍,卻都不如這資質平平的蠢道士。
他自言自語道:“齊雲飛啊齊雲飛,你口口聲聲說要一心一意練劍,擊敗王瓊風,可如今卻連一個蠢才趙五郎都打不過,你還談什麼爲師報仇?你還談什麼駕馭乾坤九劍,成爲御劍宗第一人!”
“可你如今連蠢才趙五郎都打不過!”
“你都不如一個蠢才!”
……
好恨吶!
這一點恨就如一顆火種落入荒原之中,星星之火,瞬間燃成燎原之勢,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御下劍匣,鐺地一聲將乾坤九劍立在自己的身前,面色冷如冰霜道:“趙五郎,今日,你我情義緣盡於此,我齊雲飛縱然入魔,也要用這一劍取你頸上人頭!”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齊雲飛說得恩斷義絕,趙五郎聽得肝腸寸斷!
昔日二人情如兄弟,並肩作戰,今日卻要恩斷義絕,拔刀相向。
趙五郎難以相信眼前的人會是自己認識的齊雲飛,昔日那白衣持劍的少年,何等的正義凜然,卻不想短短几個月已變成這幅暴戾的模樣,趙五郎搖頭道:“雲飛,你若要爲了世間大義,要取我趙五郎的這顆人頭,我義無反顧雙手奉上。但你如今爲了一己之私,這樣草菅人命,我不能同意!”
齊雲飛輕輕摸着泛着九色光華的劍匣,冷笑道:“你說的這麼義正言辭,倒是我以前小看了你,原來你趙五郎纔是心懷大道之人!”
趙五郎一步不退,他眼中的藍光漸漸發亮,他的心智也越發的堅定道:“並非我心懷大道,而是大道原本就在這裡,我只是不想你走錯路罷了,雲飛,回頭是岸!”
可事到如今,齊雲飛如何會聽趙五郎這話,此時此刻在他心中,只有儘快煉成乾坤九劍這個目標,其他的似乎都是可以捨棄的,哪怕是自己擁有的一切,齊雲飛心想自己什麼都可以放棄,那眼前的趙五郎又算得了什麼,他不過是與自己萍水相逢的一個道士罷了,他憑什麼來阻擋自己的道路,憑什麼想要左右自己的人生。
齊雲飛嘶吼道:“趙五郎,憑什麼你就可以有這麼安穩過一生,憑什麼你就不勞而獲可以有先天的靈力,你除了聽你師父的話外,你還有什麼目標,你有沒有做夢都想做一件事,都想殺一個人!”
“齊雲飛,你殺了他又能如何!這世間的人又不全是爲了復仇而生,殺人償命,別人也一樣要殺你償命,這恩怨相報無窮無盡,只會折磨你自己罷了!”趙五郎雙眼已經完全幽藍一片,他的口氣也開始轉爲冰冷,與剛纔的情感完全不一樣了。他突然笑了一下,道:“齊雲飛,看來我的覺悟開始凌駕在你之上的!”
齊雲飛見趙五郎也突然變得戾氣滿滿,愣了一下,而後也冷笑了起來,他譏諷道:“看來你也沒有比我好多少,趙五郎,原來你跟我一樣要泯滅良知才能提升自己的修爲,這天下的大道原來都是殊途同歸!”
“趙五郎,講了這麼多道理最後還是要靠武力來定勝負,不如今日就一決生死吧!”
齊雲飛猛地一拍劍匣,七色劍光飛舞而出,將整個祖師殿照得繽紛絢爛,這七柄神劍傲立半空,神彩熠熠,各有神妙出處。正是:
青龍紋青木劍,名曰孟章神劍,劍刻銘文:位列巽宮,掌常春之妙,當善篇有記。
白虎紋紫金劍,名曰監兵神劍,劍刻銘文:位列兌宮,掌金玉之利,當罪積無差。
朱雀紋烈焱劍,名曰陵光神劍,劍刻銘文:位列離宮,掌南明之火,當善惡攸分。
玄武紋癸水劍,名曰真武神劍,劍刻銘文:位列坎宮,掌玄冥之寒,當明判功過。
麒麟紋玉石劍,名曰幽黎神劍,劍刻銘文:位列艮宮,掌后土之幽,當明辨曲直。
雷獸紋幻真劍,名曰江天神劍,劍刻銘文:位列震宮,掌雷霆之勢,當考察無私。
夔獸紋金光劍,名曰秀天神劍,劍刻銘文:位列坤宮,掌霹靂之威,當無黨無偏。
乾坤九劍,每一劍都是以一名神將命名,代表着駕馭一種天地之威,劍銘之上均有對持劍人的要求,無不是懲惡揚善之語,手握乾坤九劍的人就是替天地持劍,要維持乾坤大道,守護陰陽兩界。
只是,如今這劍卻成了有能者得之,能得之便殺人的利器。
回想起來,世間所有的神兵利器可不都是這樣悲哀的結局?鑄造神兵本是爲了維護天下蒼生和平,但往往最後卻淪落成爭鬥的導火線。
神劍鋒銳卻無心,劍客有心卻難守,這便是衛道之難!
齊雲飛身姿急閃,雙指御劍盤旋,閃耀出七色華彩。
趙五郎持符而立,腳踏乾坤二位,大喝道:“看來你是心意已決,我今日若不擊敗你,你勢必不會罷手!齊雲飛,我會告訴你,你是贏不了我的!”
“廢話少說,來吧!”
錚!錚!錚!
各色神劍化作一道道光芒迅速飛擊而來,趙五郎喝了一聲,圓光道壇法陣再次輝耀而出。
法陣森嚴,神劍凌厲,正是利劍對堅盾。
趙五郎渾身藍色光芒越發明亮,早已看不清他身上的藍光是朱雀的藍焰還是“神明如電”的靈力,他雙指一點,藍色光芒也透射而出,化作劍芒刺了過去。
這光芒與七色劍芒撞在一起,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
二人只覺得氣血紊亂,七竅之中都有血絲迸裂出來。
齊雲飛殺意越發濃重,不顧自己傷勢又強行御劍,趙五郎的混元靈力也完全控制住他的神智,他冷冷道:“我看清楚了,乾坤九劍乃是駕馭天地之力的神劍,你的劍不過就是一張符籙,你能以劍爲符御天威,我也能以符爲劍御七靈!”
齊雲飛怒道:“那不如就看誰駕馭的更好!”
“乾坤借法,以劍引天地之威,大殺四方!”
“殺!”
他再劈一劍,這一劍幾乎融合了七柄神劍的威力,不斷旋轉滾動,叫天地都爲之變色。
趙五郎也快速捏了個劍訣,疾劃雙指,喝道:“借法乾坤,以指化劍,引動金、木、水、火、土、雷、電七真靈力,立壇破法!”
他這一招正是將乾坤九劍中以劍引動天地五行、雷電之力的招式盡數學了過來,以自己的劍指爲引,來對抗齊雲飛的乾坤九劍。
同樣是一道融合七種力道的劍芒飛了過來,兩股力量劇烈地撞擊在了一起,光芒熾烈到不能正眼直視!
按理說趙五郎不過是領悟了乾坤九劍借力的法門所在,並沒有神劍的加持,功力始終會稍稍不足,這硬拼之下必然是要落下風。
但如今齊雲飛內傷嚴重,早已是強弩之末。
而趙五郎混元靈力完全開啓,整個人早已不是他自己的,鬥志力量都恍若新生。
此消彼長,這一硬拼下來,竟又鬥了個勢均力敵。
二人再退幾丈,齊雲飛血氣難以掌控,乾坤七劍在空中也微微一抖,這劍威已經開始潰散,但趙五郎手中無劍,他的人就是這個引動五行的劍,混元靈力就是他無窮無盡的力量源泉所在,他不等齊雲飛再調息御劍,大喝道:“你輸了!”
趙五郎一掌直接拍出,轟地一聲,齊雲飛終究抵擋不住,鮮血狂噴,整個人飛倒在地,整個衣訣都染成猩紅一片。
“雲飛!”玄天明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