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的暖房非常大,裡面養殖了各種奇花異草,一年四季裡面都是奼紫嫣紅。
他們一進門,管着暖房的老花匠秦升便站在門口迎着了。
“大小姐,四小姐好,五少爺好……”他一個一個的問完好,有些渾濁的眼睛落在石硯的身上。
柳珮笑道:“秦老伯,這是石家的表哥,他從來沒來過咱們家暖房,今天母親讓我帶他來瞧瞧。”
其實,柳珂也只是小時候,來過一次,已經對裡面沒什麼印象了。
秦升本來就已經駝背了,所以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給石硯行禮,只聽他道:“哦,原來是石公子。”
說完此話,他對柳珮道:“四小姐,裡面的花草,那些能觀賞,那些不能觀賞,您心裡最清楚了,由您帶着諸位小姐少爺前來,老奴也最放心。”
柳珮一笑,道:“秦老伯放心便是,我們不會傷了那些花花草草的。”
秦伯聽了此言,側身將門讓開,道:“那老奴就放心了。”
柳珮率先推開了暖房的第一層門。
一進去之後,裡面還有一層門,進了那層門才能看到裡面種植的各色花草。
第二層花門一打開,便有異香撲鼻而來。
就連不怎麼情願跟着來的石硯也被吸引了。
一進門引入眼簾的便是各色生態各異、色彩斑斕的菊花。
有的如團團絨絨的綵球,有的似孔雀盛開之屏,又有的好像絲絲垂絛,千姿百態,讓人有些目不暇接。
“這個大房間中都是菊花,相對而言。這個時節菊花是比較容易成活的,所以大多數菊花都擺放在了這裡。”柳珮一面慢慢的往前走,一面回頭對他們道。
穿梭在各色菊花之中。柳崤的小手牽着柳珂的衣袖始終都走在柳珂的身邊。
“崤哥,你去門口問問秦伯。我們採些菊花送給大姐姐和石表哥泡茶,可好?”柳珮見柳崤不離柳珂左右,便笑着回過身,彎着腰將臉湊到柳崤的面前有些討好的說道。
柳崤心思轉了一下,一努嘴道:“那姐姐答應在這裡等我才行。”
柳珮伸手一刮他的鼻子,道:“人小鬼大,我們就在前面等你,好不好。我們出來的時候給長姐和石表哥採菊花就是了,你去去就來,難道還找不到我們?”
石硯仰頭看了看柳珂,面上雖然不情願,可是柳珮已經說了,他不好駁回,便對柳珂道:“這裡有些花不能碰的,你可自己要小心哦,我一會兒就回來。”
柳珂低頭看着他團團的小臉上滿是擔心的神情,不由得笑了。道:“你擔心你自己就好了,小毛孩,別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們哭鼻子就好。”
柳崤那眼一白她。轉身朝外面走去。
柳珮回身帶着柳珂與石硯繼續朝前走。
“再往前便是蘭花房了,蘭花珍貴,秦伯將他們當做寶貝似的,一般我都不敢逗留的,還望姐姐和表哥不要介意。”柳珮推開了蘭花房的門,果然沒有逗留,穿過中間的走廊,直接朝着下面的房間去了。
走到下一個門口,柳珮稍稍的一停。回身對他們道:“下一個花房中的花都是些奇花異草,石表哥與長姐不要隨意觸碰。”
柳珂知道有些花可能是有毒的。所以對柳珮的話深信不疑。
一走進這個花房,柳珂便覺得有一股幽香傳來。以爲是什麼花發出的花香,定眼看了才發現原來一個桌案上擺放了薰香。
“花房中也薰香,這倒是頭一次見呢,這有什麼說法嗎?”此時石硯不解的問道。
柳珮幽幽的道:“這薰香中放了梔子花粉,又清心解毒的功效。”
柳珂覺得柳珮的聲音有些幽遠,不由得擡頭朝她望去,可是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此時,忽然些嫋嫋的煙霧在房中瀰漫,柳珂試着喊了一句:“珮兒,你在前面嗎?”
柳珂的聲音落下,良久沒有人迴應。
柳珂有些納悶,她環顧四周,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連走在她前面的石硯也不見了。
“珮兒,石表哥,你們還在這個花房嗎?”柳珂朝前走了兩步大聲的問道。
依然沒有人迴應。
柳珂心裡暗驚,她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情況,便轉身朝後面走去。
可是她七轉八轉竟沒有找到回去的門在那裡。
“珮兒,石表哥,你們在哪裡?”柳珂心驚之餘有些納悶。
因爲這是在自己家裡,所以她還不至於害怕這是奇怪,爲什麼這個花房的門忽然都不見了。
正在她納悶的時候,忽然從一簇高大的扶桑後面轉出了一個人,迷霧中看着有些模糊,看不清是什麼人。
不過從身形上看身材高大應該是一個男子。
柳珂在原地駐足,看這那人穿過迷霧慢慢朝自己走來,越來越近,當看清那人的長相之後,柳珂不由的心裡一驚——竟然是容爍。
怎麼會是容爍?
他怎麼會在這裡?
柳珂的臉上一紅,趕緊將頭低下了,神情侷促又無措。
“你怎麼會在這兒?”柳珂聽到來人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柳珂慢慢擡起頭沒有說話。
只聽對方輕聲一笑,道:“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記得給我準備好我跟你要的東西,聽到了嗎?”
柳珂眉頭微微一簇,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什麼時候答應要送給容爍東西了。
雖然她在心裡對容爍有一絲絲的幻想,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與他怎麼樣,畢竟他們身份懸殊。
“爲什麼每當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就變了樣子,其實我更喜歡你有說有笑的樣子,這樣的氣氛我不喜歡。”容爍的語速有些急促,好像又未盡之言。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表達一般。
柳珂聽了此話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只是默默的站着。
容爍又朝前走了一步,來至柳珂的跟前。臉上掛着一絲戲謔的笑,剛要說話。忽然旁邊又出現了一人,“你們在此做什麼?”
柳珂擡頭一看竟是清逸。
“清逸,你怎麼在這裡?”柳珂瞪大眼睛問道。
“清逸?你們怎麼認識的?”容爍一皺眉頭,一臉的不喜側頭看了看來人。
柳珂剛要說話,只見清逸疾步朝着她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柳珂猝不及防被他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扎到了手指,直覺一股鑽心之痛一下傳遍了全身。
“你幹嘛——”她一面喊着一面擡起頭,驚奇的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竟是身材矮小的柳崤。再一側頭站在自己對面的是石硯。
“柳崤,怎麼會是你,這是怎麼回事?”柳珂擡起自己的手吮了一下問道。
柳珮從石硯的身後走了過來,一臉的納悶的問道:“長姐,石表哥,你們沒事吧!”
她說完眼睛不善的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柳崤則有恃無恐的瞪了回去:“姐姐難道不知道這曼陀羅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嗎?竟然帶着表哥與長姐到這裡來?”
柳珮嘴角微笑,衝柳崤解釋道:“我已經命人點了梔子花香,而且我們只是從這裡穿過,可能是正好趕上曼陀羅花盛放,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便意識有些模糊了,我正要喚醒他們,你就來了。也沒有發生什麼事,你如此緊張做什麼?”
柳崤沒有接話,不過臉上的神情卻並沒有一絲的改變,依然陰沉着,眼神恐怖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你跟秦伯說好了嗎?我們回去採菊花吧。”柳珮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朝回走去。
“秦伯說了可以泡茶的菊花,都已經被母親採了去了,剩下的都是不可以泡茶,這你不知道?”柳崤看着柳珮的背影道。
柳珂聽她們姐弟之間好像帶着幾分火藥味,便插嘴道:“其實。能有眼福進來看看就不錯了,這大冬天的還能看到鮮花盛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呢,我對茶沒什麼研究。好的壞的完全品不出什麼不同。”
她說着自己先笑了。
柳崤見柳珂的情緒,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出了光線有些暗的花房,頓覺眼前一亮,清冷的氣息襲來,柳珂覺得自己整個頭腦都清亮了不少,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石硯自從出了花房便一言不發,有時會朝柳珂投來疑惑的目光。
柳珂心想,不知道石硯剛纔將自己看成誰了?
柳崤放慢了腳步,拉着柳珂走在後面,輕聲問道:“你剛纔把石表哥看成誰了?”
柳珂見柳崤一臉好奇,一回眼神道:“什麼意思?”
柳崤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笑,“曼陀羅能讓人產生幻覺,會將眼前的人看成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我只是想知道現在姐姐心裡想的是誰。”
柳珂聽了此話,心跳不由得有些快了,一咬嘴脣,側頭斜眼看了柳崤一眼,道:“沒看成是誰,小毛孩少打聽,,沒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嗎?”
她說完甩開了柳崤的手,朝前走去。
走到柳珮身邊道:“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幫三嬸處理庶務,這邊回去了,四嬸忙的很,我便不去跟她辭行了,你去幫我說一聲吧。”
柳珮聽了此話之後,道:“長姐不吃過晚飯再走嗎?”
柳珂搖搖頭道:“不了,路上也不好走。”
“那好,我送長姐到門口。”柳珮笑道。
柳珂對剛纔的事情心有餘悸,道:“不用了,都是自家人,還送什麼送,又不是外人,我自己出門就行了。”
柳珮心裡想着如何將今天的事在小王氏跟前圓過去,也便沒有再說什麼,只道:“好,那長姐便自己走吧,有空再到這府玩兒。”
“我去送你!”柳崤抱着柳珂的手臂道。
柳珂知道,柳崤她是甩不掉的,只好笑道:“那好,只是你只准送到我府門,我出了府門你便回自己的院子看書去。”
柳崤乖巧的一點頭,笑眯眯的道:“好。”
到了府門,柳崤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柳珂的手臂,對車伕道:“路上趕車慢點,不要搶路,聽到沒有。”
車伕跳下車轅恭敬的答應了。
柳珂剛要上車,石硯急匆匆的從裡面追了出來,來至柳珂的跟前,道:“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柳珂一隻腳已經放在了腳凳上,見石硯似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有放下腳,轉身問道:“何事?”
石硯上前一步,將嘴湊到柳珂的耳邊,低聲問道:“清逸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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