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把軍營糧倉處照的如白晝,紫衣少年拉着弓的手瞬間鬆開。
蕭慕清冷的眼睛深處一抹寒光閃過,看着那一抹直擊他而來的箭矢身子微微一偏,“噗呲”的一聲,箭矢硬生生的射在蕭慕身旁人的腦門心。
那人就連一絲掙扎都沒有,瞳孔睜大,便到在地,北天臉色一冷,看着姚夙白,狠聲的說道:“你想做什麼!”
姚夙白嘴角的笑意全是頑劣之色,修長的手微微一伸,身後的姚鐵雙手把箭矢放在姚夙白的手中,姚夙白頑劣的視線從蕭慕的臉上移到北天的臉上,戲虐的說道:“你這北國人真是搞笑,來到小爺我的地盤上,還問小爺我做什麼。”
“小爺我想讓你們死、啊……”說着,便是瞬間的功夫手中的箭矢,搭弓,拉弦,便是直襲北天而去。
蕭慕看着姚夙白的目光有着淡淡的探究,這般年輕,還是這般的猖狂,那眼中的狠勁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那股氣勢,讓蕭慕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不過好像這少年眼中更多的是那股邪勁……
北天看着直擊而來的箭矢,還沒有來的及反應,只是下意識的往蕭慕的身側偏了偏,那臉上帶來的痛意,讓北天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一股溼意讓他的手微微一顫,他看着手中的血跡,眼中全是陰狠之際。
北天盯着那站在不遠處的姚夙白,冷聲道:“有種就拿出真本事,這般圍着我們放暗箭,算什麼英雄好漢!”
姚夙白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剛剛舉着的弓箭,卻是收回,懶懶的看着北天,說道:“什麼狗屁英雄好漢,堂堂北國王爺這般晚了來西秦的軍營,是想偷襲我們的糧倉,還是來與我們西秦說投降的啊。”
他說着還輕嘖一聲,帶着一些鄙視的目光盯着蕭慕,繼續說道:“不會是北國氣數將盡了,學會偷襲了吧,偷襲就偷襲吧,還被小爺我抓了個正着,你這王爺也不過如此啊。”
蕭慕身後的衆人滿是殺氣的看着姚夙白,把話說得這般毒,在看着那少年臉上的猖狂勁,差點沒有被氣死。
蕭慕的薄脣微微一揚,帶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姚夙白,說道:“你想怎麼樣?”
蕭慕還是有些失策,就算此時伏家軍許多都已經入睡,但是隻要對面的少年稍稍聲音一大點,怕是不光會引來章遠,怕是這整個軍營的人都會醒來。
原本想着今夜先試探試探伏家軍的糧倉之處,若是一把火了解了這些糧草,這麼多的伏家軍總是要吃,若是朝廷的兵力,會伸手向灕江城的百姓要糧草的話,怕是不光軍心會亂,就連民心也會失。
倒也是沒有想到今夜會遇到這個少年,他嘴角輕輕一動,說道:“大半夜來守在這裡,怕也只是一個小兵,是想抓着本王去章遠面前邀功,還是直接想讓本王死?”
姚夙白聞言,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想來蕭王爺帶來的人也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不然也不會這般膽大來到這裡。”
蕭慕的眼睛眯了眯。
姚夙白那雙有着頑劣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蕭慕,隨即笑着說道:“弟兄們,今兒個晚上怕是不能安心了,若是擒住這個北國的王爺,在將軍面前能得臉,能立功,還能給自家女人書信,說擒住了北國的王爺,完全就是爲西秦英雄,自家媳婦臉上有光,還能光宗耀祖,是不是啊!”
那些舉着火把,還有圍着蕭慕一羣人的士兵們,聽着姚夙白這般番話,臉上全是一股氣勢,聲音也是氣勢如虹。
“是!”
來參軍的人,誰不想光宗耀祖,讓自家的人在別人的面前能得臉,更重要的是,擒住的是敵人的首領,不是俗話說的好嘛,擒賊先擒王。
那些把蕭慕護在周圍的北國人,聽着這一道氣勢如虹的聲音,眼中的冷意更深。
蕭慕嘴角一掀,他倒是小看了那紫衣少年,穩定軍心是最好的辦法,不過隨着這一道響亮的聲音,整個軍營,圍繞着糧倉處的營帳都是陸陸續續的有了亮光,隨即便是聽到遠處有喊叫聲。
“北國人偷襲了……”
“北國人偷襲了……”
蕭慕臉色微微一黑,他聽着遠處的聲音,暗道不好,若是那些人全涌到這裡來,他們更是沒有機會逃出去。
蕭慕冷冷的看着姚夙白,冷聲的下令道:“撤!”
姚夙白手中的弓箭微微舉起,頑劣的說道:“來了就就多呆一陣嘛,蕭王爺。”
蕭慕的聲音落下,周圍的人,便全部往包圍着的人襲去,瞬間的功夫,便有着刀槍碰撞的聲音。
糧倉軍營之處刀槍的碰撞之聲,傳進了遠處的元帥的營帳中。
章遠臉色微微一冷,看着剛剛進來的蒼何,說道:“你說姚夙白那個臭小子在那裡!”
“你還是過去看看吧,畢竟王爺把姚夙白是交給你的,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也不好向王爺交代。”蒼何雖然口氣有些焦急,那臉上完全是看戲的模樣。
“你說的是什麼廢話!北國偷襲,還不走!”章遠有些兇狠的眼睛瞪着蒼何,便大步的走出營帳。
蒼何立馬跟在身後。
他們兩人也以爲來偷襲的人只是北國的蝦兵蟹將,哪知道還有北國的王爺……
待章遠兩人趕來的時候,場面混亂,姚鐵猛的一腳踹開面前的人後,微微晃眼便看到了章遠,臉上一喜,大聲的說道:“將軍,我主子追蕭王爺去了!”
葉羽與姚鐵相抵着後背,也是大聲的說道:“夙白會不會有危險。”
章遠臉色微微一冷,目光看向那些清一色全是黑色的北國人,冷聲的呵斥道:“蒼何,把這些北國的人,活捉!”
蒼何在身後抱拳,“是!將軍!”
章遠轉身望着身後跟着的士兵,說道:“你們跟着本將軍!”
“是!將軍。”
章遠說着,便往馬場奔去……
姚鐵正是打算跟着章遠,便被葉羽給攔住,說道:“你去做甚!”
“主子……”
“想來夙白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別去瞎摻和了。”說話間,那手中拿着鋼刀的北國人便往二人砍來。
葉羽臉色一冷,口氣的好的說道:“北國人真是囂張!”
姚鐵臉色也是一冷,兩人瞬間接上了北國人的拳腳……
遠處望着軍營中火光閃爍的模樣,卻是絢麗極了。
還是那個小山坡,北天把蕭慕護在身後,眼色向一條陰冷的毒蛇盯着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的紫衣少年。
姚夙白身後揹着的是箭囊,手中拿着的是弓,臉上早已沒有那在軍營中的笑意,那雙桃花眼中亦然散發出的是層層冷意。
北天身後的蕭慕左臂有一支箭矢穿插着,他握着肩膀處,咬着牙,聲音明顯有些虛弱,說道:“箭矢上有毒。”
北天聞言,瞳孔一縮,看着昏暗中那一抹身影越來越近,他說道:“你這麼卑鄙無恥,居然在箭矢上塗滿毒藥。”
姚夙白照着暗暗的光線,看着那滿滿往後退的兩人,口氣也是狂的不了,“對付敵人要用什麼光明磊落?你們是北國的人,是你們自己送上門讓小爺我卑鄙無恥的,有本事你們也卑鄙無恥啊。”
“你!”北天真是從未見過這般不正常出牌的人,年紀還是這般年輕,若是讓這個人在着戰場上在混跡個幾年,那還得了?
“要麼乖乖的給小爺我回西秦的軍營去,要麼就乖乖的受、死、”姚夙白在暗中掀開那一抹頑劣的笑意,白白的牙齒特別顯眼。
蕭慕也不是吃素的,他聽着姚夙白的話語,猛的把左肩的箭矢給抽了出來,牙齒咬緊,但是聽到了從喉嚨發出的痛苦之聲。
“在年關後在灕江城便見過你,你想讓本王死,本王也應該要知道死在誰的手中吧。”蕭慕右手死死的捂着那在流着血跡的肩膀處,想着秀蘇還時不時的提起這個少年郎,依着他的眼光,這個少年還是勉強配的上秀蘇,若是這少年與秀蘇……
姚夙白好似聽到笑話一般,視線能看到個大概,他說道:“小爺我就不告訴你!”
“讓你死也死不瞑目。”
北天臉色更是一冷,“簡直是在找死!”說話間便是赤手的往姚夙白襲去,姚夙白感覺那一道強烈的殺氣,薄脣勾了勾,修長的手往腰間輕輕一抹,那手中鋒利的利刃發出陣陣的寒光。
一路護着蕭慕的北天,體力怎及得上姚夙白,在兩人動手三四招的時候,右手背上便被姚夙白手中的利刃給劃傷。
感覺到了疼痛,連忙往後退幾步,“你這種陰險狡詐的小人,怎麼入軍的!伏修這些年的眼光也越來越不好了!”
“真是好笑,只要能保家衛國,陰險就陰險唄。”姚夙白懶散的說着,便把手中的匕首給插回腰間,他今夜勢必要把蕭慕給活捉回去,讓那個章遠老小子看看,他可不是什麼貴公子。
蕭慕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那少年好似很愛惜那把匕首似的,眼睛微微一眯,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姚夙白手還摸在腰間的匕首之上,微微擡眸,說道:“我說了,你就能跟我去見章遠?”
蕭慕忍着左臂上的痛意,他說道:“雖然有膽子,也有計謀,更不缺陰辣,但是本王可以教教你,小子,張狂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路返回還是另一回事。”
“在做任何事情的前提下,腦子中要想想,怎麼能全身而退……”
蕭慕的聲音一落下,從四周出現數十個黑衣人,姚夙白臉上的笑意微微一變,他下意識的握着了腰間的匕首,好似嘴角的笑意沒有變是的,說道:“蕭王爺就這般確定我不能全身而退?”
蕭慕右手稍稍的用力,說道:“你還能全身而退嗎、”
“給本王抓活的,留着一口氣便可……”
“是!王爺!”
樹林中瞬間傳出一陣打鬥的聲音,黑衣人揮刀向姚夙白,姚夙白手中的匕首瞬間擋住,一腳踹開面前的黑衣人,隨即連連往後退幾步,輕輕一躍,跳到那一羣黑衣人的身後,瞬間便是抽出身後的箭矢。
三支箭搭在弓上,他的眼睛好似在這黑夜中有種淡淡的光,猛的往黑衣人射去。
“啊!”
三支箭矢絲毫不差的射中了其中三個黑衣人的心臟之處,接着便是倒在地,好似三個黑衣人倒在地刺激了其他的黑衣人一般。
往姚夙白襲去的殺氣更爲猛烈。
北天扶着蕭慕,說道:“王爺,這小子真是不簡單。”
蕭慕怎麼會沒有看清姚夙被用弓箭的動作,那番還準確無誤的直射人的心臟之處,明顯是練過的,他笑道:“若是皇上得了這麼一個女婿,本王便可以退位了。”
北天微微一愣,隨即說道:“王爺,這個人是西秦的人。”
“西秦的人本王也能把他變成北國的人。”
北天好似懂了蕭慕的意思,只是讓一個徹徹底底的忘記自己的出生,自己的親人,自己前半生所有的事情,他下意識的看着那紫色的身影。
姚夙白手中只有最後一支箭,而向他圍來的人,還有十幾個黑衣人,他笑了笑,說道:“說小爺我陰險狡詐,蕭王爺以多欺少就不陰險狡詐了?”
北天聞言,大聲道:“少來這一套!你們楞着做什麼,還不把那混小子給擒住!”
“是!”
而這邊追出來的章遠,聽到那樹林中有聲音,臉色一冷,便是說道:“在那邊!”
“將軍,會不會有詐!”
章遠眼睛一緊,說道:“蕭慕只要敢動我西秦的人一根毫毛,老子讓他有來無回。”
說話間騎着馬匹便是往那樹林中行去,身後的人,拽着馬匹跟了上去。
……
姚夙白薄脣噙着淡笑,手中最後一支箭已經射了出去,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他緊緊的握着,說道:“蕭王爺,我就一個無名小卒,活捉我幹什麼!難道你也是看上了小爺我這張臉?要把小爺我給帶回北國養在後院中?”
蕭慕聽着那邊傳來戲虐的聲音,臉色微微一黑,這些年他身邊無一個女人,就連近身伺候的都是北天幾人,久而久之便是傳出了蕭慕有着斷袖之癖。
北天也是噎了一下,立即大聲的吼道:“你們還楞着做什麼!王爺受傷了,把這個人給捉回軍營中,老子好好伺候他一番!”
最後一句是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姚夙白此時臉色纔是一變,眼看着那些慢慢走近的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緊了。
就在此時,馬蹄的聲音讓蕭慕眼神一冷,今夜帶來的人全都在這裡了,若是章遠帶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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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牙,說道:“撤!”
北天扶着蕭慕,眼看就要得手偏偏這個時候說撤回,他說道:“王爺……”
“章遠比這個小子還難纏!”
北天會意,立馬說道:“撤!”
那些黑衣人聞言,陰冷的視線從姚夙白的臉上收回,聽着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十幾個黑衣人順勢跳躍到蕭慕的身側,護着蕭慕便消失在黑夜中。
留下的姚夙白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他心跳的有多快,他到底還是年少輕狂了,就像蕭慕說的,有手段有智謀,但是從未想過全身而退。
“姚夙白!”是章遠的聲音。
姚夙白順勢的靠在了他身後的大樹上,那後背處侵出了不少的血跡,聲音還是有些懶散,說道:“我在這裡!”
待章遠跟着淺淺的暗光找到姚夙白的時候,說道:“把他給我帶回去!”
章遠說着,往那樹林深處看了去……
……
一夜晃眼而過。
西秦,京城靖南王府。
一大早靖南王府便迎來了一個客人,當今國舅爺,秦恆。
江灼淡淡的看着坐在下首的秦恆,隨即收回視線,她說道:“不知國舅爺來靖南王府有何事?”
秦恆好似在尋找什麼人一般,看着江灼身側站着的人,並不是那個人,便問道:“世子妃身邊還有一個侍女呢?”
江灼柳眉輕輕一皺,帶着笑意,問道:“難道國舅爺是來找我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