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看着那已經緊閉的大門,隨後只留一個婆子站在門口,卻是突然感覺腰間一緊,身體隨着腰間的用力,便騰空而起。
公主府的上空,隨着一陣風吹過,讓守在大門處的婆子往上空看了一眼,隨即又低眸,對着一陣風並未有多大的懷疑。
夜色中兩抹身影悄然無聲的落在大廳的房頂上,伏璟把江灼護在懷中,在耳邊低語道:“別動,起風了。”
江灼往伏璟的懷裡縮了縮,感覺到了溫度,嘴角也不自覺的洋氣,輕聲的說道:“噓,璟,別說話。”
伏璟往江灼掀開的瓦片望去,暗涌着的雙眸中有些淡淡的寒意。
長平公主端莊的坐在主位之上,她看着錦盒中的玉簪,嘴角有些笑意,屋中一時沒有什麼聲音,就連下首坐着的江允凡面色都是很自然,並未有覺得這麼晚獨留在一位公主的府中有何不妥的地方。
隔了好半晌,長平公主纔是把手中的玉簪放到錦盒中,她把目光放在江允凡的臉上,說道:“允凡可是想讓江家在京城中慢慢崛起?”
江允凡臉上有着和煦的笑意,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恭敬,他說道:“江家不比姚家差。”
長平公主輕抿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茶水後,那抹紅脣還有些水漬,“我記得靖南王府的世子妃也是你們江家的女兒,對不對?”
“是,靖南王府的世子妃是允凡的五妹妹。”江允凡眼中有着莫名的深意,卻是立馬低下頭。
“如若靖南王府做爲江家的靠山,想來允凡在京城站穩腳步不是不可能的,可爲何、”長平公主目光中有着別樣的情緒,她看着江允凡,笑道:“可爲何找上本公主?”
江允凡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允凡可沒有想要公主爲允凡做什麼,允凡今日來是給公主送玉簪的,好東西當然是要配佳人了。”
江允凡這般說着,便起身,往長平公主走去,把剛剛長平公主放下的玉簪又重新拿起,他說道:“這玉啊,最是懂人,人養玉,玉養人,公主的美貌,當然得好好養着。”
說着便把手中的玉簪給插進長平公主的發間,即使上了些年紀的長平公主聽着這麼一個俊朗的男子說出這般話,也不由得春心蕩漾,想她與古紹成親以後,別說古紹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槍,就連一句輕聲的話語都沒有與長平公主說過。
這些年來,身邊也不差男人,但是卻沒有一位像江允凡這般得她心的,長得好看,關鍵是說的話句句能入她的心,是以,這些天,長平公主不光喜歡穿着鮮亮的服飾,就連化的妝容都要年輕許多,加上本就保養得當,這般看着,足足像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婦。
不過,再怎麼說,長平公主也算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面對江允凡這般的話語,臉上並無什麼表情,說道:“是啊,玉這個東西,越養越好啊。”
江允凡劍眉輕輕一挑,正是打算轉身,走回剛剛的位置,卻是被長平公主扯着衣角,江允凡低眸看着看着他的女人,臉上有一絲窘迫,輕輕的鬆開長平公主的手,說道:“公主,天色已晚,允凡就先告辭了。”
長平公主很是自然的收回手,說道:“坐坐在走吧。”
江允凡好似對剛剛長平公主那一個動作並沒有發生一般,重新坐回位置,說道:“不知公主還有什麼事情。”
長平公主又把目光放在江允凡的身上,她說道:“京城中也有允凡的鋪子,着實讓我有些驚訝呢,不過,以往在京中怎麼沒有見過允凡呢?”
江允凡聞言,嘴角失笑,說道:“江家的生意一直是在齊北與渝州那一塊,京中的鋪子也是前幾年我來京城辦置的,不過那會剛好碰到鋪子原來的掌櫃有些急事需要變賣出來,允凡便得了這個便宜。”
長平公主柳眉輕輕一皺,“原本以爲那些鋪子是京城中那個世家的呢,沒想到是遠在齊北江家的。”
長平公主說的有些輕聲,好似早就知道京中有那些鋪子,可背後之人,她並不知是誰。
江允凡神色淡淡,他往外面看了看,便是起身,說道:“公主,天色已晚,允凡就先告辭了。”
長平公主眼中有些笑意,盈盈起身,說道:“那、我就不送了。”
“不敢,公主也早些歇息。”江允凡看着長平公主,說道,隨後轉身。
大門被打開,在打開的時候看到守在大門側的婆子帶着驚訝的眼神看着江允凡,也只是瞬間的事情,想來也覺得這是第一個男子沒有過夜,還會從公主府出去的。
江允凡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輕微的點頭後,便繞開婆子,往剛剛來的方向走去。
屋頂上的江灼眉間相皺着,她剛剛可是看到了長平公主拉了一下江允凡,只是江允凡的神色怎麼看都有些欲擒故縱啊……
這個時候外面站着的婆子也走了進來,看着臉色滿是笑意的長平公主心中更有些確定剛剛的想法。
她走過去,在長平公主的身側停下,說道:“公主,這個江允凡並不像看着那般簡單。”
“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長平公主輕抿小口茶水後,深邃的眼中滿是深意,“不過,本公主也一把年紀了,若是他想要什麼,本公主不介意幫他一把。”
“魏嬤嬤,去好好的查一查靖南王府世子妃在齊北的事情,還有、”長平公主眼睛微微一緊,“還有靖南王府這些年在齊北有沒有錯處,本公主記得鹽城的碼頭是靖南王府的。”
魏嬤嬤臉色微微一緊,帶着一絲緊張,說道:“公主,不可,這靖南王府先皇都沒有辦法,若是這般平白的去查錯處,若是……”
“魏嬤嬤,這天下莫非王土,就算靖南王府勢力滔天,也只是王府而已。”長平公主吧“而已”二字咬得及重。
魏嬤嬤立即低下頭,說道:“是,屬下去查。”
“想來那個靖南王府的世子妃也不簡單,若是能幫着允凡,他也不會這幾日四處尋人幫助了,本是出自江家,這世子妃怎麼會幫着自己的哥哥呢?”長平公主自顧自的說着,想着那日在慈寧宮中的江灼,眼睛就不由的眯了眯。
魏嬤嬤想着這幾日長平公主時時出府,怕是連容月郡主幾日沒有回府了都不知道,她便提醒道:“公主,這幾日郡主並沒有回府。”
長平公主微微一愣,隨即有些釋然,說道:“沒有回府便是去了皇宮,不然她還能去哪裡。”
自從祁承絡登基以後,那後宮中便是空無一人,古悅能去皇宮也不難猜出,雖然都是陪在太皇太后的身邊,古悅這般是爲了什麼,長平公主心知肚明。
“公主,在怎麼說皇上還要守孝三年,郡主這般,這京城中的人誰人不知郡主心儀當今聖上,到時候毀了名聲的可是郡主啊。”魏嬤嬤在一側苦口婆心的說道。
長平公主並未有什麼情緒,她說道:“她喜歡,就隨了她的性子,總之我從未虧待她便是了。”
魏嬤嬤聞言,便沒有在說什麼,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退出大廳之中。
長平公主望着魏嬤嬤的背影,保養得甚好的手輕輕的撫上了發間的玉簪,臉上的笑意竟有些柔意。
魏嬤嬤剛踏出大廳,便猛的往上空看了去,眼睛眯了眯,隨即說道:“今夜的風……”
……
待伏璟帶着江灼回韶華居的時候,慈兒與嵐桑在院落中等着。
兩人見着江灼身側的伏璟,都是福着身子,恭敬的喊到:“世子,世子妃。”
伏璟淡淡的看了一眼一側站着的人,對着江灼溫和的說道:“我去一趟書房,你先歇息。”
江灼眉間一皺,便看到伏璟帶着溫和的笑意,輕輕的拂去她相皺的眉頭,他說道:“乖。”
江灼稍稍的一愣,便聽到伏璟沉着的聲音,“云溪。”
云溪立馬跟在了伏璟的身後,江灼看着往書房走去的人,笑了笑,收回目光,看了看嵐桑與慈兒,說道:“杜氏可還有鬧騰?”
嵐桑嘴角噙一抹笑意,說道:“小姐,二夫人此刻應該還在退熱中,被雲薄撈起來時,已經凍得暈了過去。”
江灼輕嗤一聲,說道:“想來憐兒身子恢復了,杜氏也不見得好。”若不是看在江允闌的面子上,她怎麼會這般的放過杜氏,有些事情還得江允闌親自處理。
“不過二老爺回來的時候見着二夫人那翻模樣臉色不太好,還一直說着找小姐你算賬,都被二少爺給攔下了。”嵐桑繼續的說道。
“二叔想來便來,攔着作甚。”江灼說着還冷笑一聲,都說江家二老爺與二夫人伉儷情深,江灼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她也想看看有多伉儷情深。
“小姐,二少爺剛剛派人來說,已經找好了府邸,說是明日就搬出去。”嵐桑在江灼的身後說道。
“找好了府邸?”江灼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嵐桑。
卻是這個時候,江允闌便從韶華居的月門出走了進來,看着已經回來的江灼,眼中有些黯然,說道:“灼兒回來啦。”
江灼沒有想到江允闌這個時候還會來韶華居,眉間一皺,問道:“怎麼這個時候來這裡,憐兒醒了嗎?”
江允闌輕微的點頭,他說道:“正是因爲這件事,我纔來的。”
“進來坐。”
江灼沒有在看江允闌,便走進了大廳之中,有着江老夫人還有江寧宏,在她沒有在這的這一段時間,定是大吵了一番。
江允闌坐在江灼的下首,看了一眼江灼後,又低下頭。
“二哥這個時候不陪在憐兒姐姐的身邊,來我這裡是要做什麼?”江灼帶着笑意的問道。
“小灼,今日的事情都是我不對,原本想着母親她平時對憐兒甚好,在憐兒生產之日也不會置之不理,可是我沒有……”
“你沒有想到你娘會想着憐兒一屍兩命,你更加沒有想到你娘從來就是沒有接受過憐兒,就連懷着你的孩子,你娘那也說是孽種,江允闌,我還真是想知道你接下來如何打算。”江灼一點也沒有給江允闌好臉色,冷冷的說道。
江允闌猛的看向江灼,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如若蔣憐兒真的出了事,他無法想象,江允闌不敢直視江灼的眼睛,隨即低下頭,說道:“憐兒醒過來了。”
說着又看了一眼江灼,繼續說道:“她要走,她不想見到我。”
江灼柳眉輕輕一挑,看着江允闌的模樣,微微嘆氣,說道:“憐兒她也不過說的是氣話,她要走是假的,不想見到你娘是真的。”
“所以我才……”江允闌剛剛開口就是被江灼給打斷,“所以你纔來找我幫忙?”
“明日便讓他們都搬出王府,給你添麻煩了。”江允闌帶着歉意的說道。
“二哥若是不說,明日也會讓他們搬出府。”江灼帶着笑意,“這是靖南王府,不是江家。”
“二哥懂。”江允闌微微彎曲着身子,十指交叉着,這般動作着實看着有些憐憫,他繼續說道:“憐兒這段時日便留在這裡,我會時不時的來,還請灼兒多多照顧她。”
江允闌這般,到是有些讓江灼意外,她說道:“可以啊。”
隨着江灼的聲音落下,有的事情好似就在暗中被敲定了一番,江允闌也一時沒有說話,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灼眼中有些寒意,這個時候她想到了江允凡,便問道:“二哥可知道三哥最近在做什麼?”
江允闌聞言,身子動了動,說道:“我們已經許久沒有照面了,江允凡在做什麼,並不瞭解。”
江灼輕微的點頭,她笑着說道:“二哥先回去吧,你說的事情,我定是會做好,總之憐兒姐姐在這裡,你不必擔心。”
江允闌起身,他認真的看着江灼:“小灼,我擔心的不是你照顧好她。”
“那是?”
“請你不要讓她走。”江允闌說着,便是轉身帶着一絲落寞的走出了大廳之中。
江灼眼中有些疑惑,側過身,看着嵐桑與慈兒,問道:“驚蟄樓中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慈兒微微低眸,說道:“剛剛奴婢也去了驚蟄樓,和少夫人說了,杜氏與世子妃的談話,然後,然後……”
江灼眼神微微一冷,“然後什麼?”
“然後少夫人說那個孩子不是江允闌的話,當着二少爺的面,讓二少爺掐,掐死……”慈兒越說,臉微微低着,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
嵐桑看着慈兒的模樣,立即解釋道:“小姐,是老夫人去少夫人那裡鬧的,慈兒若是不說,少夫人還不明所以,所以……”
江灼想到江老夫人的模樣,便說道:“下不爲例。”
“是。”
……
隨着前一日的事情,待天剛剛亮的時候,就聽見了驚蟄樓的聲音,江灼也是早早了起了身,待她走到驚蟄樓的時候,看到了江允凡也在大廳中坐着。
江灼平淡的臉上噙出一抹笑意,原來能讓江老夫人搬出靖南王府的人,是江允凡啊。
江允凡也是看到了江灼走了進來,臉上的笑意有些刺眼,好似有一股陰冷的氣息緩緩的往江灼襲去。
他起身,看着緩緩走進大廳的江灼,陰冷的看着她,薄脣一勾,說道:“我孃的這筆賬、”
“五妹妹想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