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息。
已經接近五月的樑城,溫度上升的有些快,空氣中平白的熱意,讓穿梭在樑城府衙的小廝丫環們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燈火通明的府衙中,因着晉王的落座,熱鬧了許多。
原府衙知府許浪因着西域太子攻進樑城,有着投靠西域的心,在祁承寒攻擊這樑城後,第一個殺的人不是西域的人,而是那個在樑城作威作福,不但殘害樑城的百姓,還逼迫樑城的百姓爲奴爲婢,西域的人在樑城時,樑城的百姓苦不堪言。
晉王爺的到來,西域人不是被亂箭射死,便是被割下首級,與一品大將馮英的首級一同送到安九君的手中。
府衙地牢之中。
一走近,便是有着一股刺鼻發黴的味道,又有着什麼東西腐爛的氣息,這兩種混合着的氣息撲面而來,有種讓人掉頭就走的衝動,可是,江灼卻好似沒有感覺一般。
伏璟眼中柔和一笑,從衣袖中抽出一張帕子,遞向江灼,說道:“裡面可能會好一點。”
江灼側頭看了看伏璟,便是接過,用帕子捂在鼻間,說道:“爲何要把樓心關在這種地方?”江灼有些不解,按道理來說,府衙的大牢中也是可以,爲何關在這種專處刑死刑的地牢,反正樓心也是西域的人,就算在樑城光明正大的殺死,也不爲過。
莫情走在前面,聽着身後江灼的聲音,他說道:“因爲自小在苗疆長大的女子,有着不一般的身體,更何況還是苗疆一代王女,身體更是不一般了,苗疆樓氏中,幾百年下來,每一代的王女便沒有生過兒子,全是女兒。”
“樓氏的祖先爲了讓後代的女兒們繼續把持着苗疆,便自行煉出一種蠱毒,這種蠱毒只有樓氏的後代才能接受,因着流着樓氏的血脈,那些蠱毒也是世世代代流傳在苗疆王女的體內。”
“大師兄說苗疆王女體內的血是寶貝,是說苗疆王女體內的蠱毒嗎?”江灼有些驚訝,還有些疑問,苗疆樓氏一族世世代代都是女兒,那也不會只有一個女兒,若是樓氏一族的女兒也像皇室中人勾心鬥角想要王女那個位置,那?世世代代相傳的蠱毒是每一個女兒都有,還是隻有苗疆王女纔有?
是在王女繼位時那上一代王女體內的蠱毒才傳至在新王女的體內,還是自小便相傳了?
伏璟好似知道江灼心中的疑問,他摟着江灼的腰,溫和的說道:“苗疆的王女,是自小便封好的,就好似西秦立嫡立長一般,不過近幾代的樓氏幾乎都是生一個女兒,所以,那個樓心從生下來的那一刻,便是王女的身份,她身上的蠱毒,是從小便有。”
接着又是聽到莫情的解釋,“世子妃肯定是想問,爲何璟兒也是自小中了蠱毒,怎麼璟兒便會不良於行,而苗疆的王女,甚至苗疆的人便無事。”
江灼眼睛微微一眯,與伏璟相視一眼,她只見着伏璟薄脣輕輕的往上勾着,隨即便聽到莫情有些無奈的聲音。
“苗疆的人世世代代都是養蠱,他們以養蠱爲生,練取藥人爲樂,苗疆幾乎都是女子當家做主,女子屬陰,一般男人是養不出一隻好的蠱毒,所以,在女子懷胎時,更是能養出一隻好的蠱毒,當然,苗疆的王女更是不一般,養蠱就像她們的使命,她們在母胎中,便已經與自己母親體內中的蠱毒有着聯繫。”
“所以,她們不會不良於行,生命力比我們這些正常人還要頑強幾倍?”江灼挑着眉頭說道。
莫情聞言,輕然一笑,說道:“沒錯,所以,璟兒就算能站起身,但不是長久的事情,時常還是會復發。”
江灼在聽到伏璟雙腿會復發的時候,瞳仁微微一頓,她莫名的往伏璟的腿看去,是、天譴他纔會不良於行……
伏璟看着江灼的視線,攔着江灼腰的手微微一緊,在她耳邊低語,說道:“無事,就算是輪椅,我也能一樣帶你去看西秦的山河。”
江灼聽着這一道有力的暖聲,擡眸看向他,說道:“還是我帶你去看西秦的山河吧。”
伏璟微微一愣,看着江灼那雙透徹的眼睛,淺淺一笑,說道:“好啊。”
從摟在她腰間的手,慢慢牽上她的手,這一番對話,好似在承諾某一件事情一般。
前面的莫情自動忽略了兩人的對話,直至走到地牢中有些光亮的牢房前。
江灼的視線停留在那那牢房對面的窗戶上,那扇窗戶有些特別,並不是平常那種框架,而是一種彎折的形狀,那一束暗光直照射在那間牢房中。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牢房中捲縮着身子的樓心身子微微一動,她輕微的擡起腦袋,看向牢房外,該是那道暗暗的光線在樓心眼中有些刺眼,並未有一下子看清牢房外站着是何人。
莫情看着那微微擡起頭來的人,他的眼中便有着淺淺的精光,他微微側頭,看向伏璟,說道:“這還真是一幅好皮囊。”
說完,莫情又看向牢中的樓心,好似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眼中帶着一些冰冷,他繼續說道:“當年苗疆樓氏一族,在苗疆盛行提煉西秦百姓爲藥人,當年流落在西秦的藥人數不勝數,漠北一代的許多百姓更是被自己親人殘害不已。”
“當年若不是你父王,哪有西秦後來的盛世?當年苗疆的王女想法很好,讓西秦的百姓自相殘殺,藥人只會越來越多,直到整個西秦都被藥人給侵佔,苗疆便會輕易拿下整個西秦。”
伏璟與江灼聽着莫情這般說,只是輕輕一笑,伏璟看着牢中人的視線,有些凌厲,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師兄不是好奇苗疆王女體內的血液?這個女人,就交給師兄了。”
伏璟這般說着,便是把江灼擁入懷中,微微垂眸,看着江灼隆起的小腹,說道:“雖然想讓小灼親自動手,但是小灼這個時候不能沾血,當年苗疆的人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劇毒的藥人,大師兄、我想,你也能吧。”
莫情聽着伏璟這般說,好似有人終於懂他了一般,那冰涼的眼中略帶着笑意,說道:“璟兒還是這般狠啊,不過,師兄喜歡。”
那微微卷縮的樓心,目光好似已經清晰,牢房外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只是,這個地方她不能喚來那些周圍的毒物,或者,這裡面毒物根本就進不來,她的左手已經沒有了,這幾天有些用着體內的蠱想喚醒這周圍的毒物,最終以失敗告終。
她吃力的站起身子,看向牢房中的江灼,眼睛中全是寒意,視線再是從江灼的臉上,移到伏璟的臉上,最後在摸清的臉上停下,她諷刺的說道:“就憑你們也能從我體內引出白蠱?”
莫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樓心,他輕微的轉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說道:“我說能,那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