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清選定的這處古墓,是因爲這裡人煙稀少,盜掘起來不怕被人發現,就像挖自己家的地窖一樣。說白了,這就叫明搶。
水潭清與老三趁着一個有月亮的夜裡去了谷堆村,雖然天上有月亮,但是天上的雲彩很多,月亮不停的在雲裡穿行,那種影影重重的感覺,不禁讓人產生惶惶不安的心理。
水潭清來這之前,他讓老三準備了鋤頭、蠟燭、粗麻繩、火把等一系列工具,另外還讓老三帶了一大壺米醋。
就在老三剛聽說水潭清讓他帶米醋的時候,老三也不知道爲何要準備米醋,問了他的姐夫水潭清,水潭清也不告訴他,讓他直管做,看了就知道。
老三也不再過問,既然他的姐夫讓他帶着,肯定有他的道理。
這次盜墓,就他們兩個人。人多反而不好,在這饑饉之年,少一個人就能多分一份。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就是,在同行裡,水潭清也聽說不少見義忘利的事兒,就是在倒出東西的時候,把同夥殺了,自個兒獨吞了。
倒鬥者大多都是兩個人合夥,超過五人結成團伙者相對較少,一個人單獨行動者則更少。有時能夠看到五六個人甚至更多的人結夥,這樣的往往不是倒斗的,而是尋找寶藏的。
水潭清就是採用兩人一夥,而且還是比較親近的人。
就在這在硝煙瀰漫,戰火連天、殍屍遍野,人頭亂滾,天崩地裂的大饑荒年代,兩個黑影在一個仲秋的茫茫夜色中,悄悄潛入雜樹叢生、荒無人煙的谷堆子平崗上。
大約沉默了半袋煙的工夫,水潭清見四周沒有動靜,他便壓低了嗓音道:“老三,抓緊動手了!”
水潭清便指了大土堆子西北角的一個地方,讓老三開挖。老三在圖上奮力的挖着土,他發覺,這地上的土比一般土硬了很多,似乎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老三邊挖便問道:“姐夫,土這麼硬,從這裡挖下去,準嗎?”
水潭清瞅了老三一眼,低聲說道:“你說我會不會看錯?”
這話問的老三頓時一愣,他不明白水潭清這話裡的真實含義,便道:“我不知道!”
水潭清說:“你挖就知道,就照我說的地方挖下去!”
老三也不再多問,他與姐夫一起倒鬥,一直都是他幹打盜洞這活兒。於是他提着事先準備好的鏟子,照着水潭清說的地方挖了下去。
黑夜裡雖然有月光,但是卻顯得更加詭異,四周的樹木森森然,遠看就像一個大力士站在那兒望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加上又是幹着盜墓的行當,更讓老三心裡直犯嘀咕。
他的心裡嚇得霍霍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不少。
水潭清也許看出了老三的激動與惶恐,便對他說:“老三,我來給你把風,不會有事兒的,你心平氣和的挖就是了,不會有問題,說不定你挖下去,就能碰見幾件好東西,賣了給你打酒喝。”話語中,水潭清頗有自信,好像他已經胸有成竹。
其實,對於水潭清而言,他的風水秘術爐火純青,可以堪稱出神入化,要找尋古墓,對他來說,絕對是水牛背樹——輕而易舉。
水潭清還是比較自信的,這更加讓老三賣力氣挖了。
老三也不再言語,他與姐夫合作,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姐夫讓他往東,他絕對不往西南,姐夫讓他去打狗,他從來不去抓魚。
他卯足了勁兒,揮動着手裡的鋤頭,在硬朗的地上揮動手中的鐵鋤頭,彎腰弓背挖掘起來。
時移至夜,有微微的風吹來,不禁讓老三打了一個寒戰。
老三沉寂的土崗使勁兒挖,草叢中不時冒出鋤頭與碎石擦撞後迸出的點點火花。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躲在黑暗叢林裡的貓頭鷹發出一陣淒厲的悲鳴,給夜色下谷堆平崗添了幾分恐怖色彩。
老三挖了大約半米深之後,有點納悶,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發現水潭清,他心中有些驚慌,低聲喊道:“姐夫,姐夫,你在嗎?”
此時唯有細微的風聲,禁不住讓人心跳加快。
老三口乾舌燥,發現喊出之後沒人答應,本來他就害怕,現在心裡更加慌了。他心裡暗道:莫不是姐夫已經先溜了,還是出現意外?
於是,他的聲音有提高了一點,喊道:“姐夫,姐——夫——”
話還未落音,老三的肩膀上忽然被一隻手搭了上來。
饒是老三以前在土匪窩裡混過的,此時已經顯得心驚膽戰:“誰?”
“嚎啥的?”身後的聲音道,“你就不怕把地底下的鬼魂喊醒了?”
這話一出,老三頓時一個激靈,顯然,他對水潭清說的這些恐懼不已。
老三怯懦轉身道:“姐夫,這黑燈瞎火的,你往哪裡去了,喊你喊不到,你看,這裡太難挖了,我竟然才挖了這一點!”
天空的烏雲漸漸向東南方向飄去,月亮好像幽靈一樣,悄悄地從雲縫裡露出頭,一縷微光灑向山崗的樹木草叢,如點點撕碎的白紙一樣灑滿地上。
水潭清看着地上被挖出的洞穴,說道:“老三,別挖了,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老三聽到姐夫說的很隆重,便驚訝的問道:“姐夫,你發現什麼了?”
水潭清繼而告訴老三說:“剛纔我到土堆的另一側看了一下,發現另一側的土似乎已經被人動過,而且還有一個挖好的洞!”
老三一聽,眨了兩下眼說:“姐夫,你的意思是,這個鬥已經被人盜掘過了?”
水潭清搖頭道:“倒沒倒過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明確,我們並不是發現這個墓葬的第一批。既然挖了洞了,說明咱們現在挖洞的地方不是主墓室。這就怪了,難道我判斷有誤?”
儘管水潭清是一名風水先生,按照風水形式找尋古代墓葬不在話下,但是古人的觀念有時也很難捉摸,也許墓主人下葬時並未按正常的形勢下葬。
老三接着道:“姐夫,我看咱們就別挖了,先去那個洞裡看看情況,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再挖也不遲啊!?”
水潭清道:“你提着醋跟我來!”
老三便不在打盜洞,而是直接跟着水潭清到了土堆的另一側方向。
夜黑如墨,老三走在土堆旁,心中惴惴不安。
接着他們走到水潭清所說的洞口前面,下面幽深,一眼看不到底。
水潭清舉着火把照看之後道:“老三,你能看到底嗎?”
老三瞅了一下,下面似乎深不見底,根本看不到什麼。水潭清讓老三把繩子拿出來,找到一個樹樁,然後拴在上面,水潭清順着繩子下到了洞裡。
洞裡非常的漆黑,水潭清下去之後,留着老三在地面上蹲在地上,四下觀望。
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來,加上他們現在正在從事倒鬥,老三的心裡更加慌了,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水潭清從洞裡探出頭,喊老三:“老三,快拉我上去!”
老三依言拉着水潭清上來,水潭清上來之後便把火把插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老三問:“姐夫,下面什麼情況?”
水潭清滿面疑惑道:“老三,要不你下去看看?”
老三一臉不情願,他道:“咋啦姐夫,下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到是說啊,你說了我就不用下去了!”
水潭清道:“你真的不想下去看看?”
“姐夫,我覺得沒有必要啊”老三道,“你給我說了就行,你說吧!”
水潭清道:“這應該是一個盜洞,剛纔我下去看了,這個洞已經存在很久了,下面都是樹葉,說明洞口存在時間長,被風颳進去了,裡面或許還沒挖到墓室!老三,我們都下去吧!”
“都下去?”老三滿臉疑惑,“都下去誰在這守着?”
水潭清道:“不用看守,你我都下去,下面有好東西呢!”
老三一聽下面有好東西,頓時精神振奮。刀豆就是爲了倒出其中的好東西,現在有好東西,焉能不下去看看。老三道:“好的姐夫,我這就跟你下去!”
然後他們兩人沿着繩子,帶着工具下到洞裡。
這個洞很窄,僅能容的下一個人在裡面行走,從這個洞挖掘程度來看,是人爲的無疑,因爲這洞的壁頂還能看到鐵鏟子挖過的痕跡。
老三看到這個洞穴之後問道:“姐夫,這洞是誰挖的?”
水潭清道:“是跟咱們一樣的人挖的,這應該是一個盜洞,說明有同行比咱們先來。”
老三一聽,心中納悶:“姐夫,你說這裡有人盜掘過了,咱們就沒必要吃人家的剩飯了,回去吧?”老三說這話的意思是因爲,在古墓被盜掘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必要盜第二次了。
水潭情卻道:“老三,不要怕濾坑(盜墓行話),咱們這次是爲了解決全家的饑荒,能倒到多少明器就倒多少明器,不能因爲別人盜掘過的,就放棄盜掘,不然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風了!”
老三一想也是,於是欣然跟着水潭清沿着洞穴繼續深入。
在他們深入之後,水潭清走到一出洞口前,洞口那邊的空間很大,看樣子是一間耳室。
老三看罷之後道:“姐夫,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就算是同行來了,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東西吧?”
水潭清也知道,老三之言所爲何事。
一般倒斗的都不會趕盡殺絕,即便是倒鬥,也會留下一兩件東西,就算帶不走的,也要給打碎。而現在這間耳室裡,不但沒有任何東西,更看不出有使用過的痕跡,難道這裡真的如看到的這樣,是個疑冢?
設置疑冢是古代墓葬最擅用的手段,水潭清由此斷定,這應該是個疑冢無疑了,既然是疑冢,那麼,就沒有必要在此駐留了!
然而,正當水潭清準備要走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左側洞壁上,有一個圓圈一樣的洞,是用五花土填滿的。
水潭清看到之後,頓時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