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我與警察談話之間,始終當作一個顧客的樣子坐在裡面,沒有出聲,他見我送走警察後進來了,他大笑着說:“水蘊清,你他二叔的,你真行啊,想不到你還有天橋下面說出人的那一套把戲,把兩個警察侃的暈頭轉向,自己回去了。”
其實我剛纔已是一身冷汗,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沒好氣對胖子說道:“胖子,你他孃的笑個鳥啊,沒看到我一身冷汗嗎?孃的,還好我機智,要不然真他媽的就完了!”
想想剛纔警察一個勁兒的追問,如果他們再來一番這樣的追問,我肯定會把持不住,把真相吐露出來。
那個老外從我這買走的筆洗,是一件被掉包的產品。
那天老外來到店裡之後,就被那件筆洗吸引了,問我多少錢,我給他說了價格,他聽不懂中文,就從櫃檯裡拿來計算器,用計算器按出數字來討價還價,最終我們以一千元的價格成交了,等阿毛拿過去裝盒的時候,我讓阿毛給掉了包,拿過來一件一模一樣的假筆洗放了進去,那老外如獲至寶一樣,帶着筆洗走了。估計是回去之後發現是假的,才報警的。
法治社會講求證據,沒有證據,那是斷然不行的。此刻胖子道:“你小子他孃的行啊,跟你叔有一拼,學會偷樑換柱,對了,老水叔現在在哪裡了?”
我淡然道:“我也不知道,這不收到一封信嗎,只知道這老傢伙還活着,就是不知道在哪?算了,不管了,現在警察走了,我也輕鬆許多了!”說完,我坐在胖子對面的椅子上。
就在這時,店門突然開了,一個聲音突然冷冷的道:“你他孃的又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我聽到這聲音之後,心裡一陣狂喜,我和胖子雙雙站了起來,扭頭向門口看去!
放眼望去,只見我的二叔水常再站在店門口,他一臉嚴肅的站在那兒,把我問的一頭茫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二叔水常再回來了,突如其來的他,讓我和胖子倍感驚訝,還沒等我喊上一句,店裡的夥計阿毛驚訝的說:“二爺,你回來了?”
二叔走進店裡,坐在沙發上。他打量這店裡的一切,然後道:“水蘊清,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裡,你有沒有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我大義凜然道:“二叔,我從小就跟着你,風裡來雨裡去,大斗進小鬥出,難道我做的這些還沒達到你的要求?”
二叔突然眼睛斜睨着我說:“放狗屁!你他孃的,我什麼時候給你說過大斗進小鬥出,你覺得我是黃世仁嗎?”
胖子笑道:“老水叔,你怎麼能是黃世仁,你不可能是黃世仁的,但你比黃世仁還黃世仁!”
二叔啐了一口:“就你他孃的嘴快,你叔爹我從來都是老幼同待,一視同仁,別把你叔爹說的這麼壞!我要知道,你叔爹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面對二叔剛纔的指責,我趕緊辯解道:“沒有啊二叔,我沒那個意思,你這剛從外面回來,鞍馬勞頓的,我應該給你接風纔對啊,這不,我早早的就把胖子給請來了,正準備迎接你,你就來了。”
二叔白我一眼道:“你他孃的這才幾天不見,就學會油嘴滑舌了,你有幾根花花腸子你覺得我不知道嗎?我老實告訴你,不要動歪腦筋,更不要有壞想法,這是做我們這一行的禁忌,我問你,警察來幹什麼的?”
二叔很嚴肅的跟我說,我意識到這事兒的嚴重性,便道:“二叔,是這樣的,我呢,賣出一個比較高的價格,出手的是一件非常好的古玩,這個古玩釉色分明,胎質細膩,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真品,這器物端莊典雅,紋飾精美……”
我纔剛說到這裡,準備繼續往下說,二叔直接打斷我的話說:“你要他孃的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給我說重點,警察爲什麼來店裡?”
看來,二叔已經覺察到了,甚至我懷疑,二叔極有可能一直就在這裡,而只不過他一直不露面,也許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二叔的嚴密監控之下,他對我兜售筆洗掉包的事兒應該已經瞭如指掌。
於是我將兜售假筆洗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二叔聽罷,直接罵道:“你他孃的,我這才幾天不在,你就開始動花花腸子了,水蘊清,我告訴你,做人要講原則,做生意更要講原則,不能傷天害理,更不能坑蒙拐騙,這是規矩。”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我從沒見過二叔如此的氣憤過,這家店是祖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也屬於百年老店了,現在給二叔接管,雖然沒有出過多少大貨,但小貨也有千把件兒。
然後二叔又給我講一些大道理,說什麼做生意以誠信爲本,祖訓上有交代,做事不能做絕等等,說的我頓時醒悟。
我承認錯誤之後,就問二叔是怎麼從沙漠裡逃出來的。二叔聽罷,略皺眉頭,便一五一十的道出了他在第二次黑色沙暴後的經歷。
從樓蘭古城的地下神宮出來之後,黑色的沙暴便即來了,樓蘭古城因爲黑色的沙暴而出現,再次因黑色的沙暴而湮沒,這第二場黑色沙暴就把樓蘭古城掩埋了,所有的一切再次沉入沙底。
而他和無念大師則被黑色沙暴吹到了一條國道的邊上,無念大師由於傷的很重,雖然二叔救下了她,但他受了傷,傷勢過重,在臨死之前他將這次沙漠之旅的真實意圖全都給我說了。
原來,在我們從陝西帶回那件殮服的時候,胖子帶着我們去找無念大師,當時無念大師也不知道殮服上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時候文字。爲了能達到去樓蘭的目的,他編給我們月影神燈的事兒,讓我們去盜掘北洞山的古墓,找到月影神燈。
月影神燈找到之後,他又謊稱說沒有燈油,而陰宅裡的那具貓頭鷹怪屍,則是多年前的一處鬼宅,那個宅子是鎮鬼用的,貓頭鷹頭的屍體就是鬼屍。
當我們找來燈油之後,無念大師解讀出殮服上的內容。這些內容其實都是無念大師與老秦合計好的。其實,只要是油,能點燃月影神燈就行了,照櫚屍油只是一個讓謎局更真實的一個幌子。
老秦因曾與無念大師合作過,彼此很熟識。老秦早就覬覦樓蘭寶藏,早有去樓蘭考古的打算,只是苦於沙漠異常危險,沒有十足經驗的人去的話,去了就是送死。
無念大師用殮服解讀出樓蘭古城的秘密之後,又謊稱自己曾經去過樓蘭,而且對那裡很熟悉,然後他又告訴我們老秦是此去樓蘭的高人。
先是推薦我們給老秦掌眼看東西,增加與老秦的熟識度,然後進一步讓我們知道老秦的來歷,招來同路人,最後約定一起倒鬥。這跟我們倒鬥這一行裡碰夥的差不多,約定一起倒鬥叫支鍋。
老秦找來的解老八和秀才等人,則是老秦很早就認識的,與解老八叔侄一級無念大師認識,自然是因爲倒賣古玩,與秀才認識是因爲秀才學識淵博,與朱美靈認識是因爲曾一起去探險過。
可以說,老秦的人脈非常廣泛,黑道白道都吃的比較開,加上經驗豐富,朋友圈的人也都相信他,對他信任,自然也就願意跟他一起考古探險。
而我們找到老秦之時,他又反過來向我們推薦了嚮導,這個嚮導也就是自稱黑衣使者的無念大師,後來就發生了沙漠裡的那些事兒了,但老秦之前說過,如果與他一起去了沙漠,回來之後他家的東西隨便挑,然而,現在老秦這匹夫已然死在樓蘭古城的地下神宮裡,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他誘騙我們在先,死有餘辜。
我們此番去樓蘭,啥好處也沒撈到,但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活着,這總比死在杳無人煙的沙漠要強的多,得不到好處不要緊,起碼還有命在,還能去創造。
這是此番我們去樓蘭之後,我最大的感慨之處。
但有一件事兒,二叔始終不明白,那就是胖子與老秦之間的事兒,因爲起初胖子並不看好胖子。
二叔說完這些之後,突然轉頭問道:“王胖子,還記得咱們初始去樓蘭那會兒,爲什麼老秦一直不讓你去?”
胖子想了一下道:“哦!這事兒你問我算問對人了,據我爹說,這老秦在之前跟我的老爹有衝突。有一年市裡舉辦一個民間藏寶大會,那個時候老秦這老匹夫還是個街頭混混,不知從哪弄來了一件大明正德年間的青花,他也拿去民間藏寶會去參加活動,他拿去的一件青花,很多的專家都看過了,都認爲對路,很開門的一件瓷器,而且在來鑑寶會之前,老秦這廝還專門做了碳十四的鑑定,也是完全對路的。”
我聽到胖子說道這裡,有點想不明白,既然器型器物都對路,怎麼還會有衝突?我不解的問:“難道你爹也看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