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052

顧柔教國師捉着雙臂,怔怔瞧他偏過頭,從正面側面各個角度打量了一番自己:“不錯,很配。”

“啊?”

“衣服跟人很配,”國師鬆開手,“以後你穿什麼,本座替你作選。”

顧柔愣了一愣,忽然發現國師的外袍款式和自己的怎麼有點相似……

低頭一瞧,再仔細扯過自己的衣袖看看,發現連布料質地、花紋都一模一樣!

怎麼會就這樣撞衫了呢,而且髮型還有點類似!

“這樣不是很好麼,衣服跟衣服很配。這才叫做和諧。”國師說着上了馬車。

顧柔不曉得,這裙子原本是國師受到御賜的兩匹雲錦其中的一匹製成,原本國師拿來打算做蟬衣的,用了一匹,剩下的一匹放在那裡,前天才吩咐寶珠去趕製出來。

國師對顧柔的扮相很滿意,嗯,衣服果然和人很配,衣服跟衣服也很搭配,人和人也很配。

軍隊護送着國師的馬車進入洛陽那一日,洛陽城沸騰了,郊外綿延向外十里的官道上都站滿了圍觀的人,有士族子弟,也有平頭百姓。這些人裡頭,有那前來阿諛巴結的,混個臉熟的,有求於國師的,請客送禮的,毛遂自薦的,更多的是來湊個熱鬧,一睹傳說中的國師的風采。

顧柔坐在狹窄的馬車裡,透過車簾的縫隙向外張望,只見道路兩旁官兵護送,後面的官道乃至官道兩旁的田野上都擠滿了人,還有許多提了花籃水果的少女們穿着鮮豔的裙衫,簇擁在一起,探頭探腦朝隊伍前頭張望:“哪個是國師的轎子,哪個哪個。”“死娘們別擠,踩到我的腳了!”……

顧柔放下簾子,暗暗感嘆國師的影響力不容小覷。這時候,車廂劇烈顛晃了一下,她沒防備地湊向另一邊,國師傾身過來,護住了顧柔。

“小心。”

顧柔趴在國師的懷裡,驚嚇地擡頭,對上他清雅含蓄的眼神。

心臟一下子收緊了。她趕緊掙脫出來,正襟危坐,順便往遠離國師的另一邊挪了挪。

被潮水般的歡呼包圍着,車隊進入了洛陽城內。

說來也怪得很,今天是回京的日子,國師卻突然不坐那一乘寬敞豪華的馬車了,反而拉着她來乘這輛外觀看起來很普通,內裡空間很狹窄的小馬車。這車廂原本就只能容兩人坐下,她和國師擠在起,總免不了挨着他的肩膀,加上一路車廂顛簸,就更免不了肢體接觸了。

就在她很尷尬的時刻,馬車好像經過了一塊石頭,從前輪到後輪傳來劇烈的晃動感。這一回她有了準備,扶着車壁竭力穩住自己,沒有往國師身上靠。

馬車顛簸了一下,越過了那塊擋路的石頭。馬車一拐彎,脫離了軍隊的護送,拐進了另一條小街道。

她奇怪地朝國師望去,只見他垂眸養神,忽然開口,淡淡道:“本座先送你回家。”

顧柔一怔,送她回家?

國師早就通過孟章的白鳥營出動探子,把顧柔的住址查得一清二楚,換上這兩小車,也是爲了在這裡和大部隊分道揚鑣的時候不至於引人矚目,把那一大串的簇擁圍觀者引過來。

他想跟顧柔安靜地待一會。

顧柔這邊傻眼了,國師爲什麼突然要送她回家啊,難道是因爲她之前對他多有得罪,所以,想找他秋後算賬?

一瞬間,她看國師的眼睛水汪汪的,無辜了起來。

國師面對顧柔小狗般的眼神,皺了皺眉頭,她要幹什麼?

顧柔嘟着櫻桃小嘴湊了過來,兩隻手招財貓般地握在一起,求饒地看着國師。

國師眉頭一挑,這算是……主動□□麼?

她的嘴脣紅潤可愛,眼睛嫵媚多情,既妖嬈又清純,讓他想起那個雨夜吻她時纏.綿的觸感,端莊寧靜的國師不由得心中一蕩,蹙眉盯着她。

這麼快,就要主動投懷送抱了?看來他的小姑娘並非小姑娘,簡直是隻小妖精。

“大宗師,洛陽到了,您可要記得您發過的毒誓啊,不能報復我。”

顧柔可憐巴巴地說。

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把國師心頭竄起來的火澆了個透心涼,滋滋滋地冒着煙。

她這幅鬼樣,原來就是爲了這個!

國師慍怒地轉過頭,挑開簾子望向窗外,平穩了一下呼吸。

他這幅樣子讓顧柔很慌啊,不答應算什麼,難道他真的還想要報復她不成,“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大宗師您是堂堂的正人君子,定然不會那麼可恥地……食言吧。”她怯怯試探。

“看心情。”“那您現在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好呢?”

國師回頭,又看了顧柔一眼,深深吸氣:“說不好。”

顧柔頭皮發麻,正在着慌,忽然國師搭過來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答應本座一個條件,或許本座的心情會好點。”

顧柔張口結舌,啞然半響,小心翼翼地道:“大宗師,出賣靈魂這種丟人的事情我可不幹!”

國師嘴角一抽,她這腦子,想的都是什麼!冷冷懟了回去:“出賣靈魂又不丟人,丟人的是沒賣給一個好人。”沒等她再作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回答,斬釘截鐵地道:“三日後酉時,本座在府上設宴,你準時赴約。”

原來是請她吃飯呀!顧柔一顆心落了地,很不好意思地道:“那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我一介草民。”

國師用“你想多了”的眼神漠看她一眼:“本座請侍中錢鵬月吃飯,是叫你過來作陪。”

“哦。”

“穿得有品位些再過來,否則會被門丁趕出去。順便說一句,本座府上的門丁,衣着都比你有品位。”

顧柔生氣地別過臉,語帶嘲諷:“我不像您,我不懂什麼是品位。”

“確實。”國師點了點頭,要不然,怎麼會他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完美男人站在面前,她都不解風情?“不過你放心,本座會教好你的。”

顧柔氣鼓鼓地繃着臉,這時馬車向前搖晃一下,停住了。車伕的聲音:“大宗師,到了。”

到家了!顧柔興奮地朝外望一眼,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大宗師。”

“嗯?”

“你把我送到家門口,可是那你的部隊怎麼辦,今天那些老百姓來都是來看你的,如果他們等不到你,會不會出亂子?”

“百姓都是來湊熱鬧罷了,只有有熱鬧可湊,是不是本座又有何關係,”國師淡淡地朝她伸出手,“來,下車。”

顧柔搭着他寬和溫暖的手心,心裡很是疑惑:大宗師說有熱鬧可湊,可是他人在這裡,那麼那邊的熱鬧是什麼熱鬧呢?

——洛陽城,銅駝大街。

北軍護送國師的車駕從寬闊的街道上行進,速度極其緩慢,進城的時候是晌午,但如今已經快傍晚了。

這都是因爲圍觀羣衆太過熱情,將街道包圍得水泄不通之故,石錫差了一陣步兵驅散人羣開道,忙得焦頭爛額,剛剛推開這一片人,那邊又涌進來一片,紛紛高聲叫嚷:

“大宗師,小的久仰您大名,乞求見您一面!”

“大宗師,這是小人寫的詩集策論,請您賞光給個機會!”

“大宗師,去年您騎馬出巡的時候馬屁股碰到了奴家的臉,男女授受不親,您要負責的呀!”

……各種聲音,什麼都有,全衝着大宗師來。

這時候,那金頂油壁馬車挑一簾,有人探出頭,尖利的聲音嬌喝:“吵什麼吵,真不要臉,石錫,你快將他們全部都轟走,本小姐要回府!”

圍觀羣衆霎時一寂,都看着這個粉面桃腮的官小姐,有人認出她是雲飄飄,叫道:“這不是太尉千金,京城第一美人兒嗎!”

“是啊,是雲飄飄!”

人羣愈發興奮了,潮水般地涌向車廂,急得石錫大吼前來護駕:“後退,後退!”

雲飄飄哪見過這麼兇猛的場面,嚇得趕緊縮回車內躲着,咬牙切齒地惦恨起了國師——

今天早上,寶珠派人來跟她說,你不是一直想座國師的寬敞馬車麼,今日要回洛陽,國師特准許你上他的馬車。

她一聽歡喜不已,心想以自己的美貌和魅力,倒底是沒有男人能抗拒得了,特地讓寶珠在外面等着,自己千挑萬選換了件簇新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過去了。

誰曉得,她上了馬車,車廂裡卻空蕩蕩的沒有國師,雲飄飄有點納悶,轉念一想,又道這一定是國師爲了避嫌之舉,他將自己的馬車讓出來,這本身已經表明他關心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生出一股得意竊喜。

哪曉得,到了洛陽城裡,看到這一幕,雲飄飄才曉得自己被耍了,她不過被當成了一塊擋箭牌而已。

外面人潮沸騰,有人用力拍打車廂,嚇得雲飄飄又恨又氣,在車子裡面直打顫:慕容情,你竟敢如此對我雲飄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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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國師的馬車在顧柔院子門口停住,這時,馭夫發現前方小巷處停了兩乘小轎,警覺地提示道:“大宗師。”

國師剛從馬車上下來,牽住顧柔的手正要接她下車,聽到此言便鬆開了顧柔,溫聲道:“你且稍坐,本座去看看情況。”

他凝眸瞥去,那兩輛官轎子一乘綠,一乘紅,前面站着一個恭敬侍立的瘦削年輕人,看起來面生得很。從衣着上來看,年輕人穿着富貴,顯然是個世家子弟,但是卻沒有授官,面貌還算過得去,但是笑容裡透着幾分世故圓滑。

那年輕人在這裡,正是爲了求見國師。他雖然以前沒見過國師本尊,但是瞧見國師這一身氣度打扮,一眼之下便認出了他,臉上忙堆起笑容,彎着腰急急忙忙趕過來。

“小人王召,得見國師大人仙面,榮幸之極,榮幸至極呀。”

國師對此人毫無印象,鳳眸眯起,不作一言。王召對上他清肅冷冽的眼神,不禁心頭一凜,垂首恭拜道:“小人因仰慕國師大人的才學品德,這才貿然求見,國師大人請恕小人唐突。”

這王召乃是王國公家的長子,王家在先帝時期因爲世襲家道式微,家中的幾個兒子都沒有得到很好的官,王召的叔父又因爲侵佔民田被參奏褫奪了官職,所以這些年這個家族愈發的不濟了。這王召雖然是個打扮講究的華麗少年,他一心想要謀個一官半職,卻實際上腦袋空空,是個草包。

王召雖然才華不濟,但是腦筋卻很靈活,他一直想要求見國師苦無門路,剛剛在城中看到一輛馬車脫離車隊轉入小巷,他早就跟過國師的車駕多次,認得這個馬伕的臉,便緊着差人擡轎子在後面跟了過來。

王召今日來,是要給國師送禮的:“小人聽說國師大人爲人清高風雅,愛好收藏珍本古籍,小人特地託人從南海求得一卷《道衍真行》的殘卷,乃是先秦的孤本,一直爲一名南海郡的豪俠世家保存,故而逃過了那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妥善保存至今。請國師大人過目。”

國師微一挑眉,這個人雖然他看着不怎麼樣,但書還是可以看一看的,“嗯”了一聲,算是應允。

王召大喜過望,連忙朝身後的轎子招手:“還不快將寶物呈上來。”

後面的那頂粉簾小轎一動,裡頭捧出一個精緻的紫檀木雕魑盒子,上頭鑲嵌着七寶,光看這個盒子便知道王召下了血本,何況裡頭放着千金難求的孤本古籍。不過,這些都不是王召最看重的,他把最大的籌碼押注在了——

捧着紫檀木盒的那雙素手纖盈剔透,竟是一位美人的手。

那美人雖然一張圓臉跟王召差不多,都有些短,然而勝在眼波婉轉,粉面含嬌,加上妝容精緻,衣着華麗,羞澀地低着頭,雙脣好似因爲太過害羞而輕輕地抿着,臉上帶着迷人的紅暈,完全是一個羞澀美麗的少女。

這少女正是王召的妹妹王縈,王召這個妹妹自幼就以容貌美麗著稱,又是長房的養大的女兒,得到來往的各家看重,沒及笄的時候,前來說親的人就踏破了門檻,王縈一個都看不上,因爲哥哥王召勸她不要操之過急——妹妹有這等的美貌,乃是天賜的財富,便是做個王妃侯夫人都不差的,應該沽機待時,攀上一戶顯貴人家。

王縈聽了哥哥的話,果然等啊等地沒有嫁,終於讓她等來了一個好時機,王召打聽來了國師沒有婚娶,心想以自己妹妹的容貌,能夠得到國師的眷顧也未可知。於是他一弄到了書後,立刻就讓人擡上妹妹,找個藉口送了過來。

國師緩步走來,王縈連忙打開木盒,在國師秋水般得目光下,她含羞地顫抖着身軀,暈紅雙頰,擡頭偷看了他一眼。

只見國師鳳眸低垂,玉樹臨風,貌若崑山之玉;手指瑩縝白皙,骨節錚硬修長,宛握靈蛇之珠,真是既瀟灑風流,又美麗斯文,王縈看得如癡如醉,眼睛裡放出了傾慕的光芒。

國師拿起書卷,稍稍翻閱了一下,放回木盒。王縈期待地仰望着他,然而,國師輕輕地一轉身。

就在這一轉身的瞬間,王縈發光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看到了國師身後的馬車上,下來了一位白衣美人。

顧柔穿着國師送給她的羅裙,長髮微飄,從車上蹦跳下來,國師疾步朝她走去,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沉聲道:“不是讓你再等等,爲何不聽本座的話。”

王召看着顧柔一襲白衣,嫵媚臉龐中帶着清麗的眼神,不由得徹底呆住了——這女子是誰?她爲何穿着和國師一樣質地款式的衣裳?

“我保證我沒偷聽,”顧柔急忙舉起手發誓,“我還要去學堂接阿歡,要不然你們先聊,還是進屋坐一坐,我給你們沏杯茶?”

國師俊眉一沉,他纔不是擔心她偷聽,剛剛出現那兩擡轎子之時,他擔心有危險,故而讓她躲在自己身後。“不必了,他們馬上就走。”

顧柔點頭:“哦好,那後會有期啊。”正準備走,國師道:“你先進去,給本座沏一杯茶即可。”

啊?顧柔傻了傻眼,哦了一聲,懷揣鬱悶的心情進了院子。總覺得國師是不是另有圖謀,爲何老爲難她。

此時,王石兄妹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爲難看,雖然在國師面前強顏歡笑着,可是心裡的驚訝和失落卻難以掩飾,尤其是王縈,她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的美貌很自信,可以說是心氣高傲。剛剛那一眼看到國師,她已經爲他傾倒了,她甚至覺得不做他的妻子,哪怕只要陪在他身邊,都是可以的。

可是顧柔的出現,好像是一根刺把王氏兄妹美夢的泡沫扎破了。剛剛的顧柔那麼輕盈嫵媚,美麗脫俗,跟國師站在一起談話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一點女子該有的端莊和嬌羞,竟然顯得那麼自信;而且國師在回答她的話時,眼神如有醉意,就好像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小情人!

王召心裡慌得很,他抱着一線希望,恭敬地彎腰跟在國師後面,仰頭笑着問他:“國師大人,此書可合您心意?”其實書合不合心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妹妹可以合國師的心意,一朝得寵,他的仕途就全壓在上面了!

國師點點頭,慷慨地把讚許的神情給了惶恐中的王召: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本座一人即使藏書萬卷,也無益於大道傳播,將道之精義布澤萬民,卻是極大的功德。”

王召誠惶誠恐地聽着,國師這到底是願意收下,還是不願意手下的意思?他聽不出來,只知道順着國師的目光露出討好的笑容。

這時候,國師話鋒一轉:

“如今太學藏書館正在擴建,剛好缺一些補庫的藏書,你有這個心意,就送到那邊去吧。”

……什什什什麼?

王召驚呆了。這可是他賣了城西的一座田莊,還附贈了一匹自己收養的千里駒,才從別人手裡換來的珍本啊!國師的意思,是要他捐贈給太學藏書館嗎?

這樣一來,他討好國師的本意不久付諸東流了嗎?

突然被國師逼成慈善人士的王召感覺有點站不穩了,渾渾噩噩中,突然恢復一絲神識,國師不要書,那,他的妹妹呢?

國師見王召半響無話,也不勉強,微微點頭,如蟾宮中的謫仙清雅無塵:“本座還有要事,那麼。”

王氏兄妹一聽他要走,都急了,能夠見國師一面,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此就要失去了嗎?王縈都急出了眼淚,直在眶眶裡打轉。

王召急忙喚道:“國師大人!”

國師已牽衣帶步走進了顧柔的小宅院,站在院子裡,優雅轉身,對王召款款致意:

“那麼,本座替太學的莘莘學子向你表示謝意。”

國師轉身離去。

此時,王氏兄妹的臉已經變得慘白似灰。

王縈再也禁不住這番打擊,用手袖掩着口,嚶嚶地啜泣起來。“阿兄,阿兄……我該怎麼辦。”

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被跟王家不睦的有心人知曉大肆渲染,還不曉得要說成什麼樣子。王召爲了討好國師,竟然把自己的妹妹用轎子擡出來獻過去,沒想到被人當場拒收了!

王縈從小衆星捧月的生活中,哪裡受過這樣的打擊;而且比起第一次被拒絕來,被心儀的男子所拒絕,更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王召看着妹妹傷心流淚的臉,心煩意亂,厲聲呵斥:“要不是你不爭氣,人家國師大人會看不上你嗎?”見她哭得更大聲,又心軟了,勸慰道:“罷了罷了,妹子,是咱們家沒這個福分,等會去讓娘找秋嫗給你說一門好親事,喜歡你的人照樣很多,你還記不得上月來咱們家給太奶奶祝壽的賈侯爺?那日回去他對你一直念念不忘,託人跟我旁敲側擊好幾回了。”

王縈哭得更上氣不接下氣了:“不,我不嫁。”她擦拭了一下眼睛,忿然地擡起頭,看向這座破落的小宅院,門口掛着一串風乾的葫蘆瓢,柵欄破損,茅屋頂上還有未修繕的碎瓦片——這明明就是一戶破落寒門,這個女子倒底有什麼魅力能夠讓國師這樣屈尊降貴地寵着她?

王召也隨妹妹看去,露出疑惑陰沉的神色,他心念一轉,有了主意:“阿縈,你也莫慌,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待阿兄給你探明這女人的情況,咱們再作打算。阿兄也勸你一句,別太心高氣傲,只要咱們家能搭上國師這一邊,你能在他身邊混上一個妾侍都是好的。”

王縈眼中露出一絲希望,忙不迭地擦乾眼淚點點頭。

她心想:“眼前這個貧家女,便是國師也看上了她,同時將我們兩個納進府,但是我的身份高出她百倍,地位也一定是壓着她的。”

…… Www_ ttκa n_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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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滾燙的茶水倒進粗瓷杯,衝開了去年的陳茶。

顧柔有些忐忑地拿了一個蒲團,給國師墊在席上,趴在旁邊的案几上看着他喝了一口,緊張地問:“難喝麼?”

國師淡啜一口,神情平穩地放下,垂眸道:“你自家的茶,不指望客人感到好喝,還要問人難不難喝,這是什麼心態。”

“那……好喝麼。”

顧柔心想國師養尊處優,喝的定是好茶,來到這陋室怕是種種不習慣。

“好喝。”國師復又飲了一口。

顧柔有點懵,看來國師還挺隨和的。“我以爲,您喝的都是很貴的茶,明前雨後、毛尖什麼的。”

的確,國師喝的是好茶。他不愛喝茶,所以更挑茶,這輩子沒喝過陳茶。

不過好喝不好喝這回事,看人吧。他放下茶杯,環視四周。

很簡陋的堂屋,靠窗掛着兩件蓑衣和鐮刀,一架老舊的紡機擺在牆角落,角桌上有一支燒過半的蠟燭,傢俱都是幾十年前的老式樣,修了又修,不過屋裡打掃得卻很整齊。

他注意到朝南正對大門的牆上掛着的那塊匾:心手存神。幾個裱金的大字被擦得鋥亮簇新。“你爹留下來的?”

“嗯,”顧柔跟着他一起回頭看去,“爹以前開了一家醫館,這塊匾就掛在醫館的門楣上。”顧柔託着腮,好似在努力回憶,“那時候我們還住在青盔巷,巷子口有棵老銀杏樹,你知道那棵樹嗎?在我小時候,它是那一帶最大的一棵銀杏樹。”

國師淡淡一笑,他怎麼會不知道。

國師小時候,父親常帶他去青盔巷走親訪友,他不喜和表兄們一起玩竹馬,便常站在那棵銀杏樹下跟老錢一起閒扯淡。老錢家就住在青盔巷,他從小拜國師的爹慕容修爲師父,受他老人家的薰陶,尤其喜愛讀書,每回國師來見他,他手裡總捧着不同的一卷書,隨便挑一卷考他,皆是倒背如流。

老錢喜歡朝他賣弄這個,有一回,八歲的老錢讀到“書中自有黃金屋”,開始學以致用,問他:

“阿情,你不覺得這棵銀杏樹,很像一座黃金屋嗎?我們兩個在樹下讀書,這就是我們的黃金屋。以後咱們會進入太學讀書,進入內閣侍奉太子讀書,那時候朝堂就是我們倆的黃金屋。”

那時候正值落葉蕭瑟的秋季,風吹來,滿樹黃葉簌簌顫動、閃光,夕陽下像下着一片金色的雨,八歲的國師穿着白袍,負手而立,仰望葉子從頭頂片片飄落。黃金屋嗎,他不覺得,他只覺得這棵銀杏樹很美,他站在這棵樹下的時候,陽光充滿了心靈,飽滿而寧靜。

顧柔托腮笑道:“只要不下雨,奶孃每天都會帶我去巷子口那棵樹下面玩耍一陣,那棵樹真是太美了,我常看着它捨不得離開,奶孃拉我走,我就忍不住哭。”

國師驀然一頓,怔怔看向她。

“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他脫口而出。

他也會偶爾地,去那裡玩一陣。那年他八歲,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叫做顧柔的小姑娘,那會顧柔五歲吧?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柔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有一絲傷感:“我們很快就搬走了。”

父親顧之問爲鑽研醫術,敗光了家產,變賣了住宅,搬到了葫蘆巷。

顧柔又道:“而且你們家應該是住在青盔巷最裡邊吧?我們當時住得很靠外。”

青盔巷是一片很大的,專門供達官貴人居住的區域,越是權勢大越是尊貴的家族,一般住得越靠深處,有權選擇獨立安靜的寬敞區域。像老錢他們家就住在最裡頭,他當太僕的老爹有的是錢,生怕別人偷,圍牆封得跟個棺材似的。

國師看着顧柔,心忖,她是遭逢變故,家道中落了。

可是,這樣的她,還能像秋天的銀杏樹那樣逆光生長,朝氣蓬勃,國師的心裡有一絲絲驕傲——這是他親自選的,果然是命中註定。

“本座不住那邊,”國師道,“後來街道擴建,那棵樹被砍了,你知道麼。”

“嗯。那天我去了。”顧柔顯出回憶的神情,那時候她爹爹剛“死”,她和弟弟相依爲命,當時兩河鬧饑荒,災民在城外擁堵成羣,外面的人出不去,裡面的人進不來,城中物價飛漲,一顆蘿蔔都要賣二十文錢。她那會還小,什麼都不太懂,只能一件一件省着變賣家裡的古董寶貝,去換得姐弟倆的口糧。有一天,她把母親生前遺物裡的一件鐲子當掉了,換得一點銀兩揣在懷裡,經過青盔巷時,發現那顆陪伴她長大的老樹被砍掉了。

“我撿了它幾片葉子留念,到如今還保存着。”顧柔說着,忽然醒過神來,莫名其妙,自己怎麼會同大宗師說這些!“大宗師您還要茶麼,我給您添着。”

“不必了。你不是還要去接你弟弟麼。”

“今日時辰不早了,我待明早等他放課再去。”

“嗯。”

顧柔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大宗師……現在時辰不早了……”剛剛的旁敲側擊,他是不是沒聽懂啊?

“嗯,確實,”國師擰眉道,“用膳的時辰了。”

顧柔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您該打道回府吃飯了。

“那你爲何還不做飯,本座餓了。”

“……”

國師眉毛一挑,幾分鄙夷地看着顧柔:“本座千辛萬苦護送你回來,連一頓飯都不捨得請?”

“這……好那我去做。不過家中如今沒有菜,我得先去一趟市集。”

“罷了,本座先走了。”國師起身來。顧柔忙送着他:“您不在這吃啦?”

國師長身一傾,目光灼灼,壓得顧柔憑空向後彎下腰來,呼吸撲在她臉頰上:“今個且先饒你一回。本座還有事,先走了。”

“國師慢走哦。”……嘁,怪胎!

他說吃飯不過是逗她的。今天他剛回朝,勢必要先進宮向皇帝覆命。雲南的變化又傳來新情況,須得儘快拿出個應對方案纔是。他雖心悅顧柔,但身系家國,肩上的重任並不能鬆懈分毫。

……

國師走後,顧柔跑去雍和錢莊查了一下存款,連秋上承諾的銀子真的一分不少地存進來了,這說明他雖然回到雲南了,可是在京城仍然有他的的隱秘勢力在。

想起國師曾經流露過收復雲南之意,如果他像那樣做,是不是應該把雍和錢莊這條線索告訴國師?不行,如此一來自己是九尾的事情便會暴露。她想在道上做,就應該在勢力和勢力之間儘可能地保持中立,除了錢,誰都不能偏向。

顧柔打定主意,取了五十兩銀回來,打算明日去請工人來修繕房屋,然後接弟弟回家住。

夜裡,她將小院和宅屋都清掃了一遍,特別是顧歡的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她坐在阿歡房間的窗前,點亮了弟弟常用來夜讀書的那盞小油燈,想到要姐弟團聚,心裡很高興;但是爹孃沒有死的消息,要不要告訴阿歡呢。她反覆思量,打算暫先不提,免得阿歡分神影響了學業。

還有和老妖怪見面的事情。

上一回,老妖怪對她說了一句,等你回到洛陽,抽空見你一面。這句話一直支撐着催促着她回來,一路上,她歸心似箭,爲了弟弟,也爲了想要見他。

【可是見面以後又如何呢,聽他話意,好似我有很多不足,而他卻很優秀,我大抵是配不上他的吧。】

顧柔想着,又愣了愣,【我胡思亂想這些作甚麼,我見他的面,只不過是因爲我想要見到他罷了!】

【而且,我這麼專注地想,萬一被他偷聽到了豈不尷尬。】

國師:【……】

國師剛剛深夜進宮同皇帝會面結束。會面並不順利,他力主在夏天之前發兵雲南,趁着連秋上羽翼未豐一舉拿下;老皇帝對用兵雲南持觀望態度;太尉雲晟持堅決反對的態度;老錢這棵牆頭草兩邊搖擺,優雅圓滑地表示不發表意見,一切聽皇上乾綱獨斷,這件事就沒爭論出個結果。國師坐在回程的官轎中,滿是疲憊地閉目養神,才休息了一會,便聽到顧柔的心聲。

知道了顧柔就是她之後,國師的心境有些微妙。

一方面,他能夠真實地曉得顧柔心底的想法,知道這個看上去有點冷酷倔強的美人骨子裡其實是個純情小姑娘,他覺得很歡喜;另一方面,他對自己在顧柔面前的形象產生了遲疑。

很顯然,目前來講,顧柔喜歡上了作爲“老妖怪”的他,可是對作爲國師的他懷抱牴觸,嘴上迫於形勢恭敬他,心底裡卻疏遠得很。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在顧柔知曉真相之後還能坦然面對和他的感情。他運籌帷幄多少江湖廟堂事,頭一回在感情這方面沒了計算,也感到有些茫然。

他清了清嗓子,迴應她道:【已經聽到了。】

顧柔臉飛紅,一哆嗦,飛快跑回房間,把頭埋到枕頭底下:【聽到什麼了?】

【聽到一個小姑娘,說喜歡本座。】

【!!!】連那天的話他都聽到了?!顧柔震驚,丟人,尷尬!

那既然他聽到了,他會什麼反應呢……他是也喜歡我,還是打算拒絕我?顧柔心跳加速,又羞窘又忐忑,像一隻惴惴不安的麻雀。

國師涼潤清冷的聲音娓娓傳來:【小姑娘,你聽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兩句話麼?】

啊?顧柔被這個話題岔得思路莫名其妙:【……】

【人是一種傲慢的生物,常以爲自己懂得了一切。人以爲自己已經掌握了道,你以爲你認識了真正的我。其實你想見到的那個我,未必是你心中所念的那個我。】國師的聲音,優雅清淨,娓娓道來,飽含溫柔的心緒。

天地間聖人的大道,並非我們所想那樣恆久不變的道;可以言說的萬物之名,並非我們所想那樣恆久不變之名。

——本座對你的感情,無法當面以言語描述,只能以心傳遞給你,而你的感情,是否能夠如本座所希望那樣,是恆久不變的感情。

【小姑娘,如果是那樣,你是否還會一如既往。】

【我會。】

這一聲“我會”,讓國師停了一瞬,心中的感情如潮水滿溢,如那秋日午後的陽光杏樹,溫暖了心胸。

【好,五月十五巳時,洛河長橋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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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三日後,國師的宴會約請到了,顧柔不敢不去,記得他說過要穿得“品位”些,顧柔琢磨半天仍沒琢磨出個名堂何爲品位,但回想國師過去種種評價,大抵就是自己沒品位,他有品位,那延伸出來得出的結論便是,國師送的東西一定也很有品位,於是就穿了那日國師送給她的裙裳。

傍晚,夕陽未落,國師早就派家將來接顧柔,那華麗的轎子擡着顧柔從葫蘆巷出來,一路吸引了街坊們好奇的眼光。

很快到了丞相府,寶珠出來引見,她已算是同顧柔相熟了,十分地殷勤恭敬,一路攙扶她上了臺階,穿過垂花門,進入花廳。

此刻,國師府的廳堂之內,燈燭四繞,火樹銀花,焰光通明,亮如白晝。

在廳堂正中的梨花木方榻之上,國師雍容端坐,他也穿着同顧柔款式相似的那件綢袍,配上他雋秀清雅的面目,宛若謫仙臨世。國師見了顧柔,彷彿有些矜持地瞥她一眼,目光淡淡移了開去,對寶珠道:“賜座。”

顧柔便坐到下首位置,只見對面客座還留一位置,美婢們恭敬侍立,客人卻還未到。

國師今日還請了侍中錢鵬月,對他來說,雖然他不稀罕朋友這種說法,但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他的狐朋狗友來的話,那必然有老錢一份。

這就好比得到了一件心愛的寶物,急於要跟密友炫耀一番的心情。

國師今日就是來給老錢炫耀顧柔的。

不過老錢這龜孫子,不曉得爲何又一如既往地遲到了,國師最討厭別人不守時,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就在這時候,聽見通報的門人道:“令君大人到了!”

“啊哈哈哈,阿湯啊,不是本官說你,怎麼每次本官准時到達,你都那麼小聲,我一遲到,你嗓門就要叫破天啊!”外面傳來一陣尷尬的大笑,仔細一聽還莫名帶點猥瑣的調調,不是老錢又是誰。

話說,有錢鵬月的地方就有美女,老錢左擁右抱地被美女們簇擁進來,剛剛他在醉仙樓陪幾個同僚喝酒,別人送了他兩個新鮮水嫩的大美女,他本來今晚都不想出醉仙樓,要不是請客設宴的人是國師,他才懶得過來。不過既然過來了,就順便也把美人們全部帶來,所謂好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正是如此。

老錢深覺自己真是太夠義氣了,連女人都要帶來分一個給國師,笑嘿嘿地跟國師打招呼:“阿情啊,你守戒守得都快成和尚頭了,這兩位美人兒你瞧一瞧,夠不夠你開葷的?”

國師緊張地看一眼顧柔,然後看一眼老錢,白皙雋秀的臉黑了下來。

顧柔很寬容理解地看看國師,眼神充滿慈悲:沒關係啊,達官貴人嘛,過着這種糜爛的生活也不難想象……

還沒等國師開口,錢鵬月一眼就看見了下首端坐的顧柔,不由得一愣,放開了兩邊美人,藉着幾分醉意踉踉蹌蹌走到案前,定睛來看顧柔。

顧柔連忙起身行禮:“顧氏阿柔見過錢大人。”

錢鵬月愕然半響,看看顧柔,又回頭看看自己帶來的兩位美人,說不出話來。

老錢用他閱人無數的老辣眼光衡量着顧柔:

瓜子小臉,水蛇腰身,超級翹臀,胸也彈凸彈凸的……要看女人白不白不能光看臉,脖子都不成,有些姑娘會用脂粉將脖子塗白作掩飾,他瞅了一眼顧柔的手指——嚯,假不了,這肯定是一個通體雪白的大美人!

顧柔不懂老錢一瞅就能量體裁衣般檢驗出一個女人身段質量的本事,只是覺得他這麼盯着自己看,很是失禮,她顰了顰眉,將頭更低了些,嘴巴緊抿,面上既恭敬,又隱隱有一絲不悅。

這一低首顰眉,說不出的嫵媚清純,又讓錢鵬月感覺被撩得飛上天去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說是絕世美人也不爲過啊!錢鵬月目瞪口呆,轉頭看向國師,心想你哪裡找來這麼高級的貨色,就撞上國師冰冷似利劍的眼神。

不知怎的,國師的眼睛裡有殺氣,老錢背後發涼,莫名其妙打了個冷戰。想起顧柔來,連忙問她:“顧氏阿柔?哪家的顧?”

在他的印象裡,不記得京城有哪個富貴之家姓顧,難道這女子外地來的?是郡主還是縣主,太守還是刺史的千金?

“民女洛陽人氏,家住葫蘆巷。”

錢鵬月更奇怪了,葫蘆巷?那不是平民區麼。國師打斷了他:“蠢俗之物!過來坐下。”

“哎。來啦。”錢鵬月自動代入蠢俗這個稱號,喜滋滋地入座,老錢就是這點好,不管怎麼挨國師的罵都甘之如飴,感覺跟聽了情話似的——都是他這幅老賤老賤的嘴臉,害得外人總以爲國師跟他之間有點什麼不同常人的曖昧。龍陽之交也就是這麼謠傳開的。

“小顧,此乃本座的舊相識,錢鵬月錢大人;老錢,這是顧柔。”

顧柔再次見禮:“錢大人萬安。”心裡有點奇怪,不曉得爲什麼國師要這麼鄭重其事地給自己介紹錢侍中。像他們這樣身份的人,照理說和自己的生活完全搭不上邊。

錢鵬月微笑點頭,心裡卻一個咯噔。社交都是男子場合,女子向來都是陪襯,就好像他老錢抱着這麼多美女從來就沒記住其中任何一個具體的名字過,國師他突然鄭重其事地給自己介紹一個女人……這是要給自己介紹妻室?

老錢腦子裡警報大作。

作爲男人,出來喝喝花酒乃人生一大快事,可是成親?饒了他罷,他一點兒這方面的念想都沒有,他已經有三房妾侍了,深深體會到後宅的雞飛狗跳,所以一刻也不想呆家。

懷揣着一堆的疑問,酒菜上來了,歌舞奏樂聲起。老錢再也無心觀看錶演,趁着歌舞的空檔,湊到國師的席上:“你弄這個女人來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介紹於你相識。”國師最鄙視老錢的就是他認爲和女人呆在一起就非要“做”點什麼。

“你還嫌我家裡不夠熱鬧,你看,你看啊,”老錢指着自己被兇悍小妾抓傷的耳背傷痕給他看,“你是不是想害我老錢?”

國師面無表情:“你治家無方,關小柔甚麼事,她是本座的妻子。”

“你成親了!”老錢驚呼,聲音太大趕緊看了外面頭一眼,繼續道,“怎地沒請我老錢,你不愛惜我了!”

國師頭皮發麻,老錢,多噁心的名字,嫌棄地看他一眼,虧還是號稱讀過萬卷書,當朝二品侍中,措辭竟這般不得體:“是本座相中的妻子。”

老錢吁了一口氣,又驚訝地瞪眼睛,回頭偷偷看看顧柔,急忙捅了一把國師,壓低聲音:“你瘋了,你要娶一個平民女子爲妻?你娘不會答應的!就是我那過世的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會答應。”

國師朝着顧柔的方向微微一笑,不明所以的顧柔忙朝他低首,國師點點頭,輕聲回答錢鵬月:“我爹九泉之下肯定會欣慰的。”

“他不會的,他會指着鼻子罵我老錢,怪責我沒有盯好你,讓你抽瘋了!你總時不時地抽風,上一回抽風的時候你發動了冀州戰爭!”

“但是本座打贏了,兼併了冀州,統一兩河,載入了史冊。”

“……”老錢朝天翻白眼,這種時候都不忘炫耀功績!那這個呢?你娶了她永遠不會勝利,師母會削了你!”

“本座娶到她就是一種勝利。”

“瘋了瘋了,師父啊,我老錢對不起您,我沒有帶好阿情,讓他自個學壞了。”

這時候,顧柔從座位上立了起來:“二位大人,民女不便歸家太晚,想這就告辭了。”

國師站起來:“本座送你。”

“多謝大宗師的好意,但不敢有勞,告辭了。”

其實,顧柔做了那麼多年的夜探,她不光輕功很好,聽力也很敏銳,剛剛國師和錢鵬月的對話,她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

國師跟着顧柔的腳步出府,一路下人們低頭垂首敬禮:“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不高興的事了?錢侍中那人是粗俗無禮了些,但非卑鄙之徒,你不必放在心上。”

顧柔聽得心裡很煩,一邊加快腳步穿過垂花門:“大宗師,您就不要送我了,免得……”

國師頭一偏,目光清冷:“免得什麼?”

顧柔在國師府的大門門檻前立住,這門檻真夠高的,想要邁出去,還很不容易,可見和平民人家的差距。她仰起頭,看着國師:“我看得出來,要麼是我多心了,或者……總之,我以爲您對我有點意思。”

“所以呢。”

“大宗師,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月光下,國師的眼睛波瀾不生,寧靜地看着她:“本座尚不介意,你又擔憂什麼。”

“我並不是說,你我的身份懸殊,或是種種差距……

“這些不是問題。”

顧柔深吸一口氣,儘可能保持語氣的和緩:“這些都是原因;可是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您。”

他目光一凜,銳利射向她:“爲何,本座有何不好。”

“您很好,可以說是完美的人,沒有任何不好。可是我心裡已有人了。”

國師眯起眼“你且說來,倘若你說得出他姓甚名誰,本座倒要親眼看一看他哪一點勝過本座。”

“這……”顧柔被問住了。到現在爲止,她的老妖怪好像還沒有告訴過她名字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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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脣角一勾,笑道:“你說不出,便是編謊話來搪塞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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