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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萬分感謝大家的打賞和粉紅,對於接下來的劇情能否得到大家喜歡,十分忐忑,但原野努力去創作和構思了,想寫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是個嘗試,不管怎樣,原野都會堅持到底.
至十一月,一個更不幸的消息傳來:十月中旬一場大戰,靖國敗了,三十萬人馬全軍覆沒,元國揮軍南下,直逼凌雲關,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寸草不留。
凌雲關後,是飛虎關,再往東南,是奉州,過了奉州,可就是京城地界了。
板栗和葫蘆等人聚在鄭家書房裡議論這事。
“中旬的事,咋能傳那麼快?”黃豆不相信地問道。
板栗照他腦門磕了一下,道:“都這時候了,用的都是八百里加急,你還當是從前哩!”
葫蘆沉聲問道:“可是有新的旨意下來?”
板栗點頭嘆氣道:“從南邊徵集糧草,抽調鎮軍和民夫,還要……招募新軍。”
方智方威也來了,方智提醒他們道:“朝廷又緊急抽調了三十萬人馬,原兵部郎中胡敬起復,被任命爲鎮北將軍,已經奔赴凌雲關去了。”
葫蘆和板栗對視一眼,道:“這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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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心下只覺隱隱不安。
少年們一腔熱血無處灑,整日議論比劃戰事。
書生們也是羣情激奮。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永遠是書生士子愛乾的事。好多人收拾行囊,去往京城,呼朋喚友的,書院竟然走了差不多一半人,清南村安靜了許多。
臘月初。一隊人馬來到清南村,皆帶着凜冽的殺氣,直奔青山書院。
周夫子跪迎了皇上密旨,示意蘇文青安排來人去歇息。然後獨在房中靜坐。
直至夜深,方讓人掌燈,鋪開紙筆。
“臣周楠奏吾皇陛下:
邊陲戰起,舉國皆憂。蒙陛下相招。敢不奉命效死!然老臣年邁昏聵,恐有負陛下所託,違旨抗命,蓋不願阻塞後進報國之路也。自古危機並存。陛下誠宜擢拔後進良才,以歷察視,下可全其報國之心。上可完陛下興國之志……”
對着一盞如豆的燈火。周夫子奮筆疾書。
老人兩鬢灰白,在昏黃的燭火下泛出一層金光,如鷹爪枯枝般的瘦手,骨節凸出,青筋暴起,溫柔地將擬好的摺子摺疊撫平,然後裝進一個細長扁木匣。
夜深人靜。老僕在外恭聲問道:“老爺,大爺派人來接老爺了。老爺今晚不下山了?”
屋內靜寂無聲,好一會,周夫子才答道:“不下去了。”
老僕忙轉身去打發來人。
第二天,周夫子和黃夫子等幾位夫子,親去醫學院見秦楓。
下午,醫學院忽然忙碌起來。
隔日,方虎帶着選出的五十名大夫和學生,並各色醫藥等物,跟着禁軍離開了清南村。
鄭家,葫蘆在西院練武。
“葫蘆哥哥,葫蘆哥哥!”秦淼跟紫茄穿過竹園,一路叫着來到西院。
葫蘆收起揮舞的棍棒,看向她們。
秦淼扯出袖中的手帕,踮起腳,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埋怨道:“葫蘆哥哥,你怎麼能練這個呢?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就算養好了身子,也不該太用力,該養兩年,讓骨頭長結實些才妥當。”
紫茄點頭道:“就是。大哥該聽我們的,我們可是大夫。”
說完,扶着那木棒,就想拿走。
不料,葫蘆一鬆手,她便覺得手中一沉,禁不住“噯喲”一聲,用兩隻胳膊抱住,“好重喲!”
葫蘆咧嘴笑了,摸摸妹妹的頭,道:“你纔多大。這木棒五六斤哩。”
又偏過頭,躲過秦淼的擦拭,溫柔地說道:“別擦了,看弄髒了手帕子。我去洗把臉就好了。”
等洗臉換了衣裳,葫蘆來到偏廳,坐下問秦淼道:“咋過來了,不是說要去濟世堂麼?”
秦淼皺皺小鼻子道:“小蔥師姐帶蟬兒師妹去了。我和紫茄就在這邊醫館幫忙。”
擡眼看了看他,嘆氣道:“大師兄把人都帶走了,如今我們可忙了,連我娘都要出來坐堂。”
葫蘆見她雖然抱怨,面上卻很高興的模樣,想是被人需要和重視的感覺很好,便微笑道:“你們學醫,不就是爲了幫人治病麼。”
秦淼忽然跑過來,跟他擠在一張椅子上,抱着他胳膊小聲道:“我上午忙了半天,覺得有些想你,我就喊了紫茄過來看你了。我跟你說,我爹得了兩隻好鹿茸,我偷了一小截來,熬湯給你喝。”
葫蘆聽得目瞪口呆。
紫茄也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想大哥。我昨晚都沒回家,沒見着哥哥們,今天我就跟師姐一塊回來看看。”
葫蘆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對秦淼道:“淼淼,你也太胡鬧了,秦伯伯的藥都是有用的,你咋能偷哩!況且,我身子都好了,不用吃什麼鹿茸,你快送回去放好。回頭讓秦伯伯曉得了,該說你了。”
秦淼和紫茄對視一眼,吐了下舌頭道:“來不及了,剛纔已經跟紫茄燉了一點。”
紫茄也用小手捂住嘴笑。
見葫蘆發急,秦淼忙安慰他道:“不礙事的,我娘其實看見了。她都沒說,肯定是讓我拿來給你的。我告訴你,這個鹿茸能健骨,像你這樣傷過的,吃了最好了。”
葫蘆搖頭道:“我這骨頭不是已經長好了麼!你跟小蔥不是常說,這補藥也不能胡亂吃,你就不怕把我補壞了?”
秦淼用手摸摸他肋下,惋惜地說道:“要是早兩個月吃當然更好。這時候吃,也不要緊,每次少放些,隔三天吃一次,讓你這骨頭長牢實些。”
葫蘆被她摸得有些尷尬,又聽她這麼說。自己好像紙紮的一樣不牢實,忍不住笑起來。
他握着秦淼的手,將它拿開,放到她的腿上。柔聲道:“淼淼,你該注意些,你跟我……你這樣,叫人看見了該說你了。”
秦淼嘟着嘴坐回原來的椅子。不以爲然地說道:“咱們不是已經定親了麼?”
紫茄也點頭道:“淼淼師姐是我嫂子,跟別的女娃不一樣。”
葫蘆寵溺地瞅着她們責怪道:“我們還沒成親。叫人看見,對你名聲有礙。這些話,你娘肯定說過。我料你也不當回事。”
小娃女單純的很,跟小時候一樣,說笑玩鬧慣了。很是依戀他;倒是他大了。有時候難免臉紅不自在。
秦淼正要說話,外面傳來黃豆說話的聲音,原來是他們兄弟下學了。
午飯後,葫蘆送秦淼和紫茄回醫館,纔出院子,就遇見洪霖,帶着一個隨從下山。
洪霖聽着車裡傳出“葫蘆哥哥。晚上去我家吃飯”的嬌喚聲,眼望着葫蘆沉默不語。
葫蘆拱手見禮:“洪少爺!”
洪霖點頭,問道:“送秦姑娘回去?”
葫蘆淡聲道:“是。”
聽見外面說話聲,秦淼不敢吱聲了。
洪霖也沒多說,轉身就走了。
葫蘆將二人送到醫館內院,低聲對秦淼道:“以後在車裡不要出聲,有事到了地方再說。”
秦淼歉意地點頭道:“我曉得了。葫蘆哥哥,那個,洪少爺沒爲難你吧?”
葫蘆搖頭:“咱們這種人,哪放在他眼裡。也就胡鎮沒腦子,喜歡跟咱們爭鬥。”
轉身回去的時候,有些奇怪地想:這個洪少爺爲何不回京城哩?
因爲有戰事,永平十四年新年少了幾分熱鬧,另一個緣故就是:朝廷要從這裡募兵了,而且是奔赴戰場的。
這一回,一律按規制選拔,除獨子者,不許富戶以錢糧代替。所有人家都慌亂起來。
元宵剛過,下塘集就掀起了一股熱浪,人們奔走往來,有欣喜的,有哭泣的,有尋求門路不想被徵的,各種人生情態顯現。
張家全家出動,都來到鄭家。
鄭家有一個募兵名額。
“咱爹年紀大了,就算年紀不大,也沒有兒孫俱全,還讓老人家去的道理;青山年紀小;剩下他爺倆,我是哪個都捨不得。還有我孃家,我兄弟肯定要去了……”
西院上房,劉氏對着鄭氏不住抹淚。
鄭氏也是滿心煩躁不安,面對哭泣的嫂子,她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她還不是一樣擔憂難過!
無論青木還是葫蘆出征,她都無法接受。
戰爭,離她遠了些,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見識過。從書本影視中看到的,又是那麼殘酷。
如今國難當頭,她忽然發現:愛國,不是那麼容易的,“拋頭顱,灑熱血”,這六個字沉甸甸的,並非一般人能承受起!
兩個老太太乾脆躲在房裡哭,小蔥姊妹幾個圍在一旁安慰。
東院廳堂,鄭家一家大小男丁都肅然端坐,連青蓮都搬個小板凳,坐在大哥腳邊,小手悄悄地拽着大哥的褲腿,睜着黑亮的眼睛,一會看看爺爺,一會看看爹,一會又看看大哥。
張大栓父子和板栗自然也在。
“我去!爹,我讀書不如葫蘆,葫蘆還能考秀才,我是肯定考不上的,正好投軍。”
青山站起身,大聲對鄭長河道。
青木瞪了他一眼,喝道:“去,去啥去!你才幾歲,毛都沒長齊哩,還想上戰場?給我坐下!你當這是你跟葫蘆他們玩打仗哩?還是你以爲,到了戰場上,只要你振臂一呼,敵人任你砍,三兩個月就能顯身揚名,賺一個少年將軍的頭銜回來?”
青山氣鼓鼓地坐了回去。
鄭長河愁眉苦臉地說道:“啥也甭說了,還是我去——反正我年紀大了,也享過福了,就死了也不怕,還落個爲國的好名聲。不然的話,你們哪個去,爹都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