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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很想問淼淼,到底是喜歡他多一些,還是喜歡板栗多一些;又覺得不該問:淼淼已經做了選擇了,若是問,便是不信任,便是對她和板栗的褻瀆。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嘆造化弄人。
秦淼聽不見他的回答,不安地問道:“葫蘆哥哥,你很生氣?”
葫蘆含淚低聲道:“生氣什麼?我真死了,你嫁給板栗當然好了——好歹他是我表弟。不然便宜旁人,我可不樂意。”
本來他想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可是覺得太粗俗了,遂換了個說法,這也把秦淼給逗笑了。
解開心結,兩人都輕鬆了好多,葫蘆就催她再接着說軍中的生活。
當秦淼說到和小蔥一塊扮青鸞公主的侍女,把公主哄出來的情形時,葫蘆擊節讚歎不止,誇她倆機智果敢;再說到騙侍衛長阿里的經過,葫蘆忍不住猛親了她腮頰一口,把她誇成了女諸葛。
兩人正笑着,忽然紫茄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聲道:“哥哥,哥哥!爺爺奶奶跟趙三爺爺趙三奶奶帶人找胡家算賬去了。小趙三叔也去了,石頭嬸子也去了,娘也去了。”
葫蘆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
原來,趙鋒回到大哥家,見了分別五年的爹孃,跟個孩子似的高興萬分。
見面特別有趣,老趙三兩口子怒罵加揪耳朵,完美地演繹了“打是親罵是愛”的內涵,看得孫子孫女們目瞪口呆——好特別的親近方式!
他們哪裡知道,趙鋒雖然調皮,也常因爲這個捱打,可他到底是老幺,加上大哥趙耘早早就離開家去京城讀書了,他便成了爹孃的心頭肉,那老趙三是見了他就要罵。離開他就想得不行的。
趙鋒從來不知道爹孃的打罵這麼讓他舒坦,呵呵樂着問爹孃一路可好。
這一問可就壞了,趙三跟石頭娘嘰裡呱啦將進城後,在德勝路遭到胡鎮暗算的事說了出來。
趙鋒勃然大怒,捶着桌子大罵道:“狗東西!吃了豹子膽了,敢欺負老子爹孃!”
他一歲多的時候。就敢幫娘打架,如今他都是將軍了,有人欺負他老孃,他要是能忍下這口氣,那也不是趙鋒了。
當兒子的脾氣是隨了老孃的——石頭娘就是個火爆脾氣。跟鄭老太太一樣,心口早就堵了一口氣,巴不得出出來。
偏趙耘的妻子——汪氏也是直脾氣。最是受不得氣的,婆婆剛來京城就被人欺負了,她做兒媳婦的臉上當然無光,因此也揎拳擄袖地罵不停。
趙耘不在家,這些人便沒了管束。
三下里一湊和,三言兩語過後,趙鋒就帶着爹孃,領着嫂子。後邊還跟着侄兒,外加親衛軍和護院婆子丫頭等,拉拉雜雜一行人來到將軍府。找葫蘆板栗商議爲爹孃出氣的事。
結果,到了這,兩邊一交換意見。一拍即合。
鄭老太太道:“依我說,咱們分兩路:板栗他們讀書識字,上公堂跟他們講理;咱們婆娘湊一塊,直接上胡家鬧去,問他們是咋管教兒子的,養出這樣黑心爛肝的東西來。”
這主意立即得到了趙鋒和他娘贊成。
趙三跟鄭長河也覺得這法子好、爽快:吵架麼,就得放開了來罵!這些當官的,表面斯文,淨在背後暗害人,他們就要把這些醜事都抖露出來,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當下,他們連葫蘆都沒通知——怕他阻止——直接殺奔胡家去了。
鄭家這邊去的是鄭長河老兩口外加劉雲嵐,還帶着胖嬸、馬婆子等人。
鄭青木不在家,出去街上了。
聽紫茄說完,秦淼都驚呆了。
等醒悟過來,忙焦急地推葫蘆道:“葫蘆哥哥,你趕快帶人去,不然鄭爺爺他們要是吃虧了怎麼辦?”
葫蘆聽說趙鋒去了,呵呵笑道:“有朱雀將軍在,能有什麼事?就這樣好。這主意妙啊!這些人湊一塊才精彩,我倒不好去的——我去了不好。”
他越想越好笑:一個凶神惡煞般的將軍,領着幾個農家婆娘,堵在胡府門口一開罵,還不把半個京城的人都引來了,倒要看看那些知書識禮的誥命夫人如何應對。
他一點不擔心奶奶和趙三奶奶會吃虧——她們吵架罵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正說着,就聽外邊有人笑道:“葫蘆哥哥好算計,不怕外公外婆罵人丟了白虎將軍的臉面麼?”
原來是小蔥和雲影過來了。
葫蘆揚眉問道:“那妹妹咋不攔住他們?”
小蔥就掩嘴吃吃笑,一副狡黠的模樣。
雲影等人都偷笑,原來她和小蔥都知道這事,還特意攛掇劉雲嵐也跟着去了,小蔥更是如此這般教了大舅母一番話,又囑咐了趙鋒幾句。
當下,葫蘆叫過兩個親衛,穿上便裝去景泰路打聽情形,囑咐他們一發現情形不對,就立即回來稟報。
景泰路,胡府。
胡家分三房。
大房就是胡鈞家。其父胡敦,乃是御史大夫;大姐乃是榮郡王世子妃;二姐乃陳國公二兒媳。
二房是胡鎮家。其父是原鎮北將軍胡敬,永平十五年在西北戰死;其姐夫王衝如今在臨湖州任知府。
三房胡敏乃封疆大吏,如今任溟州巡撫,一家子都在任上,不在京城。
加上族中其他勢力,這胡家在京城還是很有根基的。
今兒胡府門前兩班人對峙,那架勢一觸即發,引得無數人圍攏來觀看。
站在大門口的是胡府的護院及下人,有些拿兵器,有些手執棍棒,神色緊張地望着對面,一邊互相亂問“往裡頭送信了”“太太怎麼還沒來”等語。
另一邊是趙鋒他們,三四十人把街面堵得嚴嚴實實。
朱雀將軍騎着他那匹耀眼的棗紅馬,身後站了十幾個禁軍親衛;身邊一字排開,站着他爹、他娘、他嫂子、他侄兒,還有白虎將軍的爺爺、奶奶和親孃;後面黑壓壓都是護院和媳婦婆子。
他們報的是朱雀將軍親爹孃和白虎將軍爺爺奶奶——玄武候外公外婆的名頭。
至於來此何事。那是兩眼一翻,無可奉告!
等胡家大太太和二太太得信後匆匆趕來,尚未站穩,對面就爆發了。
鄭老太太見門裡出來一羣丫頭婆子,簇擁着兩個錦衣華服的富貴夫人,趙耘之妻汪氏低聲告訴說這是胡家大太太和二太太。二太太就是胡鎮的娘。
她立即劈頭罵出一串話,拉開了大戲的帷幕——
“你就是混世魔王的娘?你上輩子幹了多少造孽的事,才養出這樣黑心爛肝的東西來?淨幹些沒天理的事,禍害老百姓。”
石頭娘立即接道:“兒子不好了,也不管教。真是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老孃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晚上不睡覺也要拿根繩子把他勒死,省得禍害人。哎喲喲。這天打雷劈的東西,活了這麼些年,當爹孃的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鄭老太太跟着道:“她怕個屁!一家子都護着這畜生。上樑不正下樑歪!”
胡家大太太和二太太被罵懵了。
二太太氣得渾身哆嗦。
大太太喝叫:“反了,反了!從哪來的潑婦,在這罵街?”轉臉對衆護院,“還不給我趕走?”
話剛說完,就見趙鋒催馬上前,揚起馬鞭喝道:“誰敢動?”
他今兒就是帶老孃來出氣的。他也不用出手,只要護着老孃,讓她盡情地罵就成了。
大太太聽胡府管家說這是朱雀將軍。神色凜然起來,質問道:“朱雀將軍貴腳踏賤地,帶着一羣村婦罵街。也不怕失了體統?”
汪氏立即上前,揚眉脆聲質問道:“體統?你胡家要是真講體統,也不會任由胡鎮那個王八蛋在外爲非作歹了。你們養子不教,還不許人上門來理論?”
鄭老太太逼近一步罵道:“狗屁體統!俗話說‘三代不念書,放出來一籠豬’,咱們鄉下人對讀書人那可是尊敬的很。可是你們胡家——”她擡手指着胡家大門上的匾牌,厲聲喝道——“你們胡家是‘唸了三代書,豬狗都不如’!養出混世魔王那樣的東西,也不管教,還裝什麼斯文!我呸!我家的狗也比你兒子懂事些!”
二太太聞言臉色煞白,站立不穩,幾乎要暈倒,幸虧被身後的丫頭們扶住了。
石頭娘也跟上去說道:“我們今兒來就是問問,你胡家長輩是不是都死絕了,不曉得管教兒子?”
這一開罵,引得無數百姓都往這邊涌來,沒來的也都奔走相告,拖爺爺叫奶奶、呼兄喚弟、覓嫂尋姑,飛一般地往景泰路胡府門前趕來。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景泰路就人潮洶涌、人頭攢動,連臨近街道都人來人往。
小商小販最是有眼色了,見此情形,急忙推着獨輪車挑着擔子挽着籃子,一股腦兒全趕過來做買賣。
爲什麼?
因爲這樣的熱鬧,在京城那是開天闢地頭一回,據景泰路一位老街坊說,他活了七八十歲,也沒見過這樣的事。
街坊鄰里吵架,誰沒見過?
可是,若是吵架雙方是朝廷官員,還是大家族,那可就少見了——大家族吵架是不可能堵街面上對罵的。
大家族也就罷了,最吸引人的,是這場紛爭牽涉到新封的玄武侯、白虎將軍和朱雀將軍。
出面的人乃是玄武侯的外公外婆和大舅母,也就是白虎將軍的爺爺奶奶和孃親;還有朱雀將軍的老爹和老孃,還夾着他嫂子,也就是戶部侍郎趙耘的妻子。
這些人湊一塊,加上朱雀將軍親自壓陣,對陣胡家的兩個太太,這可不熱鬧?(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