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牆壁跟前,白凡一把抓住一塊凸起的石塊,用力一旋轉,牆上立即開了一扇門,現出一條通道。
白凡拉着玉米走進去,然後門又關上了。
這條通道是往上傾斜的,他們約莫走了一箭之地,白凡才停下來。
他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又一扇暗門無聲打開。
他低聲在玉米耳邊說了幾句話,又塞給他一樣東西,然後將他推進另一個空間。
玉米不知爲何,反手扣住他不想鬆手。
白凡輕笑一聲,輕巧地一縮,便掙脫了他。等玉米回身,後面暗門已經合攏了。
他呆了一會,深吸一口氣,鎮定了下心緒,才四下打量:這裡,已經是外面了,有月光透進來,依稀有些熟悉的模樣。
順着月光走過去,原來是一處山石洞,以前和兄弟們來玩過的。
他便走了出去。
纔在院子山前站定,立即就有三四個王府護衛出現在面前,“五少爺,你剛纔去哪了?”
玉米心兒一跳,佯怒道:“你們監視我?”
其中一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解釋道:“小人負責守衛這一片。先前看見五少爺進了園子,又在那山石上躺着,可是一轉眼五少爺就不見了。小人怕出意外,忙就招呼人找了過來。”
玉米鬆了口氣,道:“我剛去那後邊方便了一下。又在山洞裡坐了一會。”
衆人將信將疑,其中一人忙抱拳道:“既然五少爺沒事,那小人就放心了。”說完對衆人一揮手,退下了。
等他們走後,玉米又漫無目的地四處轉了一會。纔回屋去了。
躺在牀上,他依舊覺得心“咚咚”跳,剛纔的一切彷彿是夢一般。然捏着手中硬硬的物件,又清楚地意識到這是真實的。他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悲,朦朧間睡去,嘴角卻是含笑的。
芥子園。等玉米走後,那個領頭的護衛帶人在假山那裡轉悠了好一會,也未能發現異樣。
一人納悶道:“剛纔明明見他在這的,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另一人道:“許是我們隔得太遠,看花了,沒見他起來往後頭去。”
先前那人沒吱聲,覺得只能是這個緣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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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屋裡,衆兄妹正聽青山眉飛色舞地說打仗的事。
田遙也來了,坐在圈外。神情有些孤寂。
紅椒本來也很開心地聽着笑着,卻覺得田遙的目光每每落在她身上,讓她很不自在。最後,她忍不住起身,賭氣回去了。
楓葉和幾個媳婦婆子簇擁着她剛來到屋外,田遙就攆出來了。紅椒心裡一跳,忙加快腳步。
田遙卻搶步上前,攔在她前面。道:“紅椒妹妹,你聽我說。”
一個婆子忙擋在紅椒面前。道:“田少爺,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讓開呢。”
紅椒見田遙不復往日的揮灑,心裡又是難受又是生氣,道:“囉嗦什麼!”
楓葉眼睛瞟向旁邊,道:“田少爺,天晚了。姑娘要回去歇息了。你再這麼攔着,我們可要喊人了。”
田遙依舊不讓,叫道:“紅椒……”
一語未了,劉井兒從旁邊走出來,見此情形。詫異道:“田遙,你這是幹什麼?”
田遙不耐煩地揮手道:“不關你事!你走開!”
劉井兒卻大步上前,一把撈起他衣領,將他拎了起來,道:“不干我事?你在王府內院攔住紅椒侄女,不看你是咱們從小一塊長大的,一拳就給你腦袋開瓢。”
擡頭對紅椒道:“紅椒,你只管走。”
“井兒叔!”紅椒見劉井兒跟拎小雞似的提着田遙,任他四肢不停撲騰,卻掙扎不開,不禁張大嘴巴,又好笑又擔心,“我走了。別勒死他了,要償命的!”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劉井兒等她出院子,才鬆開手,放了田遙。
田遙用力咳嗽了兩聲,抖手指向劉井兒,道:“你……你這死扁頭!”
劉井兒瞪眼道:“敢罵我?信不信我揍你!”
田遙氣得不知如何是好,憤憤地一甩袖子,轉身就往院外走去。
劉井兒在後嗤笑道:“你們讀書人不是最知禮的嗎?今天這樣冒撞,我沒揍你,你還敢罵人,咱們要不要去問王爺,你憑什麼?”
田遙聽了一滯,方纔意識到剛纔行爲確實不妥,心下越發難受,遂忍氣離了這院子,往前面告辭去了。
這裡劉井兒拍拍手,自回屋去跟青山等人說笑不提。
且說張家向親友宣告大苞谷認陳老爺做義父,並且將來爲陳家傳遞香火後,兩家來往親密之極。
大苞谷更是在兩家之間跑來跑去:早上在朱雀大街玄武王府吃早飯,晌午在清陽街陳家吃午飯,晚上又回張家吃晚飯,忙得很。
三日後,趙耘小兒子滿週歲,下帖子請鄭氏過府。
鄭氏和小蔥都去了,白虎公府去的是鄭老太太婆媳兩個。
趙家堂客雲集,喧囂熱鬧中,鄭氏等人見到了鍾翰林的妻女——鍾夫人和鍾雅蘭。
鍾夫人是個賢淑知禮的婦人。
鍾雅蘭十六七歲,容顏清秀。她大概也知道今日鄭家人相看她,因此規規矩矩坐着,不敢亂動亂說話。
可是,今日香荽也去了。小女孩子們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雅蘭忘了拘謹,就顯出小女兒態來。
鄭氏等人都看出,她性子應該是活潑的,還有些單純。
鄭老太太因是給老兒子挑媳婦,因此十分喜歡她這天真爛漫模樣,滿意地點頭。
鄭氏也覺得滿意:青山是個實心孩子,兩人正好相配。
趙耘之妻汪氏見事情成了。頓時笑容滿面,招呼兩家人單獨在一間屋裡坐了,親密地談些知己家常話;香荽則跟未來的小舅母聊得十分投契。
忽然鎮國公伍夫人被人簇擁着走進來招呼。
她是太祖時分封的善郡王司徒雍的後代。如今善郡王府早沒落了,其子孫只襲了個伯爵的頭銜,乃是閒散伯爵。
衆人忙起身見禮。
鎮國公夫人笑着拜見了玄武老王妃,一邊寒暄。一邊眼光不經意地掃過香荽和鍾雅蘭,笑道:“噯喲,這兩個水靈靈的姑娘是誰家的?”
鄭氏微笑,叫過香荽二人拜見長輩。
伍夫人忙拉起來,仔細端詳一會,誇讚一番,給了見面禮,才坐下跟衆人寒暄。
鄭氏奇怪,不知這鎮國公夫人這麼熱乎乎地趕來。所爲何事,要知道張家和鄭家與鎮國公府並無過深來往。
殊不知汪氏心裡也奇怪呢,因爲趙家也與鎮國公府少有來往的。今日不過是小兒抓週,來的都是親近人家,不知伍夫人爲何也來了。
很快,她就知道緣故了。
鎮國公夫人坐了一會,便悄聲向鄭氏告罪,說有幾句私房話想跟老王妃說。
鄭氏聽了一怔。然當着人,斷沒有拒絕的理。只得對汪氏使了個眼色。
汪氏忙笑着引大家出去,說是園子裡戲已經開鑼了。
鎮國公夫人微笑道:“諸位先請。我陪着老王妃,坐坐就去。”
衆人也瞧出她有話說,忙都走了。
等人都走了,鎮國公夫人就沉默下來,彷彿不知如何開口。
鄭氏也不吱聲。靜坐着等她說話。
好一會,鎮國公夫人耐不住,彷彿下定決心般,鄭重對鄭氏道:“早就想去王府拜見老王妃了,只是一直不得機會。今日冒昧前來。只爲一事。”
鄭氏輕笑道:“國公夫人但請直言。”
鎮國公夫人便道:“敢問老王妃,是否因爲二姑娘而不許田翰林納妾?”
鄭氏眼睛都沒眨一下,立即回道:“此事是真是假暫且不論,國公夫人爲何對玄武王府的事感興趣起來?”
鎮國公夫人苦笑道:“王妃請息怒!我也不想管……”
鄭氏微笑道:“那就不要管!走,咱們去看戲吃酒。”
隨即站起身來,柳葉忙上前扶住。
鎮國公夫人萬沒料到鄭氏這樣乾脆直接,有些慌亂,急忙起身阻止道:“老王妃請等一等。我……我就實話說了罷,我是田遙他母親!”
她的話並沒有換來鄭氏大驚失色,或者恍然大悟,或者滿心疑惑,然後轉頭重新坐下跟她細談,只見鄭氏收起笑容,正色道:“請國公夫人慎言!謠言止於智者。本王妃就當做沒聽見剛纔的話,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鎮國公夫人紅了臉,疾聲道:“信不信由得王妃自己。然素謹乃是我侄女,是我姐姐的女兒,我自小便爲她和田遙定親了。如今田遙與玄武王府結親,無奈之下,只好甘心退讓……”
原來是爲這個!
鄭氏想,她就說麼,最近爲何怪事連連。
心中電轉,立即打斷鎮國公夫人又快又長的話,道:“夫人這些話,實不宜與外人說,只好與該說之人去說。田夫子是爲兒子向張家求親,然我與老王爺尚未拿定主意。應承也罷,拒絕也罷,自當去告訴田夫子,因爲這是田張兩家的事。萬望國公夫人見諒!”
說完自顧走了。
鎮國公夫人看着她決然而去的背影,呆住了。
田張兩家的事?
她如何不明白鄭氏言外之意:她不是田家人,更不是張家人,今日舉動實在可笑之極!
想清楚後,頓時羞憤欲絕,胸口劇烈起伏——居然拿她這個田遙的親孃根本不當數,拿善郡王府姑奶奶不當數,拿她國公夫人不當數,絲毫不擔心得罪她。
鄭菊花,你這個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