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的凌樂均被送往醫院,這點傷在武行人來說,並不算什麼。
這一局又該彪盛堂先出人了,沒等戴亭鬆問,龔大炮的大嗓門就叫起來:“俺老龔整天嗓門高,聲音大,把大家煩壞了吧,今天就給大家上些玩意兒,這場大家就不要和我爭了!”說完話,也不等戴亭鬆報告,就往外走。
說實話,就龔大炮這個性格,武行人沒有不喜歡的,這要放在過去,肯定是個交遊廣闊,朋友滿天下的四海人物。就是放到今天,武行沒落,照樣是個朋友遍天下的主兒。他一站起來,其他幾個想上場的像方林、常崑崙、胡尊玉、燕青寧等人,都笑着讓了他。
戴亭鬆也笑起來,這邊就聯繫上去,那邊主持人就開始介紹起來。
龔大炮就跟着拳場的人往外走,後面彪盛堂撐場面的小弟也跟了上去。龔大炮一邊走,還一邊指點小弟們如何站位,纔會看起來威風。卻是一搖三擺地扎足了勢,走上臺去。
******那邊很快就出來一個人,卻是上次刺殺盛姐的招志官。
兩人往臺上一站,那邊盛姐身邊的阿平就認了出來,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康順風,康順風一聽,不由後悔自己沒上,要是自己上這場,非給這人廢了不可!心念一動,卻不由笑起來,暗道自己真是關心則亂,自己要出去,未必對方上的就是這個招志官了。
上面介紹完畢,龔大炮又擺足了威風下得臺來,等押注。
康順風就走過去,想要讓他不要留手吧,又怕給他心裡添事兒,他和龔大炮接觸時間不長,雖然看着他爽氣,也對脾氣,但並不瞭解他的真性情。想了一想,卻轉到向山邊上,將情況給他學了一遍。
向山就微微一笑,轉頭對龔大炮道:“老龔……”
正在跟胡幽在那玩笑打屁的龔大炮就轉過頭來。
“一會上去,莫要留手!這人和咱們掛着樑子的……”向山聲音不大,屋裡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都有點不解的神情,卻沒人問什麼。
龔大炮就嘿嘿一笑,什麼都沒說,卻又轉過頭去,繼續和胡幽說笑。
半個小時,轉瞬即至,龔大炮這次卻沒擺什麼威風,鬧什麼洋像,而是規規矩矩地上得臺去。
隨着主持人一聲開始的號令,招志官一手抱拳於腰,一手立掌,起手擺了洪拳的開門勢。龔大炮卻長身直立,腳下不丁不八。往前輕進兩步,突然就發力開步,往前猛衝,這一衝身體微躬,如虎縱如豹竄,前腿落步一穩,身體便如熊豎項,雙手就從腹部往上拱手一擡,後步前過,雙手抱拳連闖帶撞,直奔招志官的下頜。
招志官看他衝勢兇狠,雙手就本能往面前一合,封住他的拱手,就往下壓。
龔大炮勢頭雖猛,卻並不和他抗勁,只是再一換腿進步往前崔勁,雙手卻如挫刀一般往前擠着,合了招志官的力氣往下滑,就挫向他的胸腹。
招志官感胸前一陣熱竦痛疼,不由地收腹縮身,就往後退步,想避開他。
龔大炮卻得勢不讓人,身體隨着雙手下劃,一顆碩大頭顱就隨着身體的前撲撞進來。
招志官雙手正在縮腹,頭也微微地有點前傾,雙手變勢不及,想要仰頭避開,頭才一擡,下面腹部自然挺出,卻被龔大炮的手又劃上。這一下整個反應就被打亂了,只感覺眼前一黑,面部劇疼,不由地怒喝出聲。
龔大炮頭槌得手,卻是繼續身如虎縱,步趕如摧,直插進招志官的雙腿之間,雙手再次往上一拱,正撞在招志官心口上,招志官喉頭一甜,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整個人被這一拱手,打得騰身而起。龔大炮雙拱手撞心,卻仍不放鬆,當時拱起的雙手連環輪翻,打一個三翻套炮,一捶擊中招志官的胸骨,再一捶就擊在他的頜下,第三捶卻因爲人已經被打出去,就擊空了。
騰身而起的招志官就被直直地放倒在臺子上,直接昏暈過去。
休息室中的人被驚呆了,這龔大炮,這也太……,聯想到他是三皇炮捶的門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子三拱手嗎?
沒有人給出正確答案,因爲那個手法也許本身就是個傳說。
向山卻笑起來,似乎龔大炮的表現全在他預料之中一樣。
康順風卻沉浸在對龔大炮這一勢看似拙撲其實犀利的招法的領悟當中。他自小精練的就是紅拳中的炮捶,炮捶是揭抹捅斬闖中堂,好像斧子劈硬柴的打法,與龔大炮這一手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這邊還覺浸在領悟中,臺子上******已經上了人,卻是佛山練詠春的師父蕭司塵,彪盛堂這邊就站起了少林派的方林。原來一直想上場的陳二柱卻沒有想上的意思,不光是他,連他請來的丁夏和胡來都一副看看就走的樣子。
陳胖子那邊已經送過話來,忠義堂好像又在摻合青竹堂的事,“疤臉七”下面已經有點人心不穩的樣子,他們要保住實力隨時應付可能要發生的事情。
康順風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練一趟炮捶,向山看他有點焦燥的樣子,自然明白什麼事情,就拉了他一把,道:“莫急慌,回頭讓你老龔給你合合拳!”
康順風聽了向山的話,雙目一閉,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才慢慢地靜下心來,就轉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衝向山一笑。
當下就岔了心思,叫小弟押兩萬買方林贏。
時辰一到,方林就上了臺子,蕭司塵卻已經在上面了。
方林往那一站,雙腿微曲,身體微團,如猴觀虎踞,雙手一前一後,抱在懷裡。蕭司塵則是一個詠春的鉗陽馬,雙手攤開,前手成問手佔了中線,後手成拂手照應前肘,面對方林。
主持人一聲開始,方林就身子一起,往前一竄,左手往蕭司塵眼前一晃,擾了他的視線,右手黑虎掏心,直奔胸膛。
蕭司塵的手本來就佔了中線,見他拳來,直接右手一攤掌,將他的拳就翻離了中線,進左步,左手一個日字衝拳,就進左步打入。同時右手由陽轉陰,就準備插堂標方林眼睛。
明知道對手手佔中線,方林還要直擊胸膛,自然是早有打算,右手被對方攤手引到側面,方林就手臂一屈,貼身進肘,同時左手上護住自己側面,腳下右腳步子就帶了趟踢勾掛過去住蕭司塵右邊過過去,正是傳統打法中的過角。
蕭司塵手上被他封攔了去路,一觸手卻黏住他的雙手,這時他自然肋下空虛,蕭司塵就起右腿,直奔方林肋下。他起腿,方林卻在過角,這一腿就走空了。
方林右腳一過角,左腿就帶着旋兒隨着轉體勾踢回來,腳後跟直掛蕭司塵的心窩。
這卻是黑虎偷心了。
黑虎偷心和黑虎掏心一字之差,打法的不同就在這裡,掏心是直擊兩拳,偷心是一拳一腿,不過這腿起得隱蔽,就得了這一個偷字。
兩人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雙腿卻在空中一碰,都沒傷着對方。
但方林這一腿沒偷着對方,卻是賣對手一個背,當然是比較危險了,當時想也不想,忙身體不停,繼續右轉,反勾踢的左腿就一翻,一個擺蓮腿就翻了上來。
蕭司塵在雙腿一碰時,就回腿落下,轉身就追方林的背部,雙手就要往前撲打。這邊方林已經擺腿翻起,打了上來。蕭司塵這邊就打不下去了,雙手又一個分攤,就封住了方林的擺踢,直接一掌,就切向方林的脖子。
這是詠春拳的習慣,詠春拳打得是短拳寸勁兒,攻擊的是對手頜咽心腹一條線的要害。寸勁打是一個入門速短,殺傷力再怎麼練也比不上長勁,所以攻擊點主要在頜咽心上,腹部都打得少。
詠春拳傳人雖然都在這寸勁上下功夫,但並不是說練成寸勁兒,就可以打對手任何地方,這種短拳寸勁再怎麼練,打到人皮糙肉厚的地方,殺傷力也不會大。練寸而僅僅是爲了保證打中對方要害時的必要殺傷力。
對於沒練過寸勁的普通人來說,用寸勁的發力方法,打到對手的要害也傷不了人的。
所以寸勁要練,但不能迷信,千萬不要以爲只要刻苦練,就可以比長勁更有殺傷力。練成了,也是要以打要害爲第一習慣!
當下蕭司塵一個切掌,寸勁爆發,就切向方林的咽喉。
方林也是老打家,這一轉過身來,第一時間就左手護面,右手抱心,將架子端起。這正是傳統打法第一防守要法:雙手不離懷!
雙手不離懷時,就能護往面頜咽心肋,往下離腰腹也近,便於救急。
蕭司塵的切掌被他左手擋住,當時又是一把黏住,身體就力量一合,連推帶撞進去。
方林起了高腿,單腿支撐,正是所謂的起腿半邊空,被他這一撞,就撞了出去。卻是順勢一個懶驢打滾接烏龍攪住,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剛起來,立足未穩,蕭司塵已經撲了過來,正是兵法中趁敵立足未穩,半渡而擊的講究。一出手,仍然是上面右手標指插眼,下面右一盤膝蹬腹,左手佔中護懷。
方林一起身,對手已到眼前,當時想也不能想,雙手護了頭,卻把身一伏,一個虎踔尾的險招就用了出來。
險招這種東西,一般正常格鬥中是很少用的,這種東西是在自己遇到危險時應急用的,雖然有出奇制勝的優勢,卻不是人人都有運氣將他使完的。因爲,險招險招,自然是在非常危急危險時用的,而這種急與險能不能避開,不在反應,不在打法,而在運氣。
方林這一招卻正避開了對方的進攻,雙腿一前一後就踔入了蕭司塵的懷中,不過前腿力點有點偏,正砸在蕭司塵的右大腿上。
蕭司塵的右腿正踢起,這一下砸中,雖然沒受什麼傷害,卻也是疼痛難忍,當時一條腿就空了起來。
方林一招踔尾腿使出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個烏龍絞柱,護住自己的同時,一翻身就蹦站起來,雙手護懷,立出個守勢來。
蕭司塵這時右腿還沒從疼痛中恢復過來,只得將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腿虛立,上面手卻仍攤出詠春的門戶來。
方林見多識廣,眼毒老辣,一眼就看出他半邊身體已經空了,自然轉體不靈,就打定主意,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上面雙手護了門戶,下面兩條腿就勾掛點掃踔,一路使着緊逼過去,就是要打他個下盤不靈的弱點。
蕭司塵看他步步緊逼,當下就一咬牙,忍了痛,右腿不靈,卻挨地支撐了身體,單憑一條左腿,擡封點掛,守住下盤,每每封開他的腿法後,左腿一落地,上面手就攻過來,黏住他,拖延時間。
這樣竟然被他守了一分多鐘,這時蕭司塵右腿的肌肉被擊的痙攣勁就過去了,卻仍不動聲色,做出左補右支的樣子,死封住門戶,任方林來攻。
方林攻着就有點焦燥起來,他雖然不知道對手的腿到底傷了多重,卻知道每拖一刻,對方肯定就恢復一分。
心中這一急,卻也急中生智有了計較,當下上面卻雙手一伸,任蕭司塵黏住雙手,卻合力往前一擠,下面右腿往前一踢,被蕭司塵左腿擋住,也不回落,而是用力往外一掛,將蕭司塵的左腿掛到一邊,露出受傷的右腿來,右腿一落地,左腿就一個潑踢進去,連踹帶踩,想要重傷對手的膝關節,一舉破了蕭司塵的重心。
就在這時,蕭司塵卻左腿一沉,右腿直接蹦起來,盤膝腿窩心便踹。
方林大驚,由於他合身前逼,這時要退已經來不及,被這窩心一腿就踢個正着,直踹出去。這一腿可謂是撕心裂肺,當時方林口角就滲出血來。
蕭司塵這一腿得手,當下幾個小快步就逼過來,方林此時陣腳已亂,看對手逼進,當時就一拳猛地擊出,想要爲自己爭取一點喘息時機。
蕭司塵仍然是手往外一攤,將他拳頭翻出,另隻手標掌而進,搭在方林出來防護的貼身手上,往上一按,攤開的手就一掌撲面。
方林這時惟有雙手奮力上撐,將他按着的手撐起,要護住自己頜面要害。就見那隻撲面掌忽然就在眼前消失,這時他雙手已經撐起,胸口門戶大開,就感覺心口再次一疼,氣悶得不能呼吸,知道又被對手再次寸拳攻擊了心口。
他是老打家,此時知道事不可爲,保命就成了第一要務,當時身體拼了命往後竄去,只想能跳下檑臺。
但詠春拳短手入堂,快步寸拳連發,勢不讓人。
方林就感覺一連串的勁力在自己胸前爆開,一下比一下猛,意識漸漸一片模乎,感覺自己的身體就慢慢地沉入了黑乎乎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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