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吐血而退,卻給胖頭的大臂上用砍刀開了一道長口子。胖頭不管不顧,直往前衝,卻是趁三子散了拳架,大跳步,一個八極貼山靠就直撞過來。
在後面壓陣的是已經受了重傷的阿平,他正半靠在一個搬過來的椅子上,看着場中情形。這時見形勢危急,禁不住大喝一聲:“截住他!”
他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彪盛堂的刀手從兩邊迎上去,卻是雙刀直刺,如蛟龍出海,一左一右直戳胖頭的身體兩側。胖頭肉身自然不會和鋼刀相撞,當時又寬又胖的身體卻是極快的向一側走,放棄了三子,對迎上來的兩個人避一個迎一個,打算先傷一個再說。
立刻有一個小弟將三子的身體接住,扶到一邊。同時又有兩個彪盛堂刀手,從兩側雙刀直刺,卻是同救三子一樣的勢法。而中間的那個小弟也是拼了命了,眼看胖頭撞過來,一刀當中劈來,卻是不閃不避,硬要拼個兩敗俱傷的樣子。
胖頭心頭一驚,但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時極胖的身體一個扭動,將身體側轉起來,但中間一刀卻是長驅直入。他身高臂長,彪盛堂那個小弟又動了拼命的心思,直將一把刀對他心口直戳。
刀堪堪刺中胖頭身體時,正是胖頭身體調整旋轉的時候,刀尖雖然已經入肉,但卻給轉偏了去,胖頭右手一刀已經斜劈在他的左肩上,雖然有夾了鋼絲的牛皮護甲,但這一刀仍然直接砍斷了他的肩骨。這還是三子已經一刀傷及胖頭的右臂的情況下,如果再沒有三子那一刀,這一刀估計就直接將他身子斜切開了。
而這時,彪盛堂另外兩把刀也都刺了過來,由於胖頭的身體還在旋轉中,兩把刀的刀頭就一偏,直穿入胖頭肉裡。將一身肥肉兩處幾乎刺了個對穿,但卻沒傷及內腑。儘管這樣,但劇疼仍讓胖頭忍不住發出一聲嗥叫。
他一刀砍入前面那個人的肩骨裡,那人右手的刀已經扔了,卻一種手,直接從上面一把抓住他的刀,不讓他抽回去。
“殺了他!”阿平吼起來,他自然知道這是千載難篷的好機會。
“殺了他!”三子也叫着,不顧胸悶如炙,揮刀急上。
胖頭的刀一時抽不回來,身上又給插了兩刀,雖然不致命,但難免會影響到他的反應。在阿平和三子的吼聲中,幾個彪盛堂的刀手也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揮刀連劈帶刺,想要一股作氣,將衝進來的胖頭放倒。
後面的魚頭對上阿才,兩人都是一般的火爆脾氣。魚頭一刀直劈,阿才纏頭過腦的刀法,一刀硬磕開魚頭的刀,一輪手劈,就回劈回去。魚頭刀勢受阻,直接拉刀左右雙劈八字刀花,卻是刀法中的亂披風。
刀法劈字訣裡有亂披風刀法,是刀走∞形狀,連磕帶劈,左右連環,基本上這個形狀,就將頭肩兩側護嚴,同時刀刀斜劈對方的肩。阿才纏頭過腦後,就使出了回刀式,回刀式後又是纏頭過腦。
阿才的力氣並不比魚頭弱,兩個人雙刀互砍,乒乓鏘鏘,一陣火花四濺,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有了前面二個高手開路,忠義堂的漢子們也都紛紛越過障礙,殺了進來。彪盛堂的餘下的刀手,卻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分了兩組,一組盤頭過腦劈刀一進,然後回刀式往後一收,另一組又盤頭過腦而進,然後回刀式一收。
忠義堂的人就倒下去好幾個。但後面的人,卻趁朵將那些檔路的健身器材拼命搬開。忠義堂上來這些人,論單兵能力,確實不如彪盛堂這二十多號人,但總人數卻是佔優勢的,他們就希望能有一塊大地方,來混戰一番。
兩下一觸,彪盛堂也有幾個人手臂受傷,卻是刀交左手,又衝上來。現在這批人基本個個都是左右手能使刀法。
魚頭雖然和阿才拼刀,卻在這時已經看到了胖頭的危機,當時大喝一聲,狠狠地一刀盡全力向阿才劈來,勢不可擋。阿纔給這一刀就劈得往後退了一步,手臂痠麻。心中不服之心大盛,就鼓了勁兒,欲向前一刀劈回,還以顏色。但魚頭卻已經如離弦之箭,直往胖頭那裡撲去,卻是去救胖頭了。
另外一邊,幾個忠義堂的漢子也看到胖頭的危急,也猛往前衝,要陣前奪帥。
阿才這邊就帶了幾個人從側面殺入。
轟地一聲,十幾個人就撞成一團。胖頭又是一聲嗥叫,卻是身上連中四刀,給砍得鮮血淋漓的四道口了。但他同時卻一腳踹翻了衝上來的三子。
魚頭從側面衝進來,勢若瘋虎猛劈一刀,劈翻了一個正斜砍向他脖頸的彪盛堂的漢子,卻是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但魚頭一刀劈出,就感覺自己背上劇痛,卻是給阿才一刀斜切了背肌。忠義堂衝上來砍向阿才的兩把刀,卻是給彪盛堂的三個漢子接住了。
這一下,忠義堂胖頭和魚頭都受了傷,彪盛堂這邊三子卻已經給胖頭一腳踹得爬不起來了,他的口中就溢出更多的血來,他感覺自己的肋骨似乎折斷了。忠義堂的小弟們拼命前衝,終於將胖頭和魚頭兩個人從瘋了一般的阿才和幾個彪盛堂小弟刀下搶出來。一路退去,卻是又給摞倒了五六個。
雙方就再次對峙起來,一場亂戰下來,忠義堂傷了兩個主力打手,也傷了近二十個小弟。彪盛堂這邊則有三子和近十個刀手失去戰鬥力了。這還是彪盛堂佔地利的原因。三子給小弟扶着,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口中不斷地滲出血來。
一旁的阿平急得臉色就發了白,但他重傷未愈,卻是幫不上忙。
這時,忠義堂那邊卻又有人加入了,三子一看,卻是湯文國身邊的幾個能打的,哈昌、白廖等人帶着一幫子小弟上來了,顯然是增援來了。
現在只有十幾個還能打的刀手和阿才撐着了,不知還能不能擋下對方的再一次進攻。三子一咬牙,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電話,他想給康順風打個電話。自己這一方小弟不差,但高手太少,康順風身邊的向山、梁山來一個,那肯定能支撐半天了。
自己上面都這麼危急,盛姐下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但他把電話拿出來,就傻眼了,電話不知是撞的還是怎麼的,已經變形了。
“電話,給我個電話!”他啞着嗓子吼。
一旁一個小弟就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他,他就急忙撥出了康順風的電話,他已經和盛姐一樣,有些依賴康順風的謀略了。
康順風和莊妍是七點鐘時準時到的福錦樓,莊毅安和莊毅寧已經在那裡等他了,初一見面,莊毅寧還有點尷尬,上次由於向山和莊菲的事情,大家鬧得不是很愉快。現在雖然事情已經初步平息了,但乍一見還是有些不自然。
幸好有莊妍和莊毅安在旁邊打哈哈,很快地大家也就其樂融融了。
上酒上菜之後,很快大家就又熟絡起來。康順風堅持沒有喝酒,非常時期,他肯定得小心再小心。彼此就是一些閒話,也沒什麼正經的主題。但這時,在福錦樓外面,就有一些看起來有些悍勁的漢子慢慢地走進來,。
這些漢子進來,並不坐那些空桌子,卻專門坐在那些有客人的桌子上,一坐下,說的都是同樣一句話:“兄弟,今天這飯我們請了,你們換個地方繼續吧……”
那些客人一看這些人的神氣,都忙不迭地站起身來走人。也有個別還想擰一下,對方一揭衣服,就看到懷裡的閃亮來,立刻都蔫了。
邊上的服務員感覺事情不對,剛上來想要招呼,但一到跟前,立刻就花容失色,就給幾個漢子集中到一邊去了。幾分鐘時間,整個福錦樓一樓二樓的大堂就基本清空了。然後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帥哥就帶幾個人走進了酒樓。立刻就有人將酒樓的門關上,外面就掛了上今日暫停營業的牌子。
走進來的人正是湯文生和虎頭、袁保、麻新民、羅林生和張少陽。湯文生進來後,直接走到那一幫服務員那裡,只問道:“今天這裡有姓莊的客人定的包間是那一個?”
那個領班的服務員已經給嚇壞了,忙道:“是在二樓的福滿圓……”
“哦——”湯文生點點頭,接着問道:“其他的包間還有那個有客人?”
領班的服務員忙道:“還有兩個包間祿豐圓和長壽閣都有客人,另外還有三個包間給人定了,人還沒來……”
湯文生就不再理他,轉頭給旁邊的袁保道:“分四個人去把那些客人看住……你再帶兩個人,陪這個領班下去,把那三個包間的人找個理由打發了,好好說話,該賠錢賠點錢,不要惹事……”袁保就點點頭,帶人和那個領班出去了。
湯文生就帶了幾個人,來到福滿園的包間門口,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旁邊的一個大桌子上坐了下來,讓服務員泡壺茶過來。
聽虎頭說,武人打架不能吃得太飽,所以還是等康順風吃飽了再說吧。
讓他吃飽了再打得他吐出來,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相信哥哥在天之靈,一定樂意看到這一種場景。他慢慢地將茶水送到嘴邊,儘管他心裡並不是那麼平靜,但他表面上卻非常的平靜。別人只看你的表面,誰會管你的內心!這是哥哥曾經給他說過的一句話。
康順風這時卻已經無心再吃了,因爲他接到了三子的電話。
“報警!立刻報警……”這是康順風接到電話的第一反應。
三子那邊聽了,卻半天沒有說話。道上的規矩,有什麼事都是自己解決,一般是不報警的。如果報了警,那以後沒有再跟你按道上規矩辦事了。
“這不是一般的道上辦事,對方這是在尋仇!湯家是已經要退出S市的家族,用不着守這些規矩。你見過道上做事,有這樣子不顧人命孤注一擲的嘛……湯家兄弟已經有些瘋狂了……快報警……”康順風斬釘截鐵地道。從三子的描述中,對方這肯定不是簡單的道上尋仇那麼簡單。最近他一直讓彪盛堂和南京幫小心對方的報復,讓他們注意收集這方面的信息,就是怕對方突然發動。但現在看來,彪盛堂還是給對方弄了個措手不及。
由於政府早就放出這幾年穩定高於一切的話來,所以他也一直不主張自己這一方面輕舉枉動,只能被動防守。他也一直有點僥倖心理,希望湯家也不會觸及政府的這根底線。聽到湯家出手生意的消息,他就有了這方面的擔心,但卻沒法判斷對方會出怎樣的招。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
畢竟在中國,政府大過天,再怎麼牛的****,惹毛了政府,肯定是死路一條。
三子嘆了口氣道:“你不明白的,這時候報了警也沒用,湯家敢這麼做,肯定已經打好招呼了,等警察出警過來,我們估計就差不多完玩了……”
康順風急道:“不管這些,你那邊先報警……你不是不知道,政府現在是穩定壓倒一切,湯家這麼大的行動,就是要搞出大規模的在械鬥來,到時候不管他們能不能搞定你們,政府最後也不會放過你們……現在你們這是械鬥,你明白嗎?你報了警,這性質就變了……別猶豫,快報警……我馬上給公安局嶽局長打電話,讓他那邊看怎麼處理一下……”
三子這時再蠢明白湯家打的什麼主意了,湯家這是臨走之前,拖人下水。不管他們有沒有能力搞定彪盛堂,光大規模械鬥一條,就夠彪盛堂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了。三子那邊應了一聲,報警不提,康順風立刻就撥通了嶽乾生的電話。
嶽乾生一聽,幾乎是吼出來的:“真的!”
康順風也大聲道:“你那邊要立刻安排出警,不然真出大亂子了……”
嶽乾生那邊就急道:“我立刻安排出警,並給上面彙報……你自己小心,絕對不要去現場,還不知道上面會怎麼定性,上面一直想在最近敲打一下****勢力的,這正是個機會……”
康順風愣了一下,忙道:“彪盛集團是受害者,對方帶人殺上門去了……”
嶽乾生那邊就道:“現在不是說這的時候,我先安排好了再說,你該幹嘛幹嘛,絕對不能去現場……”說着,那邊就掛上了電話。
康順風將電話往懷裡一揣,立刻就站了起來,對已經有些呆住了的莊毅安和莊毅寧道:“莊叔,不好意思,我朋友出大事件了……我必須趕過去……這飯改天我請你們!”
說着就站了起來,將外套拿來往身上穿。他知道自己必須趕過去!聽了三子的話,他本來還想叫向山和梁山都一起過去,但嶽乾生的話,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能讓向山和梁山陷到這種事件中,但他自己是不能不去的。
莊毅安和莊毅寧看他確實一副着急的樣子,自己沒再客氣,忙道:“沒關係,你先忙你的事,讓妍妍送你出去……”
康順風邊穿衣服邊出門,莊妍就忙站起來送他,但一打開包間門,康順風就愣了,雙手捏着甲克衫的拉鍊,看着外面。在包間門前的桌子上,坐着湯文生、虎頭、麻新民、羅林生和張少陽,五個人,十隻眼都狠狠地盯着他。在那桌子的旁邊,還有近二十個漢子零零落落地坐大堂內的桌子上,看他出來,一雙雙眼睛也都盯了過來。
“靠——”康順風心裡就是一沉,臉色有些發白,呆呆地站在那裡。他知道自己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在他身後,莊妍就發出一聲驚叫來,引得莊毅安和莊毅寧就探過頭來,問怎麼回事。莊妍並不知道康順風和湯文生的仇恨,但卻知道,湯文生帶這麼多人在這裡堵康順風,準沒好事。她儘自己所知的,告訴了父親和叔叔,莊毅安和莊毅寧的臉色也就變了。
虎頭等人都站了起來,康順風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
湯文生坐在那裡,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冷冷地道:“你吃好了?”
康順風沒有說話,他掏出了電話,飛快地撥下了向山的電話,按下了發射鍵。湯文生一揮手,虎頭等人就圍了上來。康順風把電話遞給了一邊發呆的莊妍道:“告訴向山哥這裡的位置……”以他的身手,他要走,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不能把莊妍一家留給湯文生,他不知道受到湯文國死亡刺激的湯文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他得找人來幫忙,只要有人護住莊家人,他才能去彪盛堂救盛姐。
雖然莊妍在他心中肯定不如盛姐來得重要,但畢竟盛姐那裡還有彪盛堂那麼多人手。而且更重要的是,莊家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又怎麼能不顧一切地丟下他們。向山他們去救盛姐按說比他快,但他又怎麼能爲了自己的女人,讓他們陷入到一場人生的災難中,牢獄之災對於渭北的人來說,是讓人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的事。
這一刻,康順風好爲難。
這一刻,康順風惟有拼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