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山沒料到的,梁山的運氣竟然出奇地好,直接就將魚頭顛出去,放倒。
當他避開湯辰虎時,梁山已經殺入人羣去追湯文國。而魚頭被顛倒後,雖然受傷,但並不重,直接坐了起來。向山手中的鞭杆就咻地如毒蛇出洞,打了過去。
“小心!”隨後再撲過來的湯辰虎忍不住提醒一聲,但魚頭被顛倒,這時還昏頭昏腦的,就給向山了鞭杆抽在耳門後,直接再次倒了下去,這次卻是暈過去了。
向山打了魚頭,反鞭就回,抽向湯辰虎。他的打算,只消湯辰虎一退,自己就去幫羊娃拿下胖頭兒。反正湯文國已經有梁山去追了。
但湯辰虎這時已經看出了他的打算了,當時看鞭杆過來,卻是虎吼一聲,身體避開要害後,不僅不退,反而伸手去抓。當然,他並不敢去抓鞭頭,而是住鞭杆的七寸處抓。這就是所謂的習武人的悍氣!湯辰虎這一下行險,就是不想給向山一下子將自己兩大臂助全部拿下,否則,他們大家都危險了。所以,他雖然是千金之子,也要兵行險着。
向山的鞭法,如何能給他抓住,當時鞭勢不變,硬打硬憾。如果這一鞭能傷了湯辰虎,又如何不是一大得勢。
但湯辰虎卻在最後一刻,手一轉,用小臂迎住了鞭杆。
就聽啪的一聲,如擊敗革。湯辰虎手臂上的衣服給這一鞭杆就抽開了,布料裂開時,向山就知道自己上當了。任着鞭杆上的觸感,他知道湯辰虎的手臂上必然有牛皮護臂一類的東西。而這時,羊娃已經和胖頭雙方倒地,向山也已經看到了羊娃的情形,當時大喝一聲:“過去三個人護住你羊娃叔!”
立刻有三四個渭北漢子帶了鞭杆圍住了羊娃。
這時,湯辰虎也叫了起來:“大馬劉,帶人護了大少爺先走!陳陽你帶你邊那個那個擋住這人……”大馬劉卻是他弟子中的佼佼者之一了,雖然比不上麻頭、胖頭,卻同哈昌幾人差不多的身手。陳陽也是他弟子中的佼佼者,這人卻指得是已經殺向湯文國的梁山。
這一時間,外面的康順風和陳二柱已經返身殺了進來,後面還跟着騾子和他帶的七八個人。湯辰虎的人也分別迎住。他帶人來比較急,並沒有將自己訓練的那票人帶齊,但也帶了四五十人過來,這些人基本都是他的弟子,中心是不用說的。論單兵做戰力,比這些渭北漢子只是稍差些,這是因爲東槍西棍,陝甘的鞭杆打法之精妙,是謂一絕。而且這些漢子都是從小習練。
八極門緊擅長的兵器,是大槍。但大槍與現代社會顯然不合時宜,所以這些人大多也都是砍刀、管叉等。八極門雖然也有這些法門,但總不如大槍擅長。所以單兵做戰能力,還是他帶來的人差些。但紅拳門的這些人剛纔已經和湯文國的手下找殺一陣,力氣已經有所消耗,也有幾人受傷。好在,這些人善於混戰,而且,又有康順風、騾子、陳二柱三個高手領頭兒,倒一時也不落下風。
很快,梁山追着大馬劉和湯文國出了大門,而陳陽也帶了幾個人追了上去。康順風看到這種情形,他也想去追湯文國,但卻硬是忍住了。今天這事情已經鬧大了,如果一個處理不好,事情鬧大了,自己這票人就都沒好果子吃了。
他雖然擔心盛姐,但也沒理由讓這麼兄弟冒太大的風險。當時就叫一聲:“騾子,照應着梁山!”卻是希望騾子能幫着梁山,儘快將湯文國拿住。騾子當時就毫不猶豫地轉了身子,帶了郭開運等幾個人跟上去,協助梁山。
康順風和陳二柱帶着其他的人就衝了進來。
幾個紅拳門的弟子想去拿下魚頭,卻給湯辰虎的幾個手下死死抵住,畢竟對方人多,胖頭和魚頭很快都給人扶了起來,卻一時半會兒沒法恢復戰鬥力。最後,紅拳門的人基本都衝到了一起,湯辰虎的人數多一些,就在外面隱隱地圍住。
人羣中間,向山就在人堆中給羊娃的左腳關節復位,一面輕聲道:“怎麼樣?”
羊娃臉色有點白,卻是輕聲道:“這傢伙力氣好大,不過應該沒大礙!”
向山一面輕輕地推拿着他,活動着他僵起的肌肉,一面道:“你啥時候能改了你這爭先不讓的脾氣,這麼多年,在這上面吃虧還少嗎?”
羊娃一張嘴,剛要開口,向山的手突然一用力。
就聽咯嘣一聲響,羊娃的話就變成了悶哼,卻是他已經爲他復位了。
康順風已經又與湯辰虎對峙起來。
湯辰虎雙眼怒睜,看着他,雖然看着他的人馬衆多,佔了優勢。但他手下兩個大將胖頭和魚頭一時動不了手,還要分人照顧。而其他的弟子,雖然功夫也不弱,便明顯地和康順風、陳二柱、向山不是一個檔次。真正動起手來,就是最後勝了,也肯定是慘勝。
而且,他也心憂湯文國,當時就道:“姓康的小子,你怎麼說!還要再打嗎?”口氣雖然並不咄咄逼人,但其中的硬氣還是有的。
康順風心裡當時嘆了口氣,只能看梁山和騾子能不能得手了。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能同湯辰國在這裡拼消耗,這也都是渭北子弟,折一個,回家都不好與家裡人交待。但他也明白,不能馬上消停,他得拖一拖,給梁山和騾子爭取時間,就道:“你的侄子走了,盛青花卻還在你們手裡,我不想打,成嗎?”
湯辰虎這時也知道盛青花十有八九在湯文國手裡,但他來時,已經得了湯辰龍的吩咐,要有所剋制。畢竟已經知道,S市目前的情況,穩定壓倒一切,忠義堂再牛逼,也不敢給政府公力上眼藥。但這時兵監城下,要他說出服軟的話,卻是不能。
這邊湯辰虎心中還真盤算着,那邊向山已經站了起來,羊娃的腳已經復位,卻是扒着旁邊的一個小師弟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口角浸血,一伸手,從旁邊的另一個小師弟手中接過自己的鞭杆兒。剛纔他和梁山抓湯文國時,將鞭杆都交給這個小師弟了。
向山這時已經走到康順風邊上,眼睛盯着湯辰虎,卻對康順風道:“擒賊擒王,你身體怎麼樣,我們一起出手,先拿下他再說!”
康順風一點頭,大聲道:“二柱哥,你帶人收縮防守,配合我和向山哥先拿下湯辰虎再說……”這一句話聲音挺大,點出自己一方的優勢,一是給自己的人打氣兒,二是寒對方人的膽,畢竟,他和向山雙頭湯辰虎還是佔上風的。對方人雖然多,但高手卻只有湯辰虎一個人了。其他人中的魚頭和胖頭還要人照顧,像樣的高手基本沒有了。
湯辰虎也是老江湖,剛纔已經見識了梁山、羊娃和向山的功夫,知道對方不僅功夫好,而且都是智計百出的兇悍狠毒之人,在目前情勢下,自己佔上風的機會不多。而且,梁山和騾子都已經去追湯文國了,他也放心不下。所以也就沒有了和康順風等人在這裡糾纏的心思,當時也大聲道:“能動彈的都操起傢伙,且戰且退跟我走!先去接應大少……”
他要是硬對上向山和康順風,確實討得好去的機會不大。但正所謂一退破千招,他要走,想留下他也不容易。何況,湯辰虎的手下在人數上還佔着上風的……一陣亂鬥,就出了門外面。到了外面,場地一大,光線也暗了許多。康順風和向山也就失了追趕的心思,因爲他們對這裡的地形不是非常熟。不過,三子這時也帶人圍了上來,也就是一陣亂殺亂鬥,忠義堂的人馬已經失了士氣,而且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康順風這邊,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就給士氣正盛的彪盛堂一夥人放倒了十幾個。
不過,卻也給一心要走的湯辰虎走脫了。
三子過來,看到康順風,忍不住道:“情況怎麼樣?”
康順風默然無語,現在他只希望梁山和騾子能拿了湯文國回來了。不過,一出來一看外面光線這麼暗,而且想到梁山和騾子對這裡地形也不熟悉,心裡就犯了忐忑。
三子問了一句,看他沒作聲,也不再問,只是站在一邊發呆。
接着,陳胖子就也帶人走了過來,他們在最外面,也放倒了忠義堂一批人,不過,自己也傷了幾個人。
過了幾分鐘,梁山和騾子就帶着人回來了,倆人一般的沮喪。康順風心裡就一涼,這時大家就都圍了過來,都是因他的召喚出來,所以也就都看了他,等他拿主意。
康順風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雖然自己的打算不錯,無奈形勢比人強。
向山在一邊,看了他,輕聲地道:“做事情,事前要多想,但事情做到一半,就不要瞻前顧後!該流的血總是要流的!”
康順風就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裡就看到了義無返顧的決絕。
康順風又看了梁山和騾子,梁山輕輕地點頭,聲音不大,但也充滿了決絕:“康叔,大家跟你來當然是想享福,可也沒想白享這福!你只看事情該咋辦,其他的事別想多了……”
羊娃那邊也道:“人死球朝天……咳咳……”話沒完就咳了起來。顯然受傷也不輕。
康順風又看了一眼三子,三子狠狠地道:“小康,今天救不回盛姐,我們這四十號人就沒打算回去……你安排吧,我們打頭陣!”
陳胖子也呵呵一笑道:“小康,今天之後,我們南京幫現在不綁也和彪盛堂綁一塊了,也不可能再有回頭的可能了……不過,就怕事情鬧大了,最後不好收場……政府方面穩定壓道一切……”
康順風仍然猶豫了又猶豫,終於一咬牙,道:“陳大哥,我們去世嘉會館,你們南京幫照樣也是在外面照應,我們進去。我想我們怕不好收場,忠義堂照樣也怕!剛纔湯辰虎的樣子,也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現在他們和我們就是麻桿打狼,兩怕!我們如果利用好這一點,應該不會出啥大事情……”
一翻話,說得三子和陳胖子都點了頭。
康順風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都吩咐下去,特別是彪盛堂的小弟,到那裡,都儘量保持克制……如果擦槍走火,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對大家都不好!三子哥、陳哥,你們留上些人,把受傷的人,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忠義堂的人,都集中起來,先給把傷處理一下,儘量不要出人命……”
三子和陳胖子就點頭。
然後各人就開始打電話,不一會兒,車子就都開了過來。大家都上了車子,離開了浦江汽修廠。儘管羊娃不願意,但康順風還是專門派一輛車送他回了彪盛堂。羊娃的傷,向山已經給稍微處理了一下,雖然不輕,但卻不會留什麼後患。
坐在車子上,康順風的心裡仍然有些忐忑,按照理智,他知道爲了盛姐一個人,帶這麼多人冒險,肯定有些輕率,但在感情上,想到盛姐情況不明,心裡卻實在放不下。難道就沒有萬全之策……正在他沉思時,突然電話就震了起來。
康順風一驚,忙拿出電話,一看卻是嶽乾生的。
他猶豫了一下,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裡,嶽乾生立刻就問情況怎麼樣了?口吻中帶着一股擔心。康順風給他把情況學了一下,嶽乾生終於忍不住道:“小康,你立刻停止行動。這太冒險了……事情真鬧大了,肯定是要幾個人頭來平事情的,你有大好的前途,不要衝動!”
康順風沉默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按掉了電話。
他感覺自己無話可說。
但電話又震了起來,他連看都不看,就再次按掉。
電話又響,他又按。又響,他又按。再響……他猶豫了……他知道嶽乾生是好心,他終於嘆了口氣兒,接下了接聽鍵……
“靠,小康,你小子不會是想過河拆橋吧……”電話裡傳來的卻是胡靜水惱火的聲音:“我給你把女人救了出來,你連掛老哥幾次電話……你信不信我生氣了,把人給人綁匪送回去……”
“什麼?”康順風先是沒反應過來,接着就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大聲叫道:“停車!”
前面的熊子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猛地踩住了剎車。
然後就聽嘭地一聲,車子一震,卻是後面的車子剎不及,直接撞上來了。接着,又是嘭嘭幾聲,直接就是四連尾。
康順風猝手不及,身體給狠狠地撞到車子前面的座背上。但這時也顧不得了,對着電話,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胡哥,你沒騙人吧……真的給人救出來了……”
胡靜水那邊仍然靠了一聲,顯然還沒從被無數次掛電話的惱火中回過神來:“你現在到盤江酒店來,人已經給帶到了這裡,記住1716房……另外,你不是和公安上有些關係嗎?還有點事情需要你的關係善後……讓公安上出人,從海軍特勤處,將那些劫匪接收了……”
康順風聽了,連道沒問題,問清了情況,就一面讓車子拐去盤江酒店,一面就電話通知了三子和陳胖子等人。路上,忙回電話給嶽乾生,告訴問題解決了。
電話那邊,嶽乾生明顯地就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就讓郝斌把人撤回來,他已經在去嘉世會館的路上了……你真把老哥擔心壞了,就怕你衝動了……”
康順風也就什麼都沒有解釋,這時說什麼都表達不了心中的感激了。
不過,他還記得胡靜水的吩咐,忙告訴了嶽乾生,讓他聯繫海軍特勤處,接收那些劫匪。嶽乾生那裡滿口答應。
車子終於到了盤江酒店,康順風一下車,就帶了向山、梁山和熊子、三子直奔1716房。騾子已經帶人回軍訓營地了,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子也將大部分人打發回了彪盛堂,只帶了十來個人過來。陳胖子只讓康順風帶給盛姐一個好,也帶了自己的人馬回去了。他還得安排明天的事,要防備忠義堂的報復。
一陣風似地,康順風就衝到了盤江酒店的1716房。
已經換過衣衫的盛姐正坐在牀沿上,旁邊的的沙發上,坐着胡靜水和胡尊玉。
康順風二話沒說,大步過去,一把將盛姐扯過來,摟在了懷裡。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出來,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間就是想哭。盛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於沒有開口,她嘆了口氣兒,反手輕輕地摟住了康順風微微地在發拌的身體。康順風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眼淚,他只是用力地摟住她。
盛姐開始聽他鼻息有點不對,卻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一滴勢淚滴在她的脖頸上,她才反應了過來,身體不由地一顫,心頭突然就一酸,她沒有說話,摟着他的手不由地緊了一分兒,並用手安慰似地拍着他的背。
倆人間的氣氛怪怪的,倒好像被綁架的是康順風而不是盛姐一般。
旁邊的向山對着胡靜水一拱手,表示謝意。
胡靜水卻渾不在意地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