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星河圖景映照在蜃龍樓閣之上,一片星光熠熠,將樓閣的幻陣都壓制了下去,這時只見閣樓已變得近乎透明起來。
那幻銘這時現出了本相,站在蜃樓之頂,抓住一道青雷將羽逍劈倒,隨即正想下辣手之際,樓閣突然變得虛幻。當下他靈識一掃,便看到了峰頂之上的藍衣女子。
“她是……”幻銘從腦海之中仔細搜尋片刻,終於記起此人的身份,暗自詫異道:“她不是已中了毒昏迷不醒嗎?難道治好了?但這種毒乃是混了數種神秘毒素,族中經多年試驗才成,莫不成這些毒凌蒼都能認識?”
其實他所料不錯,這些毒凌蒼竟都認識。原來幽王使限於幽王界規則,並不能隨時到人間世界來,因此凡有遊魂逃出幽王界,便命人間的“幽王使”前往追拿,這些人便是御王差。
御王差根據其貢獻大小,可獲得幽王界的獎勵。於是凌蒼藉此機會進入幽王界查看天下毒草、毒蟲的名目,竟然查到羽輕瑤身上之毒中,有一味乃是幽王界的罕見奇毒,所以往往尋常解毒之藥對它並不起效。
於是凌蒼前往北域,在靈澤入口處取到了塑魂金盞。此花乃是天下間第一解毒靈藥,將之配合諸多靈丹,終於解開了羽輕瑤身上異毒。但羽輕瑤中毒長達十餘年之久,驟然醒來,還不能對自己的一身元氣運轉自如,所以又修養了數日,如今才真正甦醒。
這時羽輕瑤眼中星圖落在蜃樓之上,羽逍微微一怔,隨即面色變得複雜,在心中暗道:“她醒來了嗎?”
但羽傑隨即喝道:“想什麼呢,還不趁現在蜃樓幻陣被壓制了下去,趕緊打碎了它出去!”
那玄意心中也暗罵道:“幻銘在搞什麼鬼,如今沒有了幻陣隱藏身形,玄策上衛以寡敵衆,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但他心中雖是抱怨,手中令旗卻晃動得更快。
只見玄策上衛一連變幻了三次陣法,將血羽衛困在當中,隨即打出手中令符,喝道:“幻圖、古劍淵聽令,速速擒拿羽軒,若有違者自己入玄獄領罰!”
但他喝音一落,羽逍、羽絕兩人便飛身而起,一人龍絕刀、一人無定印,都轟向蜃樓之頂。
只見蜃樓劇烈一顫,但並未崩塌。羽傑隨即催動三萬二千四百混元靈光護在空中,喝道:“繼續,已現出裂縫了!”
但蜃樓一顫,自然驚動了樓頂之上的幻銘。幻銘微微冷笑,儲物靈戒之中摸出一顆白色龍元,將之打入蜃龍虛影上。那虛影長嘯一聲,身上龍鱗愈發凝實起來,周身猶如白璧雕琢,渾然無暇。
跟着幻銘又打入二十四符印,將蜃龍身軀化作百丈長短,說道:“去,鎖住蜃樓!”
這龍彷彿便有靈性一般,身軀一扭,纏繞在樓閣之上,隨即巨大的龍首伸入閣中,將羽絕上下一咬。
羽傑大驚,將靈光打入龍牙之中,救出羽絕,隨即問道:“傷勢如何?”
“不礙事的。”羽絕搖了搖頭,這時羽逍飛來,說道:“那是幻族武學‘蜃龍本相’,但雖是武學,其實與蜃龍本體並多大差別。”
羽傑打出靈光,將蜃龍暫時封住,隨即說道:“這‘蜃龍本相’我可以攔他一攔,但玄意與玄策上衛,倒是最大的麻煩。你們有幾分把握能擋住他?”
羽逍搖頭道:“只怕難了,我倆的元氣耗去八成有餘,與玄意交手,只怕十回合都撐不下來,何況我們被困在這裡,只是攔住他又有何益?”
“等!”羽傑說道:“如若我所料不錯,老二他們多半也被玄策上衛困住了,只要他們脫困出來,這盤棋便有活路了。”
羽絕踏出一步,隨即說道:“如今血羽衛傷亡已近百人,若要脫困出去,便只得對不住他們了!”
羽傑聞言,皺眉沉吟片刻,突然驚聲道:“不成,施展龍絕血印有什麼後果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心意已決!”這時羽絕身形一晃,衝入兩軍陣中。他由北而入,再轉而向西,一路衝殺之下,瞬間便將兩軍隔開。
但玄意早在一旁看得分明,森然一笑道:“你只攻不守、門戶大開,便怪不得我了!”他祭起玄策上衛的令符,原來這令符也是一件罕見的中品寶器。只見這寶器印在羽絕背上,將他震得氣血翻涌。
羽絕噴出一口血箭,衆血羽衛驚聲道:“將軍!”
羽絕擺了擺手,問道:“衍峰,查點人數。”
衍峰迴道:“戰死四十二,重傷五十一,餘者皆負輕傷!”
羽絕聞言,沉默了半晌,他隨即取出一個灰白袋子,說道:“將弟兄們的魂魄收回來,今後我親自送他們進入輪迴。”
“是!”衍峰將袋口張開,收了那四十二道魂魄。
玄意冷笑道:“何必急着收回殘魂,若你們也戰死在此沒人收屍,豈不是令他們寂寞。”
“他們若再死一人,我即自刎當場!”羽絕踏上一步,面色不改地說道。
“將軍!”衆血羽衛一驚。而那軒意聞言,也是眉頭大皺,暗道:“面臨如今這等局面,難道他還有別的手段可以施展嗎?”
但他心中正自疑惑之間,羽絕掌中已連疊四十八道符印,玄意眼中隨即一跳:“四十八道?”
“四十九!”羽絕掌中印訣又是一變,只見光華閃過,又是疊了一層。
“玄策上衛聽令,變日絕陣,殺了過去!”玄意一聲令下,只見一百一十名玄策上衛變幻陣勢,刀槍齊出,在空中顯化出一輪迴黑色大日,日頭下黑色火焰翻涌而起,有一波波火浪推着黑色大日而去。 WWW▲тт kдn▲CΟ
但羽絕依舊面露冷笑:“晚了!”掌中印訣又是一變,隨即一口精血噴入符印之中,這時光華一閃,正是第五十重!
羽絕清嘯一聲,身形起在空中,大喝道:“龍絕印!”
只見這龍絕印一起,兩百餘名血羽衛滴落的鮮血便進入了印中……
“龍絕印分血、魂兩印。以血爲祭,乃是血印;以魂爲祭,乃是魂印。這魂印震魂,血印便是奪命!”玄意這時憶起一些史書中所載,暗道:“當年遙皇便是以此招逆轉了整個戰局,如今我也得重蹈覆轍嗎?”
他心中這一念頭剛起,但此時已沒有了退路,當即身先士卒,將二十八道符印疊入日絕大陣之中,只見這日頭便愈發黑暗深邃了。
下一瞬間,雙方對轟在一處,這時天地之間只有一瞬的平靜,隨即便涌出滔天火海。黑色火浪每撞在樓閣上一次,樓閣便虛化一分。到了十餘波衝擊之後,那幻銘不禁噴出一口血箭來,大罵道:“玄意這廢物,如今這等局面尚且還拿不下他們,要之何用?”
這時羽輕瑤身形飛來,袍袖輕揮,一片星光落在兩人頭頂。而這星光一落,在幻銘眼中便幻化出宇宙的浩瀚星圖來。隨即他的靈識迷失在星河之中,臉上現出迷茫之色。
羽輕瑤便趁機身形一閃,進入了蜃樓之中,找到了羽絕、羽逍衆人。
這時龍絕血印雖然擊碎了日絕大陣,但羽絕也近乎油盡燈枯的局面,那滔天的恐怖的勁氣如同海上狂風驟雨,頃刻間就要將他這一葉小舟打翻一般。
羽絕暗歎一聲道:“現在便要死了麼,真不甘吶……”但勁氣已席捲而來,只一瞬間,便可當場將他震死,而羽傑兩人又救援不及……
“哥,這些年,你還好嗎?”就在羽絕心生絕望之際,耳畔一道問候聲,不吝於是平地驚雷。他偏過頭看時,那熟悉的容顏便與腦海中的記憶相合在一處,聲音不禁有些沙啞地叫道:“瑤……瑤兒?”
隨即只覺周身一緊,就被羽輕瑤送到雲端之上。
這時雲端上的羽逍見了,看了看那熟悉的身形,面色變得極爲複雜,隨即愧然一嘆,轉身就要撕裂樓閣而去。
羽輕瑤突然叫道:“你不必走,那毒是我自願被下的。”
羽逍一愕,回過頭來問道:“你是自願的?”
“若我不是自願的,你怎麼可能成功下毒?”羽輕瑤向他微微一笑,說道。
羽絕聞言,再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大怒道:“似這等恩將仇報的東西,你竟還自願讓他下毒?”
羽輕瑤搖頭道:“他不過是野心大點,不甘心屈居人下而已,如今家族面臨外患,他不也沒抽身逃離?”
羽絕冷哼道:“他那是沒機會!”
羽輕瑤又道:“何況當年聆兒調皮,自己偷入藏書樓中修煉,竟誤打誤撞修煉了須彌心界,致使外界景象都在她心中不斷幻化。即便短期內治好了她,今後也必然在她心中留下陰影,不知何時會復發。所以我才以身試毒,藉此毒封閉聆兒的感官。待她今後修煉須彌心界有成,自然就能去除心魔。”
羽絕驚道:“聆兒身上之毒是你下的?”
羽輕瑤點了點頭,這時羽傑在上空叫道:“好了其它事待脫困再說,現下先將這樓閣打碎!”
三人點了點頭,但羽絕身勢極重,只能讓羽輕瑤在一旁照顧,由羽逍去幫羽傑。
這時有一道悶哼聲響起,卻是那玄意捂着胸口站起來,嘿嘿笑道:“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先去看看那羣小傢伙們,而不是要急着打破這樓閣。”
羽傑聞言隨即一變,正要說話,突然只聽“錚、錚、錚”三聲急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