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地宮之內,羽軒看到水蘭衣卻是以舊禮相見,心中一愕,問道:“你也是故人轉世?”
水蘭衣躬身道:“雖不是侯爺故人,卻是故人之後。祖上本姓季,因躲避仇家而改姓水。”
羽軒一怔,問道:“你是季少府後人?”
“正是,故人之後季蘭衣,見過侯爺!”水蘭衣斂容一禮,羽軒大笑道:“先前我還曾見過季少府,他曾是朝中第一鑄劍師,不知他的鑄劍法你們可有傳承下來?”
水蘭衣聞言,手指在戒指上一抹,隨即便捧着一塊玉製令符,散出淡淡光華。這令符裡刻着季少府畢生的煉器心得,唯有其血脈後裔,才能將其催動。
這時羽軒見了,心中再無疑惑。水蘭衣問道:“不過適才侯爺說曾見過老祖宗,不知是什麼時候?”
羽軒道:“正是在數月前,現今他應該仍是在月瞳靈猿的族羣之中,你若向見他的話,屆時我可以給你引路。”
“如此,便謝過侯爺大恩。”水蘭衣先是一禮,隨即又道:“不過此事我還得跟家兄好好商議一下。侯爺不知,如今族中已分成兩脈,家兄在中域任族長管理全族,而在此間的一小支族人雖是由我作主,但因族內長老緣故,有些事也非得上報不可。”
說到此處,水蘭衣的面色顯得頗不好看,羽軒笑道:“不過有件事我還得問你,那水映峰可是你族中之人?”
水蘭衣點頭道:“他是我內侄,家兄長子。因家兄無意間結識了東海無定宗宗主,便將映峰送至他門下修煉。不過這無定宗主的來歷也確實神秘,至今兩家兄都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人。”
羽軒聞言一愕,問道:“不知道他的來歷,你們便敢讓子侄拜入他門下?”
水蘭衣歉然道:“其中原因涉及到族中機密,不能告知於人,還望侯爺恕罪。”
羽軒笑道:“不妨事,不過對於今日那南御山的功法,你可有所瞭解?”
水蘭衣面色一沉,緩緩說道:“此事侯爺不問,我也要找人探查清楚。如今南家中的最高武學乃是一門‘御形法’,一門‘御影術’,算得上是十分上乘的了。然南御山今日所施展的功法,顯然不再此列,倒有點像是死氣法訣。”
羽軒點頭道:“確實是死氣法訣,不過是否來源於黑族,倒要不能確定……嗯,那南家如今實力如何,你可清楚?”
“南家中如今應該有兩名渡虛境上下的強者,但他們常年隱居不出,除非有家族覆滅的大事,否則不會輕易出動。所以如今明面上的最強者,便是南御山了。他在九元九重大圓滿境界已徘徊十數年,根基深厚,算是準天人境界了。”水蘭衣如數家珍一般,輕易間便將南家的虛實抖露出來。
然而說到此處,水蘭衣終於回過神來,問道:“侯爺爲何問起這些,難道……”
羽軒冷冷一笑:“南家雖有負於我們這些舊人,但現今我還沒興趣對付他們。只是死氣功法的來歷必須追查清楚,生死輪迴,如今我還未能參透死氣之秘,說不定可從此處下手。”
但雖是這般說着,他心中其實有另一番計較。先前從靈王口中得知還有第四種重生之法,且可媲美輪迴之術。然而如今靈王被幽王使盯上,重生之術能否保全,只怕還在兩說之間。因此南御山冥獄三重中的輪迴劫,便有可能成爲窺破重生隱秘的一個窗口。
“有關輪迴之術的修煉,都被幽王使一族緊緊地抓在手中,若想尋找突破口,便不能放過此次機會。”當羽軒重新安撫了衆將殘魂,便封閉了地宮。
這時水蘭衣略一遲疑,才說道:“我一件不情之請,不知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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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軒笑道:“不妨事,說吧。”
水蘭衣道:“此事涉及到我族這一支族人爲何坐落此間的隱秘,而在這地方又顯然不是說話之處……”
羽軒點頭道:“那好,這兩日我便尋找機會前往水家一趟,不知府邸坐落何處?”
水蘭衣笑道:“在離此百里之外的水家莊園之中。”當下便取出一張南域西界的地圖來,圖中標註了包括水家在內四大家族的城市。
羽軒點了點頭,與水蘭衣約定了時間後,她便退了通道。但這時心神一動,在耳畔傳來靈王的聲音:“明晚來鳳池谷尋我!”
“明晚?”羽軒聞言一愕,他在靈王的聲音中聽出其聲音虛弱,只怕傷勢不輕。但靈王一向性格強勢,堅決不肯示弱於人,如今身懷傷勢的虛弱一面更加不肯讓他見到。而如今定下明晚才見面的緣故,自然是有把握在一日一夜內,讓傷勢看着好上一些了。
“幸虧她手中還有聖丹。”這時羽軒此節,心下一鬆。隨後展開地圖,找到南家府邸、鳳池谷、水家莊園的方位,便出了通道,推動巨石將洞口堵住。這時沒有靈王分身的干預,大陣恢復如初。
“這樣的話,如南御山之流,應該便進不來林子了。”羽軒見狀,隨即縱起身法,一路向北而去,到了一座名喚“煙城”的城市。
這座古城的中心位置便是南家府邸,昔年南家趁南鬥一朝風雨飄搖之際,攻佔南域西界六座城池,一時風頭無兩。然萬年以來,家族逐漸式微,隨着韓家、楚家等家族入駐南域西界,眼見他們建起一座又一座城池,非但無力阻止,更在屢次交戰中,丟失了其中三座城池。若非近五百年來,楚家、南家數次聯姻,以兩族之力共同抵抗韓家的蠶食,只怕如今都已淪爲韓家的附庸。
這時羽軒打聽得南御山剛剛回族,一身傷勢,令南家亂成一團,甚至有人已打算前往閉關之地,請兩位老祖宗出手相助。
南御山喝止道:“這點小傷值得大驚小怪嗎?把影衛使喚來……”
“家主還要去見他?”大長老聞言,心頭不禁一顫。
南御山點頭道:“你若害怕,可留在外面守着。”
“可是……家主,此人若是脫困,只怕族中將會血流成河啊!”大長老面色發白,驚恐地道。
“又不是我們把他困在此間,他怨恨不到我們。”南御山擺了擺手,又道:“何況我如今的傷勢,絕不能讓老祖宗看到,而且即便老祖宗也未必治得好我。畢竟冥獄術法近萬年以來,還未在世上出現過。”
“唉……”大長老眼見南御山心意已決,便哀嘆一聲,只得一路前往影衛使的駐地。
“看來南御山受傷之後,整個南家的防禦力量便削弱許多了。”這時羽軒展動身法,跟隨南家大長老一路往煙城的後山而去。
過不多時,便見到一座營寨立在半山腰處。以往影衛使都駐守煙城,負責城中安全事宜。但數月前南御山傳授給影衛使冥獄術法,爲避免外人耳目,便讓他們來到山中駐紮。
隨後南家大長老將來意說明,影衛使首領南宏眉頭一驚,傳令道:“二衛駐守山中,一衛隨我走!”
這時影衛使衆人四散在山中,羽軒便在暗中擊倒一名腰帶繡着“一衛”字樣的男子,剝下他的衣服、面罩換在自己身上。因南家擔心影衛使遭人報復,所以命令他們平常都以面罩遮去面容、以影袍掩蓋氣息。然而若是此刻讓他們知道看似無懈可擊的防禦手段,卻成了最大的弱點,該是何等表情?
羽軒暗暗一笑,隨同衆人又回到南家府邸之中,護着南御山進入地下的一間密室。
然羽軒擡眼看見密室門上的符文,不禁暗暗一驚。這符文繁複晦澀,內藏無數玄機,於是暗想道:“以南家如今這幫人,讓他們創出這等符文,只怕不可能,然而這符文又是從哪兒來的?”
“等會無論見到什麼,都不許發出任何一絲聲響,否則以族規處置,立即擊殺,絕不容情!”這時首領南宏厲聲說道。衆人悚然一驚,連忙應道:“是!”
隨後南宏與大長老各自打出符印,只見符文化成兩團光華,隱沒在門中。
那大長老面色發白,面上帶着驚恐之色,說道:“你們進去吧,我守在門外。”
南御山點了點頭,領着南宏與十數名影衛使進入洞內。這洞內有三十六根巨大銅柱撐在頂上的石壁,中間有一座巨大陣符。這頂上的陣符顯化成無形的冰刃,形狀有如冰山,只需凝神看上一眼,便有如置身冰雪世界之中,其陰寒程度,堪比北域。
而這腳下符陣,卻是一處血色火海,有業火不斷升騰而起,煉燒着困在陣中的一人。
這時南御山勉強躬身一禮道:“前輩,在下是二十年前與您做交易的南家家主,不知您可還記得?”
陣上那人盤坐在火海之中,似睡非睡,氣息也若有若無。然羽軒擡眼一看,卻知他周身隱隱有空間扭曲的痕跡。不過此事他看得出來,卻是因爲在北域無意間參悟到一縷空間之力所致。而那南御山卻不過準渡虛境修爲,從未修習空間之力,因此也無法看出。
但縱然如此,南御山也深知此人來歷不凡。當年南家先祖遷到此地重新建立府邸時,過了許久才知地下困着一人,也即說此人的年歲,比南家立足南域的歷史還要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