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夏蘇蘇覺得自己實在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忙碌了這一段時間,麻辣燙受到衆人的肯定之後,她便撒手不管了。
原本這也不是她想出來的事兒,不管無所謂。不過是一時閒着無聊,陪着呂印瞎折騰罷了。
太后有意招呂印去宮裡面教幾位皇子,但在皇帝那裡被拒了回來。夏蘇蘇也擔心,那些個嬌生慣養的皇子壓根受不住呂印那般教法。想當年,即便是她,也覺得這位呂先生實在是有些嚴苛的過了頭。
不再提起,也就作罷。那日也不知是怎麼的鬼迷了心竅,會在太后跟前提起呂印來。
她窩在家裡,平日逗逗侄子外甥,日子過得清閒無比。有事納蘭蓉蓉會上門找她玩耍,不過她是慣不出門的,陪着納蘭蓉蓉出去了二三次之後,便打死也不肯應她的請了。
時間一長,納蘭蓉蓉也就覺得無趣,便也不怎麼上門了。
這位千金小姐,也好似轉性了一般。先是讓那些個追着她的公子哥們不要再去找她了,聽說言辭極爲難聽,落了好些人的面子,也將她爹納蘭大人氣了個夠嗆。後來,又聽人說,納蘭二小姐辦了個什麼詩會,專門找些未出閣的小姐們談天說地,倒也慢慢的和她們融洽起來。
納蘭蓉蓉的名聲有好轉的跡象,不過這些事兒,夏蘇蘇都只是淡淡的聽過,笑一笑,從不放心上。能讓她惦記的人,不過那麼幾個罷了。
小五在門廳跪了一夜纔起來,自那日受了罰,又聽了夏蘇蘇那一番話,倒變得成熟起來。做事雖說還是有些毛躁,卻不再同之前那麼心急火燎了,知道無論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想透了再說,這一點。讓夏蘇蘇很是欣慰。小五長大了,小四一貫就穩重,她不擔心。
倒底是自己的弟弟,從小到大也是極聽她話地。如今長成了男子漢了,再不懂事兒,就是夏蘇蘇也看不過去。只是他們的母親。夏蘇蘇的那位四姨娘,卻好似越老越糊塗了。
或許也是因爲年齡慢慢大了大緣故,慕容文靜竟慢慢變得愚昧起來。還是說,她原先不過是看在夏府的日子不好過,稍微聰明瞭點遮掩了起來。只不過現在,在夏蘇蘇看來,她這樣的表現,卻是生生的壞了她在府裡好不容易積攢的地位。
認命。是女子地悲哀。可是不能認命。在這個年代。卻是更大地悲哀。
夏蘇蘇琢磨不透皇帝在想什麼。但她明白皇后地心思。樓輕鴻是她地兒子。以後樓輕鴻當了皇帝她坐了太后。便能永保舒家富貴。
舒明玉雖然屢次辭官。言明要當富貴閒人。但皇帝卻是不允。如此反覆了幾次。他也就沒再提。恐怕不過是做做樣子地吧?真個要辭官地人。還會天天跑去上朝。三不五時地上奏章嗎?
夏中堂老爹從不在家裡提朝廷裡地事情。真個要說。也就說些無傷大雅地小事而已。對於樓輕鴻地自請出徵。夏學文曾私底下跟夏蘇蘇說過。覺得二皇子這麼做確是上了皇帝地套了。
夏蘇蘇不以爲然。但卻並不反駁。
皇帝要給樓輕鴻怎麼下套是他地事。左右樓輕鴻是他地兒子。還輪不到夏蘇蘇來說三道四。皇帝皇后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只要不把樓輕鴻給她折騰沒了。她就能安安心心地看戲。
想扯上她?對不起,三小姐她沒興趣。
皇后三不五時的耍些小把戲。她閒閒地避過去了,反正她又不出門,再大的禍事也挨不上她的身。這也就是仗着皇后娘娘不敢做地太過了,她心底恐怕是清楚的很,惹急了夏蘇蘇,爲了自保和家裡的那撥人,她可是會咬人的。
再說,自己兒子還牢牢的攥在人家手心裡,別說跑了。估計連逃跑的心思都沒有。
爲難了夏蘇蘇。好不容易跟自己親近了些的兒子日後回來,恐怕又得有冷臉看了。舒雪纖總覺得這個母親做的挺憋屈。可是她就生養了這一位皇子,又怎麼捨得傷了他?
傷了人倒還是好的,若是傷了心,就真地無法挽救了。
夏蘇蘇閒着沒事和呂印分析了下皇帝和皇后娘娘的把戲,猜了個昏天黑地的,折騰一天,結果把呂印給說暈了。夏蘇蘇自個沒暈,鬥心眼她不成,猜謎語確實挺厲害的。
樓庭瀚忌憚着舒明玉,這事兒基本已經明朗化了,只不過大家都不說而已。既然忌憚他,便不可能讓樓輕鴻當上太子,就是他再愛舒雪纖再寵樓輕鴻也不可能。這次拿着立側妃的事情,明着看起來像是幫着舒雪纖將二皇子往太子之位上推,實際上卻是試探,試探樓輕鴻到底是愛美人,還是愛江山。
不過這卻是一局死期,無論選哪個,樓輕鴻到最後都得出徵,只不過理由不同罷了。
樓輕鴻跟皇帝怎麼說的,夏蘇蘇不知道,樓輕鴻沒提,她也不想問。結果是不是她想要的,她都得接受。雖然如此,當初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她確實挺想再進宮和皇帝天子“說說話兒”。
從樓庭瀚的表現來看,目前他對樓輕鴻絕對是滿意地,每次瞧見自己都是一臉笑,沒一點不待見。夏蘇蘇估摸着皇帝讓她當陪遊陪那大韓王子韓若雨的時候,不過是一時起意,存心折騰她,想看她變臉罷了。既如了願,最近也就放過她了。
看來皇帝太閒,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小五那邊,夏蘇蘇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是大人,不是孩子了,誰的話該聽,誰爲什麼說某些話,他心裡都該清楚了。不能因爲那個誰是他親孃,就一味的被煽動,雖說親孃不可能害兒子,但她背後不還有座大靠山麼?
有了那位主子給她的保證,難保她不會一時頭昏。做出某些不該做的事情。
夏學文自領了從宮裡領了五兒回來之後,臉色便陰沉了好幾天。之後,又給慕容文靜添了兩個家丁,侍女也換了兩個更伶俐的。原先的那兩人,尋了個由頭打發了出去,夏蘇蘇再沒見過。
看着是重視起她了。實際上卻是不再信她了,那些人不過是送去監視她地人。
這一點,即便夏蘇蘇不說,府裡上上下下地人也看地着實明白地很。
唯一看不明白的那位姨娘,也不再嚷嚷老爺偏心了。畢竟夏學文的心偏了那麼多年,是個傻子纔看不出來。不折騰了,三姨娘也就不用天天看夏學文的冷臉,沒兒沒女的她跟着顰顰孃親和二姨娘逗逗兩個孫子輩地小傢伙,倒顯得她整個人都和氣了不少。
兩小傢伙都挺有生氣。一歲多了能開口說話,就是走路還不大穩,基本屬於那種走三步摔一下再爬一圈的類型。圓滾滾的小臉蛋成天沒開眼笑。讓人看着就可樂。
“姨、姨抱抱。”圓滾滾的舒磊滾到夏蘇蘇的腳邊,抱住她的小腿,一張小臉仰着,奉送一個甜到不行的笑容。
夏思遠搖搖擺擺的走過來,咚的一下撲倒在地,倒也不哭。反正在夏蘇蘇這裡,就是哭了也沒人理他,一骨碌爬了起來,走到另一邊牽住夏蘇蘇地手。皺着小眉頭。一臉凝重的小模樣不大像大哥夏柏廉,倒和他爺爺的表情倒是有幾分相似:“哥哥笨,是姑姑。”
“姨姨!”舒磊地圓眼瞪的大大的,他孃親明明說是姨姨。
“磊兒乖,姨姨是磊兒的姨姨,是遠兒的姑姑。”夏蘇蘇無奈,這兩小破孩常常能爲這個稱呼問題糾纏半天,真是讓人頭痛。還是不會說話那時候好,就知道張着圓圓的眼睛咿咿呀呀。魅力無法擋啊!
“爲什麼?”夏思遠和舒磊同時瞪大了眼睛,一臉迷惑的望着夏蘇蘇,異口同聲的問道。
她不想當十萬個爲什麼百科全書啊……夏蘇蘇蹲下來,抱起比舒磊小几個月的夏思遠,(其實主要原因是夏思遠比舒磊瘦,比較輕。)拉着舒磊坐到一邊,說道:“因爲磊兒地孃親是姨姨的姐姐,而遠兒的爹爹是姨姨的哥哥。”
“那……那磊兒的爹爹呢?”小孩兒明顯聽不懂,繼續下一個問題。
夏蘇蘇知道。跟他們說明白了也沒有用。沒過兩天還是會忘記,於是就板起臉來。教訓道:“這個你別管了,反正磊兒叫姨姨,遠兒叫姑姑就成了,明白了沒?”
看兩顆小腦袋一臉不甘心的點頭,夏蘇蘇衝坐在她房裡正喝着茶偷着樂的嫂子何苗還有姐姐夏纖纖翻給白眼:“我說二位姐姐,您們能不能把這兩小兔崽子抱走?”
夏纖纖走過抱過夏思遠,伸手敲了腦殼夏蘇蘇一下:“忒得胡說,什麼小兔崽子,這是你侄子跟外甥!”
何苗嫂嫂卻是杵着不動,還一臉嫉妒的望着她:“我們家那就是小兔崽子,跟姑姑比他娘還親,真不知道是誰生的!”
“還不就是嫂嫂你和我那苦命地大哥!我倒是想生,生的出來麼我!”夏蘇蘇順口接道。
一波白眼飄過來,沒走遠的夏纖纖又是一敲:“沒出嫁的姑娘家,說的什麼話!”
乾笑兩聲,夏蘇蘇機靈的換了個話題。等兩個孩子累了,該睡午覺的時候,夏蘇蘇便送走了兩位母親,終於得以休息。五兒送了牙牙過來,順便帶來了樓輕鴻的信箋。
照例是不封口的,字跡端端正正,最近樓輕鴻地毛筆字是越寫越好了。通篇地大白話,也不怕他那皇上爹爹看了罵他。不過估計皇帝也不會沒事專門寫信說他的這事,畢竟寫了就代表他承認偷窺了,顧着面子裡子,樓庭瀚也決計不會暴露地。
信上大致意思是說平安符已經收到,讓她不擔心他的安危。又說雖然連連告捷,但對手似乎並沒有退卻的意思,估計還得那麼耗着。沒有什麼肉麻話,偏生就讓她安心。想想也是,這樣符合他的性子,若真是肉麻起來,估計她第一個受不了。
看完信,瞧了一眼再地上畫圈圈的兔子牙牙,明顯着是抱怨她冷落了它呢。
這兔子,真是造孽的。
爲不可聞的嘆了生氣,把牙牙的沙盤扒拉來,放在她面前。
“我說牙牙,差點忘了問你了,你是不是同性戀啊?”夏蘇蘇玩笑着,又想起了兔子扒拉着那韓若雨衣衫的畫面,差點笑出來。
牙牙白了她一眼,在沙盤上畫:是又咋滴。
“不咋地,就是好奇唄……等等,你莫不是真個看上了五兒吧?我跟你說,你現在是兔子,五兒可是人,人畜是不可能的啊!”她還打算等五兒大了給他娶媳婦生孩子呢,絕對不能讓純純的少年落到這隻兔子手裡啊,那就真成造孽了。
兔子繼續拿眼白看她:神經。
“信不信我紅燒了你?”夏蘇蘇咬牙,這世上敢罵她神經的也就是這隻兔子了,就連樓輕鴻都不會。倒不是不敢,而是不捨得。“聽說有道菜叫清蒸兔頭,牙牙你吃過麼?”
牙牙寒了一下,雖然知道她壓根就是唬着它玩的,還是有點小怕。它也不敢讓這位姐姐真個的惱了,誰叫它命不好,竟然投身成兔子了呢?
瞄了她一眼,牙牙有點泄氣。雖然兔子的日子好過,但畢竟短命,不像樓輕鴻和夏蘇蘇似的,能活好幾十年。算了算,自己估計也就幾年的陽壽好活,還指着夏蘇蘇這丫頭養着自己,得好好巴結着:那什麼,你別讓我真和兔子交配就成了。
汗,敢情它還想過要生一窩小兔子?
“這成啊,不過你整天無所事事也不好吧,不覺得無聊嗎?”夏蘇蘇眯着眼,露出一口白牙。
我就一兔子,不混吃等死還能幹嘛?
“太后奶奶好像挺喜歡你的,要不我送你進宮過去住兩天陪陪她老人家?”順便探聽探聽,看看那位主子到底想幹嘛。
不成。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它怎麼能去,就怕連兔子毛都不會剩下。
“那我不白養你了?牙牙,知恩要圖報啊!”夏蘇蘇笑眯眯的,一臉算計。也就對着牙牙的時候,她纔會露出這種表情。
我吃不慣皇宮的菜。
明明最近只愛啃胡蘿蔔來的。“算了,當我沒說,知道指望不上你。”萬一一不小心讓御廚當盤菜給煮了,到時候可得不償失。
夏蘇蘇說完,覺着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瞅瞅那小樣兩眼,由着它繼續畫圈圈去,自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