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半夜, 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 徐曜半閉着眼, 替魏昭拉上錦衾, 蓋住她裸露的肩頭。

第一縷晨光照在芭蕉葉上,肥大的芭蕉葉深翠油亮,雨後的空氣新鮮, 有一絲涼意, 徐老夫人率領闔府中人站在侯府門前, 送徐曜出征, 徐老夫人囑咐兩個兒子, “行軍打仗,注意身體, 別吃冷飯,喝冷水,鮮卑地處荒蠻之地, 要格外當心。”

徐曜一一答應,對身旁的四爺徐詢說:“你留在家裡好好照顧母親。”

徐詢道;“二哥,你放心吧!”

徐曜最後看一眼人羣裡的魏昭, 翻身上馬, 晨曦中銀盔銀甲,一襲雪白的戰袍, 耀眼的光芒, 三爺徐霈上馬, 隨後跟着餘勇等親衛,離開侯府。

徐曜走後,魏昭每日到積善堂給徐老夫人問安,留在徐老夫人屋裡吃早膳,她已經付清餘款買下酒樓,這兩日琢磨怎樣改建。

早起,魏昭照例去積善堂,看見徐老夫人的幾個貼身丫鬟收拾東西,問;“老夫人要出門嗎?”

“老夫人要去青山寺給侯爺祈福。”

秋菊把一柄劍塞進綢麪包裡,徐老夫人是將門之女,現在年老了,也是有功夫的。

魏昭本應該陪徐老夫人一起去青山寺,她買下酒樓正在修繕,周興和常安張羅跑腿,拿主意還是魏昭。

徐老夫人穿戴整齊,從碧紗櫥裡走出來,“二兒媳,你不用天天往我這裡跑。”

“母親要住青山寺爲侯爺祈福?”

“曜兒出去打仗,我也不能做什麼,吃齋唸佛,保佑曜兒平安回來。”

“我陪母親去吧!”

魏昭不好意思徐老夫人一個住青山寺,闔府裡最應該陪徐老夫人去的是自己。

“你年輕,寺院冷清,拘着你,你如果有心,在家裡早晚上一炷香也是一樣的。”

“母親一個人去,媳婦不放心,母親大病初癒,真要去寺院,等過一陣子身體養好些,媳婦陪您老人家去。”

徐老夫人病癒不久,身體虛弱,寺院清苦,茹素魏昭怕徐老夫人身體吃不消。

徐老夫人明白兒媳的顧慮,“孩子,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們武將之家的女人,哪能弱不禁風,老身雖然年紀大了,身子骨結實,有個病痛的過去就沒事了。”

四爺徐詢走進來,朝魏昭道:“二嫂也在這裡。”

魏昭微笑頷首,“四弟送母親過去。”

“母親,車馬套好了,現在趕路嗎?”徐詢道。

這時大夫人趙氏趕來,“母親這就要走?”

徐老夫人道:“青山寺道不近,早點趕路,下午到寺院。”

魏昭和趙氏一左一右,攙扶徐老夫人走出門,半路遇見徐玉嬌姊妹,徐玉嬌攔住說;“母親,你非要去寺院住給二哥祈福,在府裡吃齋唸佛不是一樣嗎?”

“哪能一樣嗎?你不懂,祈福貴在心誠,一點苦都吃不了,在府裡舒舒服服地享受,佛祖面前祈福也沒有多少誠意。”

徐老夫人執意要去,魏昭不攔着了,畢竟老人家牽掛兒子,慈母一片心。

趙氏妯娌和徐家姊妹,送徐老夫人上車,四爺徐詢送母親出城去青山寺。

魏昭用了三日,把店鋪修建圖紙定稿,魏昭琢磨,店鋪修繕工程大,至少要一個多月完成,這期間她經常出府,不能瞞着趙氏,用過晚膳,她帶着萱草走去大房,大房緊臨積善堂,魏昭走到大房院子門口,站住。

傍晚,太陽剛落下,天地間一片昏暗,魏昭模模糊糊看見積善堂牆垛子處站着兩個人,認出是慕容蕙和四爺徐詢,兩個站着說話,離着遠,魏昭沒聽清楚二人說的什麼,天黑了,孤男寡女在一起說話,慕容蕙竟然毫不避諱,這是明仗着徐老夫人不在家,太放肆了。

慕容蕙不久前還想做徐曜的妾,現在又跟四爺徐詢走得近,之前魏昭如果認爲她對徐曜癡心,現在接近徐詢就是別有用心。

徐詢是自己的小叔,小叔的私事自己管不了,徐詢對她這個二嫂面子情,也不親近,魏昭不打算管。

她邁步進了垂花門,回頭看萱草還站在門口,這丫鬟就愛瞧熱鬧,回頭招呼,“萱草。”

萱草趕緊跟上主子,湊近魏昭小聲說;“夫人進門時,奴婢看見四爺拉慕容姑娘的袖子。”

“你眼神真好使。”

天黑還能看清楚兩人的動作。

“奴婢真看見了,夫人往門裡走,沒看見。”

趙氏晚膳後這段時間清閒,弟妹過來,妯娌兩人喝茶聊天。

趙氏先提起,“弟妹,你前幾日說買鋪子,買了嗎?”

魏昭道;“我正想跟大嫂說這個事,鋪子買了,以前是開酒樓的,我要開商鋪,準備房屋重新修繕,我怕泥瓦匠包工不出力,這段日子我要出府,時常過去看看工程進展狀況,符不符合圖紙要求。”

“弟妹,母親不在家,你儘管忙鋪子的事,出門多加小心,千萬別惹出事,我就不好交差了。”

“謝謝大嫂,保證不惹事,不讓大嫂難做。”

魏昭想起方纔進門時看見慕容蕙和四爺徐詢,徐詢的事自己管不了,趙氏管家,婆母和徐曜不在家,還是提醒一下趙氏,道:“大嫂,母親去寺廟清修,母親平常離不開蕙姑娘,蕙姑娘怎麼沒跟着去青山寺?”

“婆母不在家,留下蕙姑娘照應屋裡。”

趙氏沒懷疑什麼。

“我以爲蕙姑娘同母親去了青山寺,怪道方纔在積善堂院牆下看見蕙姑娘和四弟說話,我還以爲認錯人了。”

趙氏把魏昭的話在嘴裡嚼了兩遍,一下明白了弟妹的深意,笑着說;“蕙姑娘謹守閨訓,四弟是知禮之人,男女授受不親,也許你看錯了。”

“可能吧!天黑沒看清。”

趙氏裝糊塗,小叔屋裡的事管好了無功,管不好落埋怨,魏昭點到爲止。

周興和常安找來力工和泥瓦匠,備好修繕房屋的材料,商鋪動工,魏昭畫的圖紙清晰詳細,那個地方動,那個地方不動,新建房屋的格局反覆商榷。

徐玉嫣粘着魏昭,亦步亦趨,哪裡有魏昭的身影,哪裡有徐玉嫣,徐玉嫣像影子一樣跟着魏昭,魏昭有些懷疑,問;“你二哥叫你跟着我的?”

徐玉嫣不習慣說謊,嘻嘻笑,算是默認,魏昭對照圖紙看後院新起的木質小樓,徐曜對她控制很嚴,她每次出門,關山帶着親衛跟着不算,還有徐玉嫣寸步不離,她啞然失笑,她跟徐曜有婚書,徐曜不出休書,她背夫私逃,跑到哪裡,各地官府抓她回來。

她也不擔心徐曜的安危,徐曜攻打烏紈,蓄謀已久,以燕軍的軍事實力,拿下烏紈不是問題。

一晃過去一個月,商鋪改建大體已經完成,只剩下室內的修繕,這日,早早收工,魏昭帶着徐玉嫣回府。

兩人在二房門口分手。

幾個丫鬟婆子擡水,夫人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沐浴,魏昭身子泡在香湯裡,非常愜意,萱草一旁拿着香胰子,說;“夫人,奴婢聽積善堂的人說,這一個月四爺經常到積善堂找蕙姑娘。”

慕容蕙勾勾手指,輕鬆讓四爺徐詢上鉤,也許四爺求之不得。

魏昭不能鼓勵萱草像家下的媳婦丫鬟窺探別人**的壞毛病,“主子的私事不是你們背後議論的,大宅門裡人多嘴雜,聽說什麼要守口如瓶,爛在肚子裡,小心禍從口出。”

“奴婢知道,奴婢就跟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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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跟蕙姑娘有人看見做出格的事嗎?”

魏昭總覺得慕容蕙心術不正,徐詢跟她攪在一起,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萱草紅着臉,趴在魏昭耳邊說;“奴婢聽……..”

“四爺從慕容蕙房裡走出來?”

“這是積善堂的小丫鬟名兒說的,她鬧肚子,天不亮去解手,親眼看見的,說四爺慌慌張張從慕容蕙屋裡出來,左顧右看。”

“慕容蕙膽子太大了,真出乎我意料,四爺也是色膽包天。”

兩個人私通,慕容蕙這是要既成事實,生米煮成熟飯,拴住四爺徐詢。

書香道;“難道蕙姑娘就不怕四爺過後不認賬,不娶她,她就身敗名裂了。”

“她自然有把握控制徐詢,徐詢也一定願意娶她,否則她不敢孤注一擲,用**□□四爺。”

魏昭暗想,徐老夫人一走,家裡竟然鬧出醜聞,趙氏以家事忙推脫,自己不管事,婆母嘴上不說,心裡怪罪。

次日,魏昭命常安在御膳齋定了幾樣素菜,幾樣點心,帶上去青山寺,馬車出了城門,道路兩旁樹木枯黃,秋風吹過,落葉飄零,滿目蕭瑟。

關山帶着侍衛護送夫人前往青山寺,時辰近正午,一行車馬已經到了青山寺門前。

青山寺後,有單獨的院落,供富家太太們清修,有靜室,供夫人小姐們上香臨時歇腳。

徐老夫人住在偏殿後一處院落裡,上午打坐誦經,歇息時,魏昭來了,徐老夫人嗔怪,“我來這裡住一個月,你往這裡跑了五六趟,我清修也不得消停。”

徐老夫人語氣慈愛,長輩對晚輩的愛護。

常安把食盒提上來,放在桌上,魏昭親自打開,“母親,我給您老人家叫的御膳齋的素膳,素點心。”

徐老夫人看看,“御膳齋的素膳對我胃口,昨還饞了想吃,今你就送來了。”

“母親想吃就多吃點。”

“你也沒吃吧!陪我一起吃。”

婆媳吃了午膳,徐老夫人催促她,“你快回去吧!天晚路上我不放心,城外不是城裡。”

“母親,侯爺派關山帶領幾百侍衛保護我,侍衛都等在寺院外,怕擾了寺廟清淨。”

“曜兒對你倒是上心,看着你們小夫妻和和美美,我心裡高興。”

魏昭藉着話頭說:“母親,四弟也該成親了。”

“霈兒還沒娶妻,詢兒當弟弟的不能越過哥哥。”

魏昭不方便直說,她沒親眼所見徐詢跟慕容蕙有不妥之處,溫柔地笑說:“四弟過了少不更事的年紀,兄弟倆誰先誰後又有什麼關係,四弟才華橫溢,萱陽城的名門世家的姑娘都願意嫁四弟的,咱們府裡,現在四弟沒娶親,這是一宗大事,還有慕容姑娘雖說不是咱們家裡人,已經及笄,女孩家別耽誤了終身。”

徐老夫人尋思兒媳話裡的意思,“二兒媳,索性我跟你直說,你是個賢惠的,跟你說了也無妨,蕙兒有心給曜兒做妾,你如果不答應,不作數,兒媳你說得對,你四弟是該娶親了。”

“夫君對慕容姑娘沒有非分之想,慕容姑娘心裡清楚。”徐曜無意納慕容蕙爲妾,慕容蕙才轉投徐詢。

徐老夫人早看出四兒子徐詢對慕容蕙有意思,明白兒媳是點她慕容蕙跟四兒子徐詢之間有了首尾。

“兒媳,你說的我考慮考慮。”

慕容蕙是孤女,父親是老徐侯身邊的武將,慕容蕙出身小戶人家,自然不符合做徐詢妻子的條件,慕容蕙跟二兒媳不一樣,二兒媳孃家敗落,出身卻是名門世家,所以當初兒子徐曜要娶魏昭,徐老夫人沒堅持反對,兒女婚事講究門當戶對。

魏昭此來就是透話給徐老夫人徐詢和慕容蕙的事,自己不擔干係。

半月後,傳來消息,燕軍大獲全勝,打敗烏紈,不日大軍返回萱陽城。

外院的一個媳婦風風火火走去內宅東院,一進院門揚聲喊:“侯爺打勝仗了,燕軍勝了。”

魏昭在屋裡跟徐玉嫣說話,聽見,疾走出門,徐玉嫣也跟着跑了出來。

那個媳婦來到跟前,喜笑顏開,蹲身福了福,“夫人,侯爺派人來,在前院偏廳等着要見夫人。”

謀士章言先行一步回侯府報信,在偏廳裡等夫人,魏昭跟徐玉嫣匆匆來到偏廳,章言聽見廳門口細碎的腳步聲,有幾分急促,看見魏昭和徐玉嫣出現在門口。

章言儒雅,躬身施禮,“章言拜見夫人。”朝徐玉嫣頷首,“二姑娘。”

徐玉嫣看見他,一臉嬌羞。

三個人落座,魏昭問;“大軍何時返回?”

“燕軍攻下烏紈,還有些事要處理,侯爺率燕軍大約十日後回到萱陽城。”

“攻打烏紈還順利吧?”

“跟我們預先計劃只有一點偏差,還算順利。”

這對魏昭來說,既是好消息,又是不好的消息,徐曜要回來了,這兩個月沒有徐曜她過得滋潤,隨時出府,商鋪和客棧修建已基本完工,剩下零星小活。

章言又道;“侯爺怕家裡擔心,讓在下先回來告訴一聲。”

魏昭看徐玉嫣從進門眼睛一直沒離開章言的身上,少女愛戀心上人從眼睛裡能看出來,掩飾不了。

對徐玉嫣說:“我去告訴四弟,到青山寺接母親回來。”

這兩人大概有許多話要說,礙着她在跟前,不能表現出來,魏昭邁步走出偏廳,脣角浮起一抹笑意。

她剛走出門,就看見四爺徐詢朝這邊走過來,徐詢高興地說;“二嫂,聽說二哥打了勝仗。”

魏昭微笑點頭,“四弟快去青山寺接母親回府,告訴母親這個消息,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我現在就去接母親。”

徐詢轉身走了。

徐老夫人的馬車在關城門前駛入萱陽城,徐家女眷在二門裡等候。

積善堂裡燈火輝煌,徐家人都在西暖閣裡,快入冬了,屋裡早早燒了地龍,屋裡人多熱,魏昭脫掉外面大衣裳,穿着夾襖。

大家圍着徐老夫人說笑着,慕容蕙穿着洋紅夾襖,坐在靠牆角落裡,不聲不響,很安靜,好像這屋裡的一切離她很遠,四爺徐詢不時朝她這邊看。

魏昭脣角邊掛着笑,徐曜回來,她不知道如何應對,不能在逃避了。

立冬,北地下了第一場雪,雪後的天氣變得寒冷,官道上鋪了一層積雪,威嚴的儀仗前呼後擁當朝長公主的車駕駛入萱陽城,朝廷三品御史大夫歐陽錦車馬先行來到燕侯府門前,跟隨御史大人的家人下馬叫門。

積善堂

徐老夫人望眼欲穿等待兒子歸來,跟趙氏唸叨,“曜兒說十日後回府,現在已經過了七日,還有三日曜兒到萱陽。”

家下人回稟,“老夫人,朝廷御史大夫在門首候着,要求拜見老夫人。”

“曜兒還沒回來,朝廷就派人來,到底是何事這麼急?請歐陽大人進來。”

家僕引着歐陽錦走進積善堂,歐陽錦看見上座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知道是一品誥命徐老夫人,忙恭恭敬敬上前施禮,“下官歐陽錦拜見老夫人。”

“歐陽大人請坐。”

歐陽錦撩袍在一旁椅子上落座。

徐老夫人問:“歐陽大人遠道而來,可是聖上有何旨意?”

歐陽錦立刻站起身,躬身道;“恭喜老夫人,下官給燕侯道喜。”

“喜從何來?”徐老夫人奇怪。

“老夫人,皇恩浩蕩,皇帝下旨,招燕侯爲當朝駙馬,把德陽長公主下嫁燕侯。”

徐老夫人愣住,德陽長公主是當今皇帝同父異母妹妹,兒子剛打下烏紈,人還沒回萱陽,皇帝旨意就到了,兒子尚公主,皇家要跟侯府結兒女親家。

徐老夫人見過大世面,立刻反應過來,當下道;“歐陽大人,皇上朝政繁忙,許是忘了,我兒已娶魏氏女,已上表奏請封嫡妻魏氏。”

歐陽錦倒不驚詫,從容地坐下,道;“皇上疼愛這個御妹,太后跟皇上千挑萬選,選中燕侯爲駙馬,德陽公主的才貌堪配燕侯,聖上恩典,已經把公主送到北安州,下官先行,長公主已然領旨,隨後就到侯府,現在只有商議一個萬全之策,兩全其美。”

徐老夫人心裡已生怒意,皇帝和太后硬把長公主塞到侯府,不接受,抗旨不尊,接受,萬萬不能,兒子徐曜不在侯府,把人直接送來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男婚女嫁,你情我願,實在沒有這個道理。

御史大夫歐陽錦乃太后皇帝跟前紅人,徐老夫人壓下心中不滿,平和地語氣道;“老身聽聽歐陽大人兩全其美之法。”

歐陽錦對徐老夫人甚是恭敬,“以下官之見,燕侯已有妻室,再娶一房,公主出身尊貴,燕侯夫人乃結髮之妻,兩個妻子兩頭爲大,論國法,侯夫人當拜公主,論家法,侯夫人先進門,公主禮讓正妻,不分大小。”

“歐陽大人此言差矣,論國法家規,男人只能有一個正妻,此乃歷朝歷代的規矩。”

徐老夫人拒婚,歐陽錦胸有成竹,公主送來了,侯府總不能把公主退回去。

“老夫人,皇上體恤徐家守衛邊關,勞苦功高,特地下旨,燕侯破例娶兩個妻子,這是皇上對徐家的格外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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