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前一輛馬車行至這一帶,魏昭朝外看,周圍山高林密,古樹參天,來時馬車行至這裡,她就想,如果在這裡有埋伏,很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突然看前方一隻飛鳥掠過,暗叫不好,隨即呼哨聲響起,從四面八方衝出手持刀劍之人,朝馬車掩殺過來。

馬車裡徐玉嫣不會武功,兩個丫鬟連防身都不能,聽見外面喊殺聲,嚇得驚慌失措,眼看劫匪就到馬車旁,趕車的侯府下人,被劫匪一刀下去,人頭落地,與此同時,一個劫匪躍上車頂。

頭頂車蓋嘭地一聲,被刀劍刺破,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章言一躍,縱身跳上馬車,一手執劍,一手攬住徐玉嫣,把她帶到車外,魏昭抓起兩個丫鬟隨後跳出馬車。

馬車瞬間被無數刀劍劈成七零八落。

章言護着徐玉嫣和魏昭,與此同時,魏昭看見一抹白色身影把高芳華從馬車裡帶離,後一輛馬車同前一輛馬車一樣,被無數刀劍砍斷,殘破不堪。

劫匪包圍上來,魏昭的劍塗了毒,劫匪只要捱上,不消片刻,便倒地身亡,其中一個劫匪喊;“注意,她劍上有劇毒。”

劫匪攻擊魏昭加了小心,以免被她寶劍劃傷。

當兩輛馬車的人跳出馬車後,劫匪無形當中轉移到後一輛馬車,主要圍攻徐曜和高芳華。

餘勇帶着侍衛保護徐曜。

章言和魏昭等減輕了壓力,只留下少數劫匪攻擊她們。

章言要保護徐玉嫣,受掣肘,功夫不能完全施展,靠魏昭一人退敵。

魏昭揚手,連發銀針,古樹透出的光線下,一道道銀光,射向劫匪,劫匪其中一人喊:“有暗器。”

話音剛落,這個劫匪身上連中三枚銀針,一枚銀針直中喉嚨,片刻就已倒,吐出一口烏血,斷了氣。

剩下的劫匪不由驚得變了顏色,“暗器有毒。”

其中一個劫匪避開正面,趁着魏昭應付正面的三個劫匪,想從背後偷襲魏昭,一刀兇狠地砍下,魏昭終究武功不強,騰不出手去顧身後,這一刻,險象環生,鋼刀落在魏昭肩頭,閃亮的鋼刀卻蹦出火花。

這劫匪狡猾,知道魏昭穿了軟甲,他揮刀又砍,這一刀朝魏昭的手臂砍,黃金軟甲背心,只能護着前胸後背,魏昭分身乏術,只能硬受着,當鋼刀落下時,章言的劍橫過來,劫匪的鋼刀被震飛出來,章言回手一劍將他殺死。

章言護着徐玉嫣,時刻留意魏昭,如果方纔一刀落下,魏昭的手臂就保不住了,關鍵時刻他出手救了魏昭,魏昭這時已經殺死正面三個歹徒,回頭朝他點頭致謝,又有幾個劫匪衝過來。

這時,萱草提着劍從後面跑過來,擋在魏昭身前,保護魏昭,章言一邊護住徐玉嫣,揮劍砍殺劫匪,章言的武功雖不及徐曜,在這些人當中除了徐曜是最強的,只是顧忌徐玉嫣,怕徐玉嫣受傷,消減了功力。

有一大半劫匪都死在魏昭的毒劍,暗器銀針下,剩下的幾個劫匪,她又連發銀針,悉數身亡。

這裡解決了,魏昭回頭看後面,徐曜哪廂已經把劫匪全部殺死,以徐曜的功夫,還有餘勇帶着二十個侍衛,對付劫匪不在話下,不用問,高芳華自然安然無恙。

突然,一個倒地沒死的劫匪爬起來,拿劍朝徐玉嫣刺過去,章言手疾眼快,抱着徐玉嫣一閃身,同時手裡的劍出,刺中劫匪,那個劫匪一聲沒吭倒地死了。

這些都發生在一瞬間,地上躺着劫匪的屍首,橫七豎八,魏昭看見章言還把徐玉嫣護在身前,徐玉嫣膽子小,整個事件發生,她沒有懼怕,魏昭暗想,大概因爲有章言在,知道章言拼卻性命也要護她毫髮無傷。

章言沒等徐侯的命令,第一個衝過來,保護徐玉嫣,危險來臨時,來不及思考,人一種本能。

魏昭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二人。

正午的熾烈的陽光透過古樹射進來,魏昭擡頭,一束光打在臉上,刺得她眼睛酸澀,她用手遮住眼睛,擋住光線。

“阿昭。”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很輕。

心頭一股難言的苦澀,魏昭沒有立刻轉過身,徐曜又喚了一聲,“阿昭。” 聲音裡隱隱有不安。

良久,魏昭才徐徐轉過身,笑了一下,笑容像正午的陽光一樣明媚,徐曜卻分明看見她轉身時,眼底的失落。

徐曜打量着她,“你沒事吧?”

這問得也太晚了。

魏昭今日穿了一襲白紗裙,白紗裙上濺滿了鮮紅的血跡。

這時,章言跟徐玉嫣走過來,魏昭感激地朝章言道;“章先生,我欠了你一隻手臂,我記下了。”

徐曜神色突變,驚悸的目光掃過她兩隻手臂。

“保護夫人是我的責任。”章言道。

高芳華走過來,看着魏昭,關切地問:“夫人沒事吧?”

“沒事。”

魏昭雲淡風輕地說了句。

她想起兩個丫鬟,四周找尋丫鬟金橘和玉環,看見金橘倒在地上,她搶步過去,蹲下身,檢查金橘身上有沒有傷,沒有傷,她鬆了口氣,這丫頭嚇暈了。

這時,金橘睜開眼,悠悠醒了,一下坐起來,看着魏昭,“夫人,我沒死,我沒被殺死?”

“你死也是嚇死的。”

魏昭心想,好在這丫頭嚇昏了,不然早慘死在刀下。

“奴婢該死,沒有保護主子,還是主子把奴婢救了。”

魏昭把她扯出馬車,不然她早就被劈成兩半了,金橘覺得自己挺丟人,嚇暈了。

馬車被刀劍劈開的瞬間,魏昭提着金橘和玉環跳出馬車,魏昭又四處找徐玉嫣的丫鬟玉環,聽徐玉嫣哭泣聲自背後傳來,魏昭回頭一看,幾百米處玉環躺在地上,被砍了一刀,一刀致命,已經死了。

餘勇指揮人把劫匪的屍首拖進樹林裡,清理道路。

馬車沒了,徐曜命萱草跟高芳華騎一匹馬,安排章言跟徐玉嫣騎一匹馬,金橘叫侍衛帶着騎一匹馬。

剩下魏昭,自然跟徐曜騎一匹馬,徐曜道;“馬匹不夠,等到了前面鎮裡,再找幾匹馬。”

魏昭看看徐玉嫣和章言,章言欲言又止,似乎覺得這樣安排不合適,他跟徐玉嫣沒有未來,彼此之間行爲要檢點,徐玉嫣將來要嫁人,他不能影響她。

魏昭看出章言的心思,對徐曜道:“我跟玉嫣妹妹同騎一匹馬。”

徐曜似乎也覺得方纔安排不妥,“好,你們倆騎一匹馬。”

所有人上馬,一行人走出這一帶密林,沒有乘車,都騎馬,一行人速度加快,正午時分經過一個小鎮,徐曜站在小鎮入口,勒住馬,命令道:“歇息一會,吃點東西再走。”

說完,徐曜跳下馬,把馬繮繩扔給侍衛,走到魏昭的馬前,魏昭跟徐玉嫣同騎,徐玉嫣坐在前面,魏昭坐在她身後。

徐曜伸出手,接徐玉嫣下馬,徐玉嫣站穩,徐曜把手伸給魏昭,兩人一路也沒機會說話,魏昭看徐曜伸出手,衆人面前也沒矯情,搭着他的手,跳下馬。

徐曜觀察魏昭的神情跟平常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小鎮口有個小飯館,搭建的涼棚裡烙春餅,飯館小,屋裡坐不下太多人,掌櫃的叫夥計搬出長凳子,徐曜等一行人坐在外面桌上涼快,魏昭坐在徐曜身旁,徐曜另一側坐着章言、徐玉嫣、高芳華。

夥計端上春餅,菜盤裡有蔥白、萎蒿、韭黃等,卷在春餅裡吃,魏昭在新北鎮時,吃過幾回春餅,她熟練地捲了一張春餅,遞給徐曜,徐曜接過,看她若無其事,倒覺得不安。

徐玉嫣卷不好,魏昭又捲了一張給徐玉嫣,經過這次,魏昭看出章言對徐玉嫣的感情,從前章言對徐玉嫣不表露愛慕之情,生死關頭,那一刻,他心裡也只有徐玉嫣,

事情發生時,徐曜跟章言騎馬並行,在章言本能地動作時,徐曜在冷靜地觀察形勢。

如果沒有章言對比,魏昭心裡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失落。

高芳華在孃家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會捲餅,看着魏昭手的動作,很快學會了,她捲了一張餅,放在徐曜跟前的盤子裡,徐曜吃了一張魏昭卷的春餅,沒動盤子裡高芳華卷的餅,對魏昭說;“再給我卷一張。”

魏昭看一眼他跟前盤裡的高芳華卷的餅,想說叫他吃這張,又忍了回去,何必多話,好像自己在吃醋,她又捲了一張餅,遞給徐曜,徐曜慢慢咬着春餅,看着她又拿起一張,自己捲了吃。

這桌上除了徐曜,恐怕只有章言心裡明白,這一次夫人心裡這道坎,估計是過不去了,即便夫人大度,也不可能不介意。

吃完飯,一行人又歇息一會,繼續趕路。

徐玉嫣這一路挺高興,方纔遇見截殺,根本沒在心裡留下陰影,回想起來,還暗自竊喜,章言對她的心,通過這一次她已清楚地知道。

一行人出了小鎮,馬跑起來,田野的風撲面,陣陣清香飄來,徐玉嫣回頭跟魏昭說話,魏昭有心事,聽着徐玉嫣一個說。

章言打馬先行,去前面找晚間的住處。

當晚一行人宿在恭城章言一個朋友閒置的宅院裡,章言的朋友有一套三進宅院空着,借給徐曜一行住。

女眷按例住在最後一進院落,外院男人出出進進不方便。

徐曜簡單交代幾句,徐玉嫣住西廂房,高芳華住東廂房,徐曜跟魏昭住正房。

餘勇、章言等住前兩進院。

一路曉行夜宿,用水不方便,夏季炎熱,坐着還一身汗,在侯府裡,魏昭一日要沐浴兩三遍,路上灰塵大,院子裡有水井,可以沐浴。

金橘在院子裡水井邊打水,招呼侍衛幫着擡水,找到柴房生火燒一鍋熱水。

魏昭從正房窗扇裡往外看,東西廂房也在要水,徐玉嫣的丫鬟死了,沒人侍候,她叫侍衛給擡水。

萱草還侍候高芳華,魏昭看萱草在井沿邊提水,這個丫鬟儘管平常心粗又懶散,但生死攸關,她記掛着主子的安危,跑來救她,甚是忠心。

魏昭躺在木桶裡,水汽瀰漫,身體和精神鬆懈,不由想經過密林時遭遇的埋伏,她把整個細節捋了一遍,劫匪同時圍住兩輛馬車,當她和徐玉嫣從馬車裡跳出來,徐曜救後一輛馬車裡的高芳華,劫匪都轉移到後一輛馬車,圍攻高芳華的馬車。

說明高芳華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劫匪開始應該不知道那輛馬車裡是高芳華,徐曜去救人,劫匪判斷出高芳華在後一輛馬車裡,那麼這些早已埋伏在半路,且沒出遼東境內,劫匪一定是遼東張俊所爲,如果高芳華這時死了,徐曜脫不了干係,高國舅把持朝政,徐曜如果跟高國舅翻臉,與朝廷爲敵,對遼東的局勢相當有力。

劫匪是衝着高芳華來的,徐曜當時選擇救高芳華是必然。

一日夫妻百日恩,徐曜對自己是有幾分真情,只是這幾分感情,面臨取捨時,分量太輕了。

魏昭在水裡泡時候長了,邁出木桶,發現木桶裡有一條血線,月事來了,她擦乾身子,換上衣袍。

走出淨室,叫金橘喚侍衛把水倒掉,金橘刷乾淨木桶,重新叫人換水。

魏昭把秀髮擦乾,鬆鬆地挽了個髻,徐曜從門外走進來,摸了一下她潮溼未乾的秀髮,“沐浴了?”

魏昭嗯了一聲,說;“你今晚去高姨娘屋裡吧!”她突兀地說一句怕徐曜誤會,解釋說:“我月事來了。”

徐曜雙眸深邃,盯着她看了半天,方道;“阿昭,我跟高芳華怎麼回事,你明白的。”

“我沒別的意思。”魏昭隨意說道。

徐曜看她滿不在乎的態度,突然覺得很煩躁。

“水備好了。”魏昭說。

徐曜走進淨室,魏昭取出一套乾淨的衣袍,放在淨室裡,隔着屏風看見徐曜在脫衣裳。

魏昭走了出去,騎了一整日的馬,身體疲倦,魏昭脫掉繡鞋上炕躺着歇息。

徐曜從淨室沐浴出來,看見魏昭躺在炕上已經睡了。

章言站在上房門口,隔着珠簾,朝裡說:“侯爺,酒樓把晚膳送來了。”

徐曜看魏昭睡着,沒忍心叫她,走到門口壓低聲音怕吵醒她,“等一會吃。”

魏昭也沒睡實,聽見屋外說話聲,坐起身。

從窗扇探出頭,看見章言站在堂屋門口,道:“現在吃吧!大家都餓了。”

徐曜進屋,看魏昭正穿繡鞋下地,魏昭剛睡醒,臉色粉白,他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熱乎乎的,“睡醒了?”

“我本來想躺一會竟睡了。”

她來月事期間總犯困。

晚膳擺在二進院偏廳裡,章言從酒樓裡叫來的飯菜,徐曜跟魏昭剛坐下,徐玉嫣匆匆忙忙走來,徐玉嫣慢性子這次出門好像改多了。

萱草走進來,“侯爺,夫人,高姨娘說累了,不想吃飯了。”

高芳華不會騎馬,萱草帶着她,她累得不想動了。

徐曜拿起筷子,“咱們吃。”

魏昭對萱草說:“你盛些飯菜給她送屋裡吃。”

其實她跟徐曜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沒有高芳華一樣存在。

吃完晚膳,天色暗淡下來,徐曜出去了,恭城屬於遼東管轄,徐曜這一路每到一座城池,他都仔細勘察,記住城防佈置。

徐玉嫣累了,沒張羅出去,魏昭跟徐玉嫣坐在上房廊子欄杆上,外面比屋裡涼快。

兩人閒聊,徐玉嫣說:“二嫂,我們遇襲,我哥太過分了,救高姨娘,沒救你,你是不是生我哥的氣?”

魏昭搖搖頭,“沒有,這是你哥內心真實的選擇,重來一次你哥依然會選擇救高姨娘。”

徐玉嫣同情地看着她,替自己哥哥解釋,“我哥可能因爲高姨娘不會武功,而嫂子你會武功,能保護自己。”

魏昭自嘲地道:“我能不能保護自己當時沒在你哥考慮範圍內。”

徐玉嫣有點困惑,二哥救高姨娘,她想不通。

魏昭看東廂房的燈熄了,萱草走了出來,看見二人坐在廊下,走過來,徐玉嫣問:“高姨娘睡了?”

“高姨娘說渾身像散了架,明日如果還騎馬,她好像堅持不了了。”

別人都沒事,高芳華這一趟來的,沒少遭罪。

“明日就有馬車了。”魏昭道。

這些事不用說,章言都能安排妥帖。

徐曜回來已經很晚了,兩人上牀睡覺,熄了燈,魏昭晚膳前睡了一覺,不困了,平躺着,這個宅院周圍很安靜。

徐曜也沒睡,側頭看着她,略低的聲說:“阿昭,我知道白日的事你不能釋懷,高芳華如果出事,咱們所有這些全白做了,還要影響整個遼東的局勢,和戰事的走向,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關係到整個北安州和燕軍,我不得這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明白,你不需要解釋。”寂靜的夜,魏昭的聲音平靜,沒有一點起伏。

徐曜一把摟過她,聲音低啞,“阿昭,我很抱歉。”

魏昭也沒矯情地推開他,“你也不需要道歉,你沒什麼錯。”

不能因爲你不喜歡我,就給你定罪。

魏昭的聲音低柔,透着涼意。

徐曜把她摟緊,“阿昭……”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所有的解釋都很無力。

這幾日盛夏,酷暑難耐,夜晚溫度稍降,還很悶熱,爲何在他懷裡,魏昭還覺得寒涼。

魏昭不想舊事重提,換了話題,“我順道去新北鎮一趟,你們先回萱陽,我耽擱幾日,再返回萱陽。”

明早,她準備跟徐曜分開走,她去新北鎮,徐曜回萱陽城。

“我跟你去。”

徐曜不知道怎樣能解開她的心結,她現在提出什麼他都順着她的意。

“你忙正經事,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帶萱草走。”

“不行,你們倆女人走,路上不太平。”徐曜否了。

魏昭想說,跟你在一起出事,你能顧得過來我嗎,一想算了,難道人家心裡沒有你,你還逼着人家把你放在心尖上。

“大家都一道走,等你在新北鎮辦完事,在一起回萱陽,繞道也耽誤不了幾日。”

“你還是護着高姨娘先走,萬一高姨娘路上有個閃失,我十個魏昭也不抵高姨娘一個人的命重要。”

徐曜沉默了,兩人現在談什麼都敏感。

這幾句話,徐曜就知道魏昭對白日遇襲的事芥蒂有多深,他的解釋有點艱澀,“阿昭,那夥劫匪是衝高芳華來的…….”

“如果那夥劫匪是來殺我的,你的選擇還有兩樣嗎?”

徐曜語塞。

魏昭離開他的懷抱,滾到牀裡側,“各走各的吧!”

誰也別連累誰。

兩個人都沉默了。

“阿昭……”

徐曜又喚了兩聲,魏昭睜着眼睛道:“我困了。”

兩人都靜靜地躺着,彼此都知道對方沒睡。

後半夜,魏昭睡了,徐曜望着雕花承塵,睡不着。

天快亮時,他迷迷糊糊闔眼睡着了,等他醒來時,一睜眼,牀帳裡已經通亮,他身旁牀鋪空了,他忽地一下坐起來,一把扯開牀帳,急喊;“阿昭…..阿昭…….”

丫鬟金橘跑了進來,“侯爺,”

徐曜急問:“夫人呢?”

“夫人早起走了,夫人帶萱草走的,夫人說侯爺醒了,叫奴婢告訴侯爺一聲,她去新北鎮,兩三日便回萱陽。”

徐曜惱恨自己睡得太死,連魏昭走了都不知道。

徐曜披衣起來,“叫章先生來。”

金橘看侯爺面色不善,嚇得趕緊說;“章先生早來了,在門口等着。”

“叫章先生進來。”

章言聞聲進門,抱拳施禮,“侯爺。”

“夫人走,你知道嗎?”

“在下聽外院的侍衛說了,說夫人天還沒亮,就帶着丫鬟走了。”

徐曜看一眼牆角滴漏,章言忙說;“夫人走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了,追不上了。”

徐曜煩躁,“叫她們趕緊起來收拾東西,趕往新北鎮。”

章言爲難,沒動,徐曜肅色道:“沒聽見我說嗎?”

章言道;“聽丫鬟說,高姨娘病了,禁不起折騰,不如這樣,侯爺帶高姨娘返回萱陽,高姨娘已經不能騎馬,馬車我已備好,我去新北鎮找夫人,我去過夫人在新北鎮的落腳地方,跟金葵他們也熟,還是我去吧!”

徐曜不覺厭煩,帶着高芳華這一路添了多少麻煩。

“你帶着人速去追她。”

章言答應一聲,疾走出門。

徐曜心情煩躁,魏昭就帶着一個丫鬟走了,這裡離新北鎮路途遙遠,而且還要繞道,章言去追,知道魏昭走那條道,萬一路上出事,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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